辰欣雨換上了便裝,讓人將昏迷的楚臨君抗到另一輛車上。車外的人正要對辰欣雨說話,她卻擡手製止了。
隨後,跳下馬車,走得遠了一些,才示意那人繼續。
“姑娘,我們的人都已經準備好,這輛馬車,會帶着您先到江南,到了那邊,自會有家人接應。”說話的人穿着盔甲,赫然便是護衛中的一員。他不稱呼辰欣雨的名字,也是擔心別人聽到走漏風聲。
辰欣雨點點頭:“辛苦了!後面的事,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是!屬下明白!姑娘好走!”這個士兵行了個禮,駕着那輛嫁車,向五里亭那邊疾馳而去。
辰欣雨坐上這輛低調的馬車,吩咐車伕開路,隨後,就鑽了進去。
載着錦蘊的馬車一路顛簸,很快就到了五里亭處。那裡,烏哈兒參百的人等着接親。
一路上,駕車的士兵對回來的護衛們說,玥美人受了點傷,楚將軍先行送她回宮了。五里亭已到,他們只要將郡主交給烏哈兒汗王就行了。
其他士兵,即使有些疑惑,也不想多管閒事。反正,車裡還有人在就行了。其它的,他們一概不管。
烏哈兒參百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此時,終於見到了大紅色的嫁車,後面還跟着幾車嫁妝。
士兵交接過後,護送嫁車的人,就換成了烏哈兒參百的人。
那個士兵,直看到嫁車遠去,才掉頭跟着大部隊返回京城。後面的事,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反正,等他們都回去後,就會發現,這個駕着馬車回來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錦蘊的頭腦始終清醒着。她知道自己被換上了嫁衣,知道楚臨君被辰欣雨暗算,知道自己被當做王妃,讓烏哈兒的人接走了。
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錦蘊急得五內俱焚,卻連呼吸都無法自主。如果有人進入馬車,就會發現,新娘正側身躺在馬車裡,面色紅潤,睡得正香。
烏哈兒參百很高興,接到嫁車後,還是忍不住掀開車簾看了一下。只看到一個身着大紅嫁衣的背影。
美人睡着了,大概是不習慣這樣的舟車勞頓,太累的緣故。烏哈兒吩咐手下,儘量讓馬車行駛得慢一些,以免吵醒了王妃。
想到那天,在大元京城的首飾鋪子裡,見到的那個靈動的女子,如今就在他的馬車上。很快,她就要隨着他回到西北大漠之上。到時候,他一定會讓她知道,嫁給他,是她一生中最好的選擇。
雖然過程有些差錯,可結果,還是很美好的。
也不知是誰這麼瞭解他的心意,居然將他迷暈後,送了他最喜歡的女人到她身邊。
烏哈兒想起,那天他在衆目睽睽之中醒來,看到眼前女子幾乎渾身赤裸,而他也一樣。他當時的直接反應,就是將她遮住,不讓那些人看她的笑話。
想不到,大元皇帝居然請求他娶了她,因爲她已經是他的人了。這讓烏哈兒實在是太過意外了,原本他還想着,這女人既然是宮中辰妃的妹妹,恐怕不會那麼輕易嫁給他。想不到,事情發展這麼順利。他不僅帶回了心愛的女子,還帶着互市的文書。
這一趟大元之行,還真是值了!
出了前面這片密林,就到了官道上了。屬下來報,天色已晚,是不是等上了官道後即刻打尖。
烏哈兒參百還在興奮當中,同意了屬下的建議。坐在馬上,喝起了酒。還對着馬車唱起了西北民謠,希望車中的人兒,能聽到他的心聲。
當風聲襲來時,烏哈兒參百已經喝得有些醉了。是多年的征戰經驗挽救了他,他身子一委,像是要摔下馬來,堪堪避過一支利箭。那支箭直直地射進了馬車裡面,從馬車後面的窗子中穿了出去,又飛了一陣才力竭掉落。
“有刺客!”
