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對於戈淵來說,是個不平之夜,她平時也算是睡得比較早,今晚卻總是頭痛難耐,怎麼也睡不着,剛昏昏沉沉的要睡過去,那頭就傳來了悉悉娑娑的聲音,戈淵探頭一看,只見窗戶被輕輕推了開,露出一條縫兒,然後突然一道黑影閃過,窗戶又迅速合攏,便是用腳趾頭去思考,也知道這深夜不睡的人是誰。
辛子穆難免做賊心虛,先是觀察了一下牀上的人,然後踮手踮腳地走到牀邊,脫了鞋子和衣服,一溜煙就鑽進了被窩裡,做這事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熟絡得很,順手就將戈淵抱在懷裡,動作很輕,然後滿足地哼哼了一下,就舒服地睡着。
戈淵睜着眼睛一動不動,既不阻止也不附和,對這種事也是習以爲常,每天清晨第一眼看到的人,總是辛子穆那張妖顏媚世的臉,偶爾一天看不到了,心裡還滲得慌。
辛子穆睡覺有時候也不太老實,忍不住在戈淵身上摸摸捏捏,大膽的時候還親親她的臉蛋兒,今日就更過分了,親了臉蛋兒還想親親嘴脣,戈淵也是忍無可忍,才伸手抵住了他的臉,低沉着聲音道:“你別太過分了。”
這一聲低吼讓辛子穆受到了驚嚇,差點滾到了牀底下,但是他的臉皮自然也不是一般得厚,坐在牀邊上訕笑了兩聲,“一個人睡有些冷,挨着熱和些。”
戈淵並不吃他這一套,“這又不是邊境,是軒轅國內,況且都已經開春了有什麼冷的。”
辛子穆蒙不住戈淵,就開始裝柔弱,“我自小就有怕冷的老毛病,大夫說不好好應付的話,以後是會落下病根的。”
“怕冷去跟白刃睡。”
辛子穆無辜地摸了摸鼻子,“他嫉妒我,我怎好跟他同塌而眠。”
“白刃不是不許你進我屋子嗎。”
“他是這樣說過,但是……”
“你答應過他的。”
辛子穆繞是臉皮再厚也有些尷尬了,“是答應過,那不過是權宜之計,你可別去告發我,我這才二十出頭,大好年華,不想英年早逝……”
戈淵頭昏腦脹沒什麼精力去阻止他,無奈地側躺着朝裡邊,“隨你吧,但是別挨我太近了。”
“嗯嗯。”辛子穆趕緊點頭。
答應是答應了,可是做起來卻並不怎麼容易,戈淵熟睡過去之時,辛子穆不自覺地又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裡,然後蹭了蹭,這才心滿意足地睡過去。
今夜註定是個不平之夜,辛子穆睡到一半,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發現懷裡的人燙得很,以爲是自己蒙壞了她,趕緊把被子掀開,卻發現她皮膚滾燙,臉色發紅,全身都是汗水,辛子穆大叫了一聲不好,然後一溜煙衝到了白刃的屋子。
“砰砰砰!”辛子穆用力地砸門,一點也不顧這麼大的聲音會吵到客棧的其他人,“白刃!你快起來,小啞兒發高燒了!”
白刃只着了一件單衣就急匆匆地開門,一邊往戈淵的房間走去,一邊嚴肅問道:“
怎麼回事?”
辛子穆焦急地跟在白刃身後,“我也不知道,睡到半夜突然發現身上滾燙,渾身都是汗水,是不是子蠱的毒發作了?”
聽了辛子穆的話,白刃猛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用一種吃人的表情看着他,“你又去了戈淵的房間!”
辛子穆訕笑了一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戈淵的狀況很糟糕,便是白刃也束手無策,乍一看是風寒之症,卻比風寒來得猛烈,普通的湯藥灌進去之後絲毫不見效果,辛子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裡團團轉,“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下就這樣了?”
白刃眉毛緊蹙,“大概是主上出了什麼事兒,傷到了母蠱,所以子蠱受到了反噬。”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只有等她自己熬過去了,可是照她這樣燒到明日,性命堪憂。”
辛子穆咆哮:“那熬不過去怎麼辦?”
