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秘密?”耀陽一早就知道刑天抗是崇侯虎的爪牙,原本並沒有多大興趣聽下去,但聽到所謂的秘密,眼前不由一亮,好奇心大起
妍略有所思,道:“先生是指關於刑天族地的傳說?”
“正是”姜子牙點點頭,道,“雖然就連他們本族也不清楚其中的奧妙所在,但卻同樣企圖向他們老祖宗魔帝刑天氏學習,始終想着利用人間禍事擾亂並打破天地三界的平衡,然後從中漁利”
姜子牙言語間一頓,語氣一轉道:“算了,關於神魔兩宗之間的恩恩怨怨,縱橫數千年,實在是數之不清,說之不盡……所以,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如何應付落月谷這支奇兵纔是正題”
“先生所言正是”耀陽與妍同時應聲答道
姜子牙雙目神光流轉,炯炯注視身前的耀陽,出言問道:“不知耀將軍有何良策破敵呢?”
“我?”耀陽一怔,他想不到姜子牙竟會首先問自己,一時間忘了該如何回答,支吾了半響,才紅着臉道,“先生,我雖然識得一些大字,但卻從未學過兵法智謀之類,所以實在不知該怎樣去應付,還請先生授以良策纔是”
姜子牙肅容道:“謙遜君子固然是難得,但大丈夫頂天立地處身立世,豈能因此放過任何建功立業的機會,否則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待到白頭終老之時,豈不負了男子漢一世英名”
耀陽聞言頓覺羞愧難當,但同時也因此心神一震,潛藏在心中的豪壯胸懷是一涌而起,雙目精芒湛現,躬身答道:“謝過先生指點”
妍感應到耀陽身際所發出的獨特男子氣息,尤其是雙目之間閃爍出的動人神采,令她的芳心不由自主爲之一震,竟前所未有的猶如小鹿亂撞一般怦怦躍動,一張俏臉飛起紅霞,比之平時顯嫵媚可人,嬌豔欲滴,然後不自覺的低下頭來
耀陽哪裡注意到身邊美嬌娘的細微變化,他此時完全被姜子牙的一席話所帶動,滿腦子都沉浸在如何應付刑天抗“落月谷”奇兵的對策之上,半響過後,說道:“小子以爲,此時刑天抗正是初來乍到,行軍這麼遠的路程,一定已經很累了,只要我們可以爭取時間,連夜用大他數倍的兵力封住‘落月谷’兩邊出入口……到時候,就算只是三軍一起吆喝起來,也要讓他嚇破狗膽”
妍從耀陽的語氣中聽出他對刑天抗的不滿與怒憤,雖然不明白是何原因所致,但仍然被他最後脫口而出的“狗膽”二字逗得莞而一笑
“嗯……”姜子牙看着他心神專注的思忖分析的模樣,微微點頭讚賞,忖道:“孺子可教”卻唯獨對他所說的方法不予置評,只是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典籍,緩緩遞給耀陽,道,“你對行軍對戰的兵法還知之甚少,這一卷都是關於這方面謀略的典籍,你就拿去看看,多少都會有些幫助”
耀陽難以置信的看了看姜子牙,連忙迫不及待的接過那捲典籍,仔細一看,只見卷籍封簡之上刻着四個小字,名曰——
《龍虎六韜》
耀陽周身一震,當即跪了下來,他自從在冀州見過蘇護校場點兵之後,心中對那些行軍領兵之法早已仰慕至深,但是卻始終無法得償所願此時手中確確實實的拿到朝思暮想的兵書卷籍,掩飾不住的興奮神情令他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先生傳授我此等兵書謀略,小子真不知該如何報答先生纔好……”
姜子牙揮手打斷耀陽的話,再一把扶起耀陽,道:“耀將軍此言差矣,姜尚此生精修法道兵法,爲的便是造福天地萬靈,如今一具殘身仍悠然朝野之外,若是再如此下去,豈不空負了一生所學而耀將軍正值青春年少,且已經身居虎賁將軍一職,若是能在兵法上有所成就,相助賢主滌盪諸侯、伐紂滅商,定然前途無可限量”
妍在旁看得真切,道:“先生一身所學涵蓋古今冠絕三界,今日將兵法授予將軍,如此用心良苦,希望耀將軍千萬不要負了先生的一番心意”