“護駕!”烏哈兒參百身邊的護衛,立刻圍成了一個圓圈,警惕着周圍的動靜,還有一部分護衛圍住了那輛紅色嫁車。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報上名來?”烏哈兒參百已經再次坐在了馬背上,他剛纔不過是一個晃身,躲過那支箭罷了,並沒有真的從馬背上摔下來。吃了這一驚,他的酒意已經散了大半,眼看到那支箭射進了馬車,他心頭大怒,出聲喝道。
回答他的,是無數支箭,從四面八方飛來。不過,如剛纔那支一樣力道的箭卻是不見了。
烏哈兒參百全身戒備,跟護衛一起揮舞着手中的長刀,抵擋這突如其來的箭雨。不時有護衛被箭射中,傷口發黑,很快吐血身亡。
“箭上有毒!”烏哈兒提醒屬下,身隨心動,迅速掉馬頭,來到了嫁車旁。
“郡主,不要害怕,本王很快會將他們消滅掉。”說完,也不等馬車裡喲毿動靜,就又揮舞着長刀抵擋着下一輪箭雨。
此時,有黑衣人從樹上飛下,廝殺進了護衛之中。
烏哈兒參百所帶的護衛都是他精心挑選的,無論是近身遠攻,是步兵還是騎術,都是一流的。可面對這羣黑衣人,卻顯得有些吃力。
黑衣人不只是剛纔的箭雨上有毒,他們的武器上,也散發着幽幽的藍光顯而易見,也是淬了毒的。
一小撮黑衣人向嫁車靠近,殺了護衛馬車的四個侍衛,就要進入馬車。卻被烏哈兒一刀格開,很快,烏哈兒身邊最精銳的護衛撲了上來。
黑衣人開始節節後退,雖然殺了不少烏哈兒的侍從,卻再無法靠近烏哈兒和那輛嫁車。
黑衣人見勢頭不對,一聲口哨響起後,急速撤退。很快,林中就只剩下了戰死的烏哈兒勇士和幾個黑衣人。
烏哈兒一臉陰沉,盯着地上的幾個黑衣人。屬下會意,扯下他們的面罩,卻都是大元人的容貌。
“大汗,你看!”一個屬下從黑衣人身上搜出一塊腰牌,烏哈兒接過來一看,眉頭迅速擰成了一條線。
“大內侍衛?”是大元皇宮派來的人?
護衛們看到腰牌,也認出了這腰牌的來歷,不由得激憤起來。
“大元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莫非是想劫走王妃,好找藉口與我國開戰?”
“太過分了!咱們還沒出大元地界呢!”
“那些人的刀尖和箭上都淬了毒,見血封喉,大元皇帝是想要永遠留下大汗嗎?”
……
烏哈兒參百沒有說什麼,眼睛一轉,忽然發現,那輛嫁車安靜得有些過分。
即便是大元女子生性嬌弱,不勝勞累睡着了,也不該睡得這麼死啊?難道說,剛纔那支箭傷到了王妃?
烏哈兒參百不淡定了,衝到馬車前掀開了簾子。
車裡,那身穿嫁衣的人兒還在原地躺着,絲毫都沒有被外界的聲音所驚擾。烏哈兒覺得有些不對,跳上車,一把將車裡的女人翻過身來。
一雙美目正直直地瞪着他,眼中,蓄滿了淚水。
“你是何人?”發現這個女人不是辰欣雨,烏哈兒參百心頭怒火四起。想到方纔那些身着黑衣的大內侍衛,招招要命。而送給他的新娘,卻不是他看中的女人。烏哈兒說話間,就帶了幾分殺氣。
卻見眼前的女子不驚不叫,眸中透出幾分焦急之色,喉中似乎發出“咯咯”的聲音。看她的樣子,像是被制住了,不能發聲。
“軍醫!”烏哈兒看出了女子的不對勁,也看出,這個女子有話想說,立刻叫來了隨身的軍醫。
還好,剛纔的混亂中,軍醫躲了起來,沒有受傷。
此人是多年前從大元流放到西北的後人,被烏哈兒參百的手下抓住,後來因醫術出衆,成了烏哈兒參百的隨軍大夫。
軍醫伸手搭上了錦蘊的脈搏,過了好一陣,眉頭卻越皺越緊。
“什麼情況?”烏哈兒參百看到,軍醫的表情嚴肅,似乎這位女子情況不大好。
“回大汗,這位姑娘,身體內好像有兩種毒素。前一種毒,可使人動情,後一種毒卻是一種極爲厲害的迷藥。這位姑娘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也不能動,可頭腦應該是清醒的。”軍醫將自己的診斷說了出來,卻沒說該如何解毒。
烏哈兒參百瞟了瞟錦蘊,手已經握上了刀柄。既然這女子不是她,反正也是大元人,乾脆殺了算了!
軍醫見女子眼中焦急之色越顯,到底是同族,有些不忍道:“大汗,屬下看這位姑娘神態焦急,像是有內情稟報。或許,她有大汗想知道的東西。”
烏哈兒參百想了想,準備拔出刀子的手,又放了下來。只是,臉色依舊陰沉得很,他追問軍醫:“依你判斷,她什麼時候才能說話?”
軍醫偷偷鬆了一口氣:“屬下會爲這位姑娘施針,過上一日,她應該就能開口說話了。只是,恐怕身子行動還會受限。”
烏哈兒參百冷森森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劃過,眼中的厭惡之色相當明顯。
“能說話就行。明日帶到本王這裡!”說完,烏哈兒參百就離開了嫁車,整頓人馬,準備返回西北了。
軍醫看到,眼前盛裝的女子露出感激之色,他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苦笑道:“都是同族,我也不希望看到姑娘無辜被戮。只是,姑娘因何會到了大汗的嫁車之中?大汗的王妃又去了哪裡?恐怕姑娘得好好想一想該如何應對了。
軍醫說完,便找出了銀針,開始爲錦蘊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