白刃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也就沉默了。
“沒辦法了。”辛子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將牀上的戈淵卷在被子裡抱起來,“我要帶她去見軒轅昱川,這裡離京城不過幾百里,我快馬加鞭定能在天亮之前趕到王府。”
白刃緊隨其後,算是默認了他的做法。
軒轅昱川確實是出了點事,就在他整裝待發要離開王府的時候,突然衝出了一大羣士兵將王府圍得水泄不通,領頭人是宮裡的御林軍,手裡拿着一道聖旨,念念叨叨了半天,不過是想說奉命來請他進宮面聖。
表面上是請,實地裡卻是捉拿他,軒轅昱川倒是沒有料到軒轅拓會這般狗急跳牆,做出這樣的決定斷然不是最後的掙扎,只怕是別有深意,若他逃了便是抗旨不尊,那麼軒轅拓要拿他也就有了名頭,只是軒轅昱川向來是不太在意這些名聲的。
面對這樣的場景,府邸裡亂成了一團,軒轅昱川卻仍然淡定如山,“容本王換一身衣裳再隨大人進宮面聖。”
御林軍不便拒絕,就允了,只是通知所有人死守王府,不準放出一隻蒼蠅。
王府早在很多年前就挖了地道,就在蘭兒的閨房,本來是害怕蘭兒出事才挖了這救命的地道,今日卻正好派上了用場。軒轅昱川知道王府已經沒有辦法再呆下去,便帶了蘭兒從地道逃走,又炸了入口,斷絕了朝廷的追捕,只是沒想到軒轅拓是何用意,竟然很早就召回了嶧城的董卓然,命令他封鎖城門,軒轅昱川雖在百里愁生和楚樂天的護送下出了城,卻受了箭傷,又逢箭上有毒,昏迷了一天一夜。
軒轅昱川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問楚樂天:“宮裡的探子,有消息嗎?”
“有,聽說近幾日皇上臥病在牀,除了寧德誰也不見。”
“呵呵。”軒轅昱川笑着搖了搖頭,“我知道他是何意,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這江山我是非要不可。”
辛子穆和白刃連夜趕回京城,卻不知爲何
城門被封鎖,所有進出的人都必須查明身份,辛子穆爲他們兩人都做了易容,又順手偷了一家人的身份牌,和白刃扮成了一對老夫妻,剛到城門口就被侍衛攔住,索要身份牌。
“你們是幹什麼的?”
“家住城西,是賣燒餅的。”辛子穆頂着一張大嬸的臉,故作楚楚可憐之態,神韻裝了個十足。
侍衛看了一下辛子穆身後的人,“他們是誰?”
“是我那不成事的夫君,還有半路感染了風寒的女兒,還望官爺通融通融,好讓我早些爲小女尋個郎中。”
侍衛掀開戈淵身上的被子一看,明白他們所言非虛,便放了他們進去。
白刃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便讓辛子穆暫時隱藏起來,自己去了王府一探究竟,去了才發現裡邊全是禁衛軍把守,稍微一不留神就暴露了行蹤,白刃受了傷,拼命跑回去通知辛子穆:“王府出事了,這裡我來頂,你快帶戈淵離開京城!”
“那軒轅昱川在哪?”
白刃將一隻信號標塞到他手裡,“待安全後釋放它,主上自會帶人來尋你。”
辛子穆不敢多想,匆匆帶着戈淵離開。
懷裡的戈淵昏昏沉沉醒了過來,她的嗓子被燒啞了,嘶啞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白刃呢?”
“安全了我再跟你解釋。”
辛子穆帶着她趕到城門,發現城門已經封鎖,上邊下令要捉拿反賊,便是插翅也難逃。
城門不能走,便只有河道可走,辛子穆找到了一個廢棄的木伐,將戈淵置於上邊,自己潛入水中帶着木伐滑動,趁着天還沒亮,果然躲過了士兵的搜索,到了關口的時候,他帶着戈淵潛入水中渡過關卡,因爲怕她昏厥了過去,一直爲她渡氣,等終於游到了岸邊,辛子穆已經精疲力盡。
臉上的人皮面具被水泡壞了,辛子穆便撕去了兩人的僞裝,戈淵似乎是緩了過來,清醒的時候比昏沉的時候多,趴在辛子穆的背上,睜着眼睛出神,渾身都溼漉漉的,像只落湯雞。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前邊有間客棧,我帶你去把衣服換了。”
戈淵不答話,過了一會兒才悶悶地問道:“白刃呢?”
辛子穆心裡頓時打翻了醋罈子,酸得牙都疼了,“他機靈着呢,你不用操心他。”
走了大半天,才找到了客棧,辛子穆就這樣揹着戈淵一路走來,愣是沒歇息一口氣,還不斷地用內力給戈淵驅寒,烤乾了她身上的衣服,到達客棧的時候已經累到了虛脫。
辛子穆自知自己和戈淵太過於惹眼,並不適合在客棧多作停留,便只要了一間上房,着人去買了兩件衣服換上,要了一些酒菜,思量着休息一小會兒就去買匹馬兒,兩人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地方,等安全之後找到昱王先穩定住戈淵的病情,再與白刃會合商量對策。
算盤是打得精巧,可是辛子穆萬萬沒想到,也正是這休息的一小會兒,出了大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