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淵從來沒見過這麼疲憊的他,就像是所有支撐他走下去的信念快要坍塌了一樣,聲音低啞地讓人難受:“來書房。”
書房是戈淵唯一能感覺到溫暖的地方,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軒轅昱川教她寫字的場景,那種被人在乎的感覺,那種被人捧若至寶的感覺,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有了。
軒轅昱川坐在窗邊上,緊皺的眉頭滿是心事,“今日的刺客分明是來試探的,你覺得是誰在懷疑我。”
戈淵拿起毛筆,在紙上落下了四個字:戈淵不知。
軒轅昱川嘆了口氣,“罷了,遲早的事,量他也查不出什麼來,我只是有些擔心蘭兒她……”他說到一半,忽然看到了戈淵的肩膀,頓住了。
“你先下去吧,今日太子來,你就不必迎接他了。”
戈淵點頭,安靜地退下。她的靴子踩在地板上,落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血印,自己卻渾然不知。
軒轅昱川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竟是不知不覺看出了神。
戈淵的劍傷並不是很重,只是一些皮外傷,隨便包紮了一下就算完了。只是背部有些隱隱作痛,可能是撞在牆上的時候傷到
了骨頭。
屋子裡所有的門窗都關得緊緊地,不讓一絲光線透進來,將狹小的房間弄得陰沉沉,不見天日。戈淵習慣了這樣的黑暗,她總覺得沒有人看得到她,也就沒有人會傷害她了,可是她卻忽略了同樣不會有人關心她。
戈淵冷靜下來,情不自禁又想起了軒轅昱川教她寫字作畫,和如今這般忽視的狀態相比,戈淵是真的有些迷茫,更多的是心痛。
如果只是要她的忠誠,她早就給了他,又爲什麼要對她百般好呢?
地上冷得蝕骨,戈淵想要翻個身到牀上去,小小的動作牽扯到了她背上的傷,遲鈍了一下,她索性彎腰把自己整個兒摔到牀上去,這笨拙的動作忽然引發了黑暗之中的一絲笑聲。
誰?戈淵猛然翻身,一雙犀利的眼睛警惕地四顧。
“小啞兒。”低低的聲音夾雜着笑意,聽起來萬分舒心,房樑上忽然落下來一個人,倒掛在房樑上,對着她欠扁一笑。
戈淵“譁”地抽出彎月刀,對準他的咽喉,刺出去的一瞬間,一顆小石子打在她穴道上,瞬間就不能動彈了。
“喂喂,我說,你這樣對你救命恩人不好吧?”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刀劍,跳下來瀟灑地落在戈淵身前。阿木還是阿木,還是那雙惑人心目的眼睛,只是那張臉卻不一樣了。
戈淵怒視着她,再隱忍的性子也經不起他這般的厚臉皮,戈淵只想把這個挖了她彎月刀寶石
的人狠狠捅一刀,讓他再也不能說話。
“小啞兒,怎麼沒在醫館等我呢?我回去的時候你不在,老郎中也不在,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沒想到我隨便潛入一家府邸都能遇到你,是不是好有緣?”阿木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柔情的模樣,明明很搞笑的表情,那雙眼睛卻灼灼生輝,讓人不經意間就深陷進去。
戈淵瞪他,恨不得將他身上瞪一個窟窿出來,阿木臉皮厚不介意,反而一彎腰,就極其粗魯地將她扛起來,一把丟在牀上,還一邊唸叨着:“我本來不想出來的,都怪你太笨了,連一個小小的傷口都處理不好。”
後背撞在牀上,疼得戈淵冷汗直流,她咬住下脣,連吃了阿木的心都有了。這邊疼痛還沒緩解過來,那邊又將她翻了個身,解開她敷衍的包紮,細心處理了傷口,倒上一層冰冰涼涼的藥,輕輕揉搓。
肌膚相觸,戈淵只覺得臉皮發燙,一股從沒有過的酥麻感從他的手指傳到全身,連頭皮都在發麻。這樣的親密,就連軒轅昱川都不曾有過。
阿木處理傷口的手法很嫺熟,甚至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乾淨利落地包紮了起來,還打了一個很好看的蝴蝶結,最後滿意一笑,“比你自己包的不知好了多少倍,好了,我要走了,你睡個好覺吧。”
戈淵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離開了,又不知道他從哪裡走的,就像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