耀陽心存感激的深深揖了一禮,恭敬說道:“先生請放心,小子不敢有負先生囑託,當然會竭盡所能相助賢主伐紂滅商,以一身所學造福天地萬靈”然後又再誠懇的說道,“其實,上次小子已經說過了,伯侯正在四處尋找像先生這般的隱世高人,先生乾脆一起出山相助……”
姜子牙輕輕一笑,隨即打斷耀陽的話,道:“耀將軍有所不知,現在只是時候未到罷了一旦時機成熟以後,老夫自然會出山相助西周”
耀陽知道像是這樣的高人,從來都是如此高深莫測,於是點點頭不再相求
姜子牙先是囑咐他一些進宮面見姬昌的說詞,然後鄭重其事的說道:“你照老夫所說去做便是,只是千萬記住,此次發現敵情的功勞固然難得,但平定之功卻是重要你雖然有相救伯侯的功績在先,但身爲一朝之將,沒有軍功將始終沒有地位可言所以,你必須爭取到此次出征的兵權,而且所帶兵馬不能太多,然後贏得這場狹路相逢的對戰,日後方能有機會建功立業,成就出非一般的豐功偉績”
耀陽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又再不放心的問道:“先生終還是沒有答我,如果是我領兵出征,面對‘落月谷’的數千兵馬,以我方纔所說的策略,不知可否勝出?”
姜子牙極是悠然的一笑,轉身拔出一直橫置在石亭一角的釣竿,揚長魚線將直鉤投擲遠,然後擺出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模樣,頭也不回的反問道:“難道將軍現在對自己還沒有信心麼?”
妍此時也向耀陽望去,俏臉微翹,黛眉輕蹙,饒有興致的靜待他的回答
耀陽手中捧着那捲《龍虎六韜》,聞聽姜子牙此言一出,虎軀不由一震,由心而發的無比振奮之情頓時溢於言表,禁不住大聲朗笑起來,抱拳再行揖禮,道:“小子謝過先生指點”
笑聲未盡,耀陽身形一展,五行玄能在歸元異能的牽引下合五爲一,化作源源不斷的元能施展開來,風遁之法應運而生,卻在身形騰空掠出之際,剎那時醞釀而出的隱遁同時將他的身形幻成一道淡影,隨即消逝在半空之中
他終於將“風遁”與“隱遁”合二爲一的緊密融合在一起了
妍癡癡的望着耀陽逝去的身影,耳際似乎又再回響起方纔的朗朗笑聲,呆立了半響,禁不住喃喃道:“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姜子牙回過身來,同樣可以在他的雙目中看出驚異萬分的神色,道:“老夫平生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像他這般天賦異稟的少年,不但一身浩瀚元能已臻達尚未可知的境地,而且玄法修爲也是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語讓人想不通的是,他明明非是姬氏皇室宗親,卻偏偏似有一股真龍霸者之氣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信服之心”
妍疑惑的問道:“既然如此,那先生爲何又將《六韜》傳授給他?”
姜子牙苦笑道:“沒辦法,這也是被形勢所逼的應急之策現在的西岐城,除了他尚可值得我們信任之外,已經再沒有其他人了”
妍點點頭又搖搖頭,心中明明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她怔怔的自忖道:“我究竟是怎麼了?面對如此一個普通的三界男子,爲何會如此心動神馳,難道……難道是我……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姜子牙倒是沒有注意到妍的面部神情變化,只是滿懷心事的嘆了一口氣,道:“如今的西岐滿城風雨,已是多事之秋任何變化恐怕都會出意料之外,而我們受困於無法把握整體局勢,以至於面對事態發展偏又只能靜觀其變所以,這是我們最大的弱點所在”
言語一頓,姜子牙再又發出無可奈何的一聲長嘆,道:“而他,就是我們現時唯一可以用來掌控大局的——籌碼!”
