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鳳把車停在小耳房旁,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就去推小耳房的屋門,她真希望屋裡面是空的,沒有人居住,那樣一家人就可以安頓下來。
“你們是幹什麼的?來這裡有什麼事?”
一個叫花子般的老者從炕上坐起身,看着推門進來的茹鳳。藉着不是很明亮的光線,茹鳳看見一個年約四、五十歲老者對她直視。
雖然是叫花子般的打扮,卻也氣度不凡、聲音渾厚的男子端坐在炕上。對茹鳳的到來,既不感到驚訝,又不顯露熱情,平靜的問茹鳳所來何事。
“大叔,我們是逃難的,路過這裡,我奶奶和弟弟都病得厲害。本想到這個地方暫住幾日,給我奶奶治病。
可不知道大叔也住在這裡,實在對不起,打擾您老了。既然大叔在這住,我們就到前面的大殿去,那裡也能遮風避雨,咋也比荒郊野外強。
大叔,您就歇着吧,我們去前面的大殿,明天有時間再來拜訪您老人家。多有得罪,告辭!”
茹鳳說着就往外退,她覺得這裡既然有人住了,那也只能帶奶奶她們去前邊的大殿,看看能不能暫時棲身。
這位老者臉上無任何表情,也不回答茹鳳的話,只是不錯眼睛的盯着茹鳳看,見茹鳳要離去,伸手要開門的時候,老者才說話。
“慢,姑娘帶我去看看你奶奶和你弟弟,我老叫花子對醫術也略懂一二,既然相逢了,我就過去瞧瞧,或許能有所幫助。”
“那就先謝謝大叔,我心裡正犯愁呢!那就有勞大叔您給瞧瞧,我奶奶就在外邊的車上,這會病情可能又有些加重了。”
茹鳳說着話,把門拉開,讓老者在前,來到了車旁。老者也不多說話,直接跳上車,摸摸奶奶的額頭,給她把把脈,然後就跳下車。
“快把她擡到屋裡去,放到炕上。這病得抓緊治,還來得及。”
“大叔,這不是你住的屋子嗎?我們進去......?”
“別多說了,治病要緊!”
茹鳳和旬葉在老者的幫助下,把鳳奶奶擡下車,送進屋內,放到了炕上。讓老者給幫忙診治。
“去,把那個後生也扶進來,別在車上受凍了,病好的慢。把驢車也卸了,讓毛驢吃點草,它也快挺不住了。今天晚上你們就先住這。”
“大叔,我們這不是佔了你的地方嗎?您老就先幫我奶奶看看吧,我們三個還都小,火力旺,去前邊大殿沒事。”
“別多說了,我老叫花子答應你們住在這,就別推辭,快去卸車吧!”
老叫花子能把自己住的地方讓出來,茹鳳真是有些感激不盡,不知咋謝好。於是不自覺的就跪下去,一邊給老者叩頭,一邊說碰到了好人,感謝大叔的大恩大德!
老者一揮手,示意茹鳳快些起來,不要這樣客氣。讓她快去把占強扶進屋,把車卸了,把東西都也擡進屋。
茹鳳沒有再推辭,一一照辦,眼裡含着激動的淚。把占強扶進屋,又和旬葉一起把東西擡進來。
“我給老人家紮了針,現在看沒啥大事。我身邊也沒有她要用的藥,只能鍼灸。她老人家這是在野外中了邪氣、溼氣。
如果再晚幾天,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這麼大年紀,哪能經得住這樣折騰,何況她本來就有骨折病。”
“謝謝大叔,我看我奶奶可比剛纔強多了,真得感謝您老的救命之恩!”
