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春樓本來是屬於偷偷摸摸的生意,可日本人來了以後,卻大張旗鼓的擴大了規模,而且還很張揚無忌。
過去青蘭縣城也有這樣的生意,但規模大都比較小,而且比較隱蔽,自從日本人來了以後,做這樣生意的人越來越多。
於是也就有了相互攀比,講起了排場,豔春樓和另外一家比較大的生意正是在日本人來了以後才成立的,並且很張揚,但不是很紅火。
跟路人隨便打聽一下,便知道了豔春樓的位置。茹珍、茹鳳尋路快步往豔春樓走去,全然不顧給她們指路人的異樣目光。
從豔春樓的正面正門路過,見這棟小樓相對獨立的坐落在並不繁華的背街上。大門外可是一個人影都沒有,顯得很寂寞。
這可能是一天中豔春樓最清閒的時刻,很少有人這個時候來。茹珍、茹鳳決定到這幢小樓的後面去看看。
繞了很大的彎兒,纔來到了小樓的後面,卻無法直接進入,因爲豔春樓的後面就是住戶,它們前後共用一道院牆。
要想從後面的院牆進入豔春樓,必須通過前面這戶人家的院子,還得翻過隔離的院牆,才能進入燕春樓。
茹珍、茹鳳想從豔春樓的後院進入豔春樓,但又不想打擾這戶人家。茹鳳在靠近這戶人家的前院牆處,從低矮的院牆往院子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茹珍姐,你就在這裡等我。我從這戶人家的院子裡穿過去,要是驚動了這戶人家,你就進院跟他們解釋解釋。
我估計這戶人家,現在家裡不會有啥人,屋門是鎖着的,就是有人也不可能總關注院子裡,穿過去還是有機會的。
我一個人悄悄的穿過去動靜小,你就在這裡等我。茹珍姐放心,我絕對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我能把握住。”
“那也得小心,隨機應變,遇到情況就快些撤,咱們再想其它辦法。”
茹鳳點點頭,緊緊衣服,拉下面罩,就一個箭步跳進院子,飛也似的向這戶人家的房後跑去,那身手,讓茹珍姐看了佩服。
沒有驚動這戶人家,甚至連狗叫聲都沒有聽到,茹鳳便跳過了這戶人家的又一道院牆,跳到了後院,來到了豔春樓高大的後牆下。
擡頭往牆上看看,又仔細聽了聽動靜,茹鳳便拋出鐵鉤,一甩手拋上牆頭,隨即便飛身而上,趴在了牆頭上。
豔春樓的後院除了有些燒柴雜物以外,沒有一個人影。豔春樓的一樓,只有一個小門通往後院,二樓雖然有很多窗戶對着後院,可都是用窗簾兒遮擋着,既看不見屋裡的一切,但也沒有人往後院看。
茹鳳跳下牆頭,只十幾步便來到了豔春樓下面的牆根處,擡頭往上面觀察,有一個房間的窗戶似乎有條縫,沒有關嚴。
茹鳳把鐵鉤拋到樓頂,輕輕的攀繩而上,來到了二樓的窗臺,仔細聽聽,屋裡是否有人,但動靜極其輕微,估計就是一個人在屋裡。
茹鳳收起鐵鉤,猛然間推開窗戶,人也就飛進了屋內。一個僅穿內衣的姑娘被響聲驚動,忽的從牀上坐起,滿臉驚駭。
“啊,你是誰?想幹什麼?”
“別喊!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只是來想解救你們。”
茹鳳站在姑娘的牀前,拉下了面罩,對着姑娘輕輕而又威嚴的說話。讓這個姑娘打消恐懼,跟自己配合。
這屋子不是很大,也就能放下兩張牀,姑娘的牀鋪就佔去了差不多一大半的空間。見一個面容姣好,卻透着寒氣的女子闖進來,姑娘當然心驚肉跳。
“你,你是說......來......,搭救我......?”
“別激動,聽我跟你解釋。我是小順子家人僱來的,要解救她跳出這個火坑,不知道她住在哪間屋子,所以才誤闖進你的房間。
她的家人讓我把她搭救出去,你去幫我把她叫過來,我要跟她面談,帶她離開這裡,這個忙你肯幫吧?”