耀陽趕回到西岐城宮中,便急匆匆直接去見姬昌
姬昌此時正在“文成殿”跟太姜商討國事,一聽耀陽晉見,立時宣了耀陽進殿
耀陽沒想到這個神秘莫測的聖祖母太姜也在,當下硬着頭皮進殿,分別向殿上二人行了參拜大禮
姬昌笑問道:“耀將軍,你陪公主遊城完了麼?公主現在的興致如何?”
耀陽原本以爲玉璇公主已經回宮,他難免會被姬昌斥責一通,此時聞聽姬昌問起,自然是無言應對,當即將街上遇事離開的前因後果細細說了一遍,最後爲防聖祖母太姜對他有所責問,耀陽不忘直入主題,鄭重其事的道:“稟告侯爺,今次麻煩大了”
姬昌聽他說完,心中正憂心鬼方公主的情緒,忽然再聽到這話,不由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開解耀陽道:“沒什麼的,玉璇公主豈是尋常女流之輩,對於這事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會有什麼麻煩呢?”
太姜顯然看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當即沉聲問道:“耀將軍有話直說”
“遵聖祖母旨意”耀陽連忙恭敬的對着太姜揖了一禮,道,“微臣今日追循那個肆意找事的惡賊,原本已經將其拿住,只是對方爲了保命,說是願意用一個機密軍情交換自家性命”
看着殿上的姬昌與太姜同時皺起眉頭,耀陽知道目的已經達到,不但因此爲白日的武吉脫了罪,而且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事情說了出來,欣然繼續道:“微臣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試問平常一個市井無賴,怎麼會知道什麼機密軍情呢?當時我就要動手懲戒他,哪知他立即跪了下來,說自己本是郊外的樵夫,家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大的孩子,只是因爲今日賣了柴在市集看熱鬧才闖出禍事,而且的確有軍情想要告知君侯,只是不得其門而入……”
姬昌早已等的不耐煩,忙揮手喊停道:“耀將軍,能否挑些緊要的事情來說,到底是什麼機密軍情?”
“遵命”耀陽連忙應聲答道,“他說在西岐城北百里左右的‘落月谷’爲他娘採藥的時候,發現了大批兵士的蹤跡,而且那些兵士停馬息鞍,將馬嘴與蹄足全都以布裹繩系,顯然不懷好意,奇怪的是,那些兵馬全都打着‘崇侯’、‘徵西’等等旗號”
“什麼?”姬昌與太姜同時驚呼出聲,問道,“此話當真?”
耀陽肅容答道:“爲此,微臣哪敢稍有怠慢,當即前往‘落月谷’查探,發現其人所說的一字不假,崇侯虎的這一路奇兵確實已經潛伏在谷中,耀陽不敢打草驚蛇,特此回來稟告侯爺如果在我軍跟崇侯虎前方作戰的緊要關頭,‘落月谷’的奇兵在後面對西岐有所動作,後果很難想象”
姬昌的臉色頓時刷白,沉思片刻,興奮地拍了拍耀陽的肩膀,高興道:“耀將軍這次又立了大功,幸好及時發現,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崇侯虎這一招以奇兵配合前方兵馬圍攻西岐的想法倒是不錯,可惜被你誤打誤撞揭穿詭計這是天助我西岐躲過一劫耀陽,你真是本侯和西岐的福星啊”
想到還有太姜在旁,耀陽不敢太放肆,只是謙虛道:“這是天助侯爺,只是借耀陽之手罷了,根本算不上功勞不如就讓耀陽帶了幾千兵馬打他個措手不及,將這幫肖小生擒活捉回來,壯壯我西岐的威風如何,所以還請侯爺恩准”
姬昌此時興起,想到對方不過區區幾千兵馬,正要應允之際,卻被身旁的太姜揮手打消了念頭,只聽一雙鳳目炯炯的太姜沉聲道:“老身雖然不應干預朝政,但還是想說句話”
姬昌怎會忤逆太姜的意思,問道:“不知母親對此事有何意見?”