“客氣話就不用多說。你快把鍋點着,多燒點水。我這還有白麪,做點疙瘩湯,我也正好沒吃飯,一起吃點兒。
這位小兄弟扒點大蒜,我這都有。多扒點,搗成蒜泥,就着這疙瘩湯吃下去,對老太太的病有好處。
你們三個也都多吃點,一個個鼻子都嘟嘟囔囔的,不去去溼寒風火不行,明天就都好了。”
茹鳳和旬葉樂呵呵的照着老者說的去做,好像有了到家的感覺。這個不苟言笑的老者,雖然是老叫花子般的打扮,但做起事來卻這麼善良,讓人心裡暖暖的。
老者也不再多說話,坐在炕邊上也是正襟危坐,看着茹鳳她們在地下忙活。茹鳳覺得老者有些神秘,但也不能去打聽人家的事。
平心而論,從老者的行爲舉止上看,絕對不應該是個要飯的。可他卻自稱‘老叫花子’,又穿着叫花子的衣服,讓人有些費解。
特別是他的一言一行,怎麼看都像是個有修養的人,沒有半絲猥瑣和小氣,反倒顯得高貴儒雅、豪爽大氣。
茹鳳心裡直犯嘀咕,猜測這老者的身份。本想欲直接詢問,又不便於開口,只好忍着,從老者的一言一行中去揣摩着他可能的真實身份。
但怎麼也把握不準。可有一條可以肯定,叫花子只是他掩飾真實身份的一個外表,他絕不僅僅是個叫花子,很可能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飯做好了,大家圍坐在一起吃飯。都按老者的提議,每個人碗裡都加了很多的蒜。雖然有些辣,但吃起來卻比較順口,出了很多汗。
鳳奶奶這時候精神好多了,雖然還是茹鳳喂她,但自己坐着也能挺起了腰。鳳奶奶邊吃邊說着好話,真心勸恩人也多吃點,不住的讓茹鳳給恩人再加點乾的。
“好啦,飯我也吃完了,你們就早點歇着吧,看樣子已十分疲憊。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子了。拿着我的鋪蓋,我去前邊的大殿供桌上睡,你們歇着吧。”
見老者要走,茹鳳急忙跳下地,攔住了老者,她真不忍心讓老者去住前邊不能遮擋風雨的大殿。
“大叔,要不然咱們就擠在一個屋吧,我看您老是個好人,不會加害於我們。前面大殿太冷太潮,我不忍心讓你去遭罪。”
“那怎麼能行,這不合理教!我老叫花了身子骨硬朗着呢,在哪睡都不覺得冷,你就別擔心了。”
“大叔,我還不知道您老姓什麼?叫什麼呢?以後怎麼報答您呀?”
“萍水相逢,不知道姓名最好。我也不需要報答,人生在世誰沒有個爲難的時候,出手相助也是人之常情,姑娘不必掛在心上。好好伺候奶奶睡吧,明天我再過來看看。”
老者說完,也不管茹鳳在後邊一個勁的道謝,就推門出去,夾着他的鋪蓋頭也不回就往大殿那邊走去。
茹鳳只好回到屋裡,伺候奶奶睡下。這才自己也洗洗,插好門,吹滅燈,踏踏實實的睡了,也真踏踏實實的睡了一宿好覺。
第二天早晨起來,茹鳳感到身體輕鬆了許多。奶奶的病情也有了很大的轉機,臉色不再那麼蠟黃,也不在一陣糊塗一陣明白了,這讓茹鳳心裡寬慰了一些。
做好早飯,茹鳳親自去請給她們一家騰出住處的老者吃飯,雖然沒做什麼好吃的,但表達的是一份心意。
來到大殿,屋裡的光線很暗,剛進去還有些不適應。大殿還是很寬闊,但佈滿了灰塵,地上還有雜草碎屑。
高大威嚴的關公坐像身上的塗漆已經斑駁脫落。其站立身邊的周倉,更是灰頭土臉,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威猛,其手中的大刀,也只剩下刀柄。
看來這個關帝廟不但是年久失修,而且也沒有啥香客前來頂禮膜拜。起碼是最近香火不是很旺盛,大殿裡沒有最近焚香祭拜的痕跡。
叫花子打扮的老者看樣子早已起來,正端坐在一塊打掃乾淨的供桌上。坐下是他的鋪蓋,茹鳳估計他是在吶氣練功。
“姑娘來啦,起的還很早嗎?奶奶的身體怎麼樣了?”
“多謝大叔搭救,奶奶的病好多了。我已做好了早飯,請大叔過去吃點。這大殿裡又髒又冷又潮溼,真難爲大叔了,晚上一定沒睡好,過去吃一點暖和暖和身子吧。”
“我老叫花子已經習慣了,在哪裡都能睡得着。既然姑娘相邀,我就過去吃點兒,順便再看看老太太。”
沒想到老者還很爽快。茹鳳幫他把鋪蓋捲起,一起到後面的耳房去吃飯。吃完飯後,老者又去給鳳奶奶紮了幾針,囑咐了茹鳳幾句就要離開。
“大叔,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這是做人的準則,我時刻不能忘記。
我還是想知道大叔的姓名,哪怕日後在心裡叨唸叨唸,祝福祝福,也能得到些寬慰,還是請大叔把名字告訴我吧。”
“唉!本來不該跟你們互通姓名,這是我的規矩。但從你們的談話中,我聽到了你的名字叫茹鳳,或許咱們有緣分,或許咱們早就認識。
老叫花子今天就把名字告訴你吧,聽後你也不必感到過分驚訝,也許我幫助的正是我該幫助的親人,但願咱們有這個緣份。”
老者的話讓茹鳳感到有些驚訝,他不但要破例把自己的名字告訴茹鳳一家,而且還透露出自己跟茹鳳一家早就認識 ,這怎麼可能呢?
自己可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老者,搜尋從小到大所有的記憶,自己也從來沒有跟這個年紀的老者有過交集。難道是奶奶認識的人,可看出來奶奶也好像並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