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鳳講述完自己的身世,枕頭早已溼了一大片,雖然沒有哭出聲,但也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極大痛苦。
喬媽媽也是唏噓不已,長吁短嘆了好半天。
這孩子的命是真的苦哇,不到四歲就沒了爹,後爹又這樣歹毒,好不容易來到了塵月觀,有了比較穩定的依靠,如今又攤上了這麼大的變故,這對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孩子來說,真是難以承受。
好在這孩子還很堅強,不但挺了過來,而且身子骨恢復得還挺快,精神頭也提振了不少,看樣子已經從災難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人的命運從來都是坎坷的,特別是女人!孩子,要挺起來,沒有過不去的坎!媽的意思是,你以後就不要回道觀了,好孩子哪有往廟上舍的?再說去塵月觀也容易被饅頭嶺的鬍子們發現,在那裡沒人保護你。
現在已經入冬了,等你的身子再恢復恢復,饅頭嶺的鬍子監視的不那麼嚴的時候,媽就送你回韓家堡子。
八年沒回家了,看看媽媽和奶奶怎麼樣了,如果家裡還行,就回家跟媽媽一起過日子吧!如果家裡還是住不下去,再回到喬媽媽這裡,喬媽媽養活你,保護你。”
還沉浸在痛苦往事回憶中的茹鳳,聽了喬媽媽的話,才猛然醒過神來。她看了看眼裡還叼着淚的喬媽媽,忍住了自己的淚水,長嘆了一口氣 ,恢復了常態,茹鳳不想讓喬媽媽陪着自己難過。
“我聽媽媽的話,一定好好活着。我現在身子已經恢復好了,過兩天收拾收拾,就回韓家堡子。到家看看家裡咋樣了,都八年了,真的很想家!”
“暫時還不能回去,在喬媽媽家裡再住一些日子,等你身子完全好了,鬍子們盯得不那麼緊了,再找機會送你回家去。”
茹鳳乖乖地點點頭,她表示一切都聽喬媽媽的安排,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對喬媽媽的感激之恩。
這些日子,茹鳳還是白天去後洞子,只有到了晚上纔出了跟喬媽媽和茹珍姐一起住,怕出現意外。
喬媽媽一家依然是小心翼翼的防着,照顧着茹鳳,甚至連屋都不讓她出,真怕出現什麼差錯。
轉眼已經到了深冬,離年關越來越近了,嚴寒的天氣也越來越逼人,鬍子們似乎已放棄了監視,看似災難已經過去。
“你大柱哥和你茹珍姐他們這幾天沒有發現鬍子們監視的身影,好像通往溝口的路上監視的鬍子們也撤了。
我估計鬍子們沒有再發現什麼線索,可能已經放棄了。他們真的以爲你已經死了,再監視也沒啥用,就都撤了。
從今天開始,茹鳳你就可以白天也不用鑽後洞子了,好好歇幾天,再消停消停,媽就送你回家看看。”
茹鳳聽了喬媽媽的話,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畢竟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一聽說馬上就可以回家見到媽媽和奶奶,一切的災難和不幸似乎已成爲過去,難以掩飾的喜悅燦爛地寫在臉上。
就連茹珍也跟着高興起來,把茹鳳親切的摟在懷裡,爲她祝福。
“老妹,我們從今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你也脫離了危險,又能很快跟家人團聚,姐姐真爲你高興,咱們以後就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眼下看好像是平安了,但我們也不能大意,誰知道鬍子們心裡是怎麼想的。
這幾天讓茹鳳好好歇歇,給她準備一些過年的東西,讓她帶着。這麼多年沒回家了,咋也得帶點啥回去,讓家裡人也跟着樂呵樂呵。”
茹鳳聽喬媽媽說讓她帶些過年的東西回家,心裡十分感激,眼裡含着幸福而又激動的淚花,動情地表示謝意。
“媽媽一家人對我太好了,我這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碰到了喬媽媽一家這樣的好人,真是無以報答。
東西我就不帶了,喬媽媽一家人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一定要好好報答!能送我回家我已經知足了,茹鳳這裡再給媽媽叩頭,再次拜謝媽媽的救命之恩!”
茹鳳說着就跪在地上,虔誠地給喬媽媽磕頭謝恩。喬媽媽見此慌忙下地,把茹鳳扶起來,愛憐地嗔怪她不要老磕頭謝恩。
“這孩子,怎麼說跪就跪下了呢?媽媽能認你做乾女兒,咱們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媽媽疼愛女兒是應該的,說什麼謝不謝的。我估摸着你乾爹他們也快回來了,這都離年不遠了,他就是回不來,也能打發你師兄他們回來,年年都是如此。
等他們回來,讓他們送你回家,別人送我不放心。這幾天你就好好跟媽親熱親熱吧,說不定你家現在日子過好了,咱們娘倆再見面的機會還不知有沒有呢?”
喬媽媽說着,眼裡竟然流出了戀戀不捨的淚水,這讓茹鳳心裡感到特別難受。就連茹珍的眼裡都抑制不住的流出了淚,怪媽媽不該說這樣讓人難受的話。
喬媽媽覺得茹珍說得對,是不該破壞高興的氣氛,只是悵然的心一時還難以平靜,過了好長時間才破涕爲笑,說些吉祥的話哄兩個女兒開心。
“媽媽,我一切聽媽媽的安排,讓我啥時候走我就啥時候走。
只是我還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就是洞陰師太的墳冢還得託付媽媽一家常去照看照看。我想去給師太刻一個石碑,因爲這一走真的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我想在走前了去這個心願。”
娘三個躺在炕上,茹鳳對喬媽媽說出了自己的心願。喬媽媽覺得茹鳳說的在理,畢竟跟洞陰師太一起這麼多年,給她刻個碑也是人之常情,喬媽媽當然支持。
“行,給洞陰師太刻碑我同意,只是眼下還不十分安全,等過兩天消停消停再辦也不遲。
我讓你大柱哥和茹珍姐幫你,用不了一天就能立上,這事好辦,明天先讓你大柱哥去訂,拉回來,選個吉日就立上了。”
“媽媽,這不行。我們道家刻碑是有講究的,不是立在墳前,而是埋在墳前,還不能讓俗家幫忙,必須我一個人完成。
我只求媽媽給我找一個鋼釺和一把錘子就行,剩下的事我一個人來辦。”
“講究還不少,怎麼的都行。明天我讓你大柱哥請個無字碑回來,你就在家裡刻完後再去洞陰師太的墳前埋上吧。”
“這也不行,我刻的字和埋的方法都不能讓外人看到,這是規矩。我也不能用俗家用的石碑,只是找個平整一些的石板就行,也不需要太大,能刻上一道神符就行。
這事我一個人都能辦,只要給我鋼釺和錘子就行,別的就不勞媽媽費心了。”
“唉,我是怕你一個人去不放心,既然有這麼多講究,媽也只能依你。
明天讓你大柱哥給你準備好釺子和錘子,只是得我確定沒有啥危險時,才能讓你一個人去。”
喬媽媽就這樣給茹鳳談妥,定了下來。於是三個人就轉移了話題,嘮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閒嗑,才吹滅燈,娘三個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甜蜜地睡去。
不知茹鳳爲啥要去給洞陰師太刻碑,又爲啥非得一個人去,別人猜不出,也只有茹鳳自己知道要去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