太姜略作沉吟道:“雖然這件事交給耀將軍去做,老身也放心得多但是……昌兒,咱們自家的那些孩兒也該是時候歷練歷練了,既然上次會試沒能選出一個文武雙全的合適人選,這次倒是難得的好機會不如試試他們的帶兵能力也好,就在他們當中選個優秀的”
“母親說得甚是”姬昌連連答應,沉思片刻道,“從會試第一場中可以看出,那些孩子當中怕是隻有姬旦、姬發和伯邑考有點出息,其他的……唉……”
太姜點點頭,緩緩道:“那就從他們三個當中挑一個”
姬昌遲疑片刻,回頭問耀陽道:“耀將軍認爲他們之中,誰比較合適呢?”
“這……”耀陽聽完太姜一席話,差點沒當場氣斃,想到自己還幫他姬家保龍脈,心中頓時大覺不平,正不停在暗中向太姜老太婆打招呼,卻忽然聽到姬昌如此一問,不由也陷入深思之中
甫一想到姬發與姬旦那種深不可測的人物,他頭皮一麻,知道如果讓他們去不知會有什麼後果,而他只對伯邑考的底細比較清楚,於是故作深沉狀,說道:“耀陽認爲公子伯邑考是個不錯的人選,侯爺不妨考慮考慮”
姬昌對曾經捨命來朝歌救他的伯邑考自然是最貼心的,聞言便點頭道:“邑考敢於單身匹馬前去朝歌救我,自是有勇有謀之才嗯,說到讓伯邑考帶兵,本侯放心,但不知母親意下如何?”
太姜大有深意的看了耀陽一眼,眼光突然變得銳利異常,但馬上又柔和下來,道:“既然你認爲可以,就讓他去試試”
姬昌二話不說便立即傳了伯邑考進宮
過不多久,伯邑考忐忑不安地上了大殿,看了殿下的耀陽一眼,向姬昌及太姜躬身跪禮道:“孩兒伯邑考見過父王和祖母,不知父親召見孩兒有何吩咐?”
姬昌眼中滿是欣賞之色的望着殿下的伯邑考,肅然道:“這次父王有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要交與你去完成,你有信心嗎?”
伯邑考大喜,連忙道:“孩兒一定不負父親所望,請父親下命吩咐便是”
姬昌欣然大笑,將耀陽所說的事情經過一一複述一遍,然後威聲道:“伯邑考、耀陽聽令”
“在”兩人同時肅然應聲答道
姬昌從文櫃中取出虎符兵令,道:“今次以伯邑考爲主將,耀陽爲副將,即刻點齊五千兵馬,前往‘落月谷’剿滅賊軍此戰務必成功,不得有誤”
“是”
看着伯邑考上前接住符令,耀陽心中驀然多出一股說不出的失落
伯邑考興高采烈地行出殿,不忘詢問耀陽道:“你說那‘落月谷’有多少崇侯虎的兵馬?”
耀陽看他高興異常的樣子,心中正在難受,當即隨口道:“應該不多,我們五千人馬只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定然可以全勝而回,再說,那谷內只有前後兩個出口,就算是圍困他們最後也必然會投降,肯定沒什麼問題的”
“這樣啊……”伯邑考放下心中的大石,笑道,“咱們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怎麼算也不可能會輸的,這一場戰未免太簡單了這次我一定要將他們全數剿滅,一個也不放過”
看到伯邑考好大喜功的模樣,耀陽心中略微有了底,試探道:“這事要不要告訴娘娘?”
伯邑考也正在爲這個問題煩惱,喃喃自語道:“這點小事,不必去麻煩娘娘,免得又被她罵……”滿口的怨言說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耀陽本來就不希望讓九尾狐一同去,立即慫恿道:“說的也是,如果每件事都要去求娘娘幫忙,那我們豈不是跟她每天罵得一樣,變得一點用也沒有了?”
伯邑考點頭道:“說的不錯,這點事就不必麻煩娘娘了,哈,就看我兔……不……伯邑考的能耐了”
“真蠢材”耀陽心中罵着,不過表面上還是笑道,“那我們就快去校場”
兩人當即到了宮前校場,伯邑考興奮不已,裝模作樣的點了五千兵馬,然後與耀陽帶兵浩浩蕩蕩地向“落月谷”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