“這......,這個忙我能幫。但你能把我也帶走嗎?我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茹鳳見這個姑娘面容憔悴,目光呆滯,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心裡不免產生了同情,於是堅定的點點頭。
“可以帶你離開,但不是現在。咱們得選好時機,到時候一定帶你走。現在你先去把小順子帶來,我要跟她詳細交代一下。一定要小心,別引起別人的懷疑。”
面容憔悴的姑娘聽了茹鳳的話,翻身便跪到了牀上,給茹鳳磕頭致謝!這個受盡屈辱的姑娘此刻已經淚流滿面,不住的磕頭。
“別這樣,快去叫小順子,咱們一起商量逃跑的辦法。”
茹鳳把牀上叩頭的姑娘拉起來,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幫她整理好衣裝,把她送出屋去叫小順子。茹鳳自己則隱在門後,靜靜的等待。
時間不長,就聽到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聲音不大,卻很急,很快就來到了屋門前。茹鳳沒有動,還是隱在門後。
門開了,兩個姑娘幾乎是同時擠進屋,卻不見茹鳳的身影,一個年齡更小的姑娘忍不住的問道:“人到哪裡去了?”
茹鳳快速的關上門,從門後走出來:“別大聲,你就是小順子吧,快坐到牀上去,咱們談一談。”
“你是誰?找我幹什麼?”一個年紀僅有十六、七歲,長相白靜,皮膚細膩,身材嬌小的姑娘對着茹鳳狐疑的看着:“我怎麼不認識你?我家......”
“先坐下慢慢說。你家讓我來解救你,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快跟我說說。”
“誰願意在這個骯髒的地方待下去,但逃不出去呀,有的姐妹爲了逃跑,抓回來就被活活打死了!你能帶我逃出去嗎?那可不容易......”
“放心,我一定會帶你逃出去的!但你必須得跟我好好配合,要相信我。我並不是一個人,還有一百多兄弟姐妹跟我一起做事。
只要你們能配合我,按我說的去做,就一定能帶你們順利的逃脫,再也不受這種苦。但前提是必須按我說的去做,不能有絲毫差錯。”
“豔春樓的大多數姐妹都是日本慰安所送來的,她們也都想逃跑,把她們也一起帶上吧。”
“我再回去跟我的姐姐商量商量,儘量爭取把你們都解救出來。但我不明白,日本鬼子的慰安所怎麼能把你們送到這裡來?想走出日本兵的慰安所可不容易。”
“還不是因爲我們這些姐妹們,在日本慰安所裡得了重病,沒法滿足日本兵的要求,他們爲了掙一筆錢,就把我們轉賣到這裡。
我就是因爲在慰安所裡經不住折騰,被日本鬼子賣到這裡來的。當時我已經氣淹息息,怎麼被送到這裡的都不知道。哪知道我命不該絕,苦還沒有受夠,又緩了過來。
沒辦法,只好又憋在這裡,遭受非人的折磨。因爲我是個朝鮮人,還懂得一些日語,就被鬼大臉盤子看中了,現在被她包養在這裡。
雖然沒有過去那麼遭罪了,但屈辱的活着也心有不甘,總想着有一天能脫離苦海,沒想到這一天真的要來到了。
可我的那些個姐妹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她們依然在這苦海中痛苦的掙扎,說不定哪天就得冤屈而死,也救救她們吧!”
“好,我答應你們!但我不可能一個一個的跟她們去談,再說人多了也容易走漏風聲。到時候別說你們一個都走不了,恐怕連我也要受到連累。”
“哪......,哪可......咋辦?要不這樣,我們這兒有個大姐,大家都聽她的,到時候只要她一招呼,姐妹們一定會跟她走。現在我就去把她叫過來,你跟她再說說。”
“先別急着叫她來,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今天黑天以後,鬼大臉盤子一定會來找你,你就藉故推脫,說今天來事兒了,不能滿足他。
一定要策略,不能引起鬼大臉盤子的疑心!你就說,等哪天干淨利索了,一定約他前來,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哪天去約他。
約他的那一天,也就是我帶領姐妹們逃離的那一天,這件事一定要辦得天衣無縫,不能露出任何馬腳,否則咱們的逃離計劃就會落空。”
“我覺得這件事很難辦成,那鬼大臉盤子如狼似虎,根本不問青紅皁白。每次來的時候,除了我以外,還要找另一個姑娘陪着。
他把這樣做美其名曰‘雙飛燕’,這才能滿足他無休無止的邪惡,我真怕他根本不聽我的勸阻,來硬的!”
“別怕,今天晚上不一樣,他沒有那麼高的興致。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好這件事,這可是關係到衆姐妹能否逃離的大事,一定要辦好。”
在茹鳳的再三開導和勸誘下,小順子堅定的點頭答應。但她怎麼也不能理解,拒絕鬼大臉盤子跟帶領衆姐妹逃離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但既然是恩人的囑託,自己也不能問得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