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兄弟的驚疑之中,那道異能真元沒有再爲歸元異能所同化融解,卻是順着他們的體脈巡視了一遍。此時鱉靈聖母對他們體脈可是瞭解通透,這道異能真元難道也是歸元異能?
耀陽和倚弦驚駭失色,正要出言詢問之際,突然感覺到體內異能真元跟鱉靈聖母的那道真元竟起了共振。
三人同時渾身一震,五官六覺完全被封。但是他們的思感卻像是被一股奇特的力量遽然抽離他們的身體,在難以名狀的壓力下他們的思感彷彿有了一個實體,思感在壓力中被任意地擠捏扭曲,又不容他們作主。一瞬間的時間,僅有思感的他們卻感覺有如經過千百萬年。
在驚駭之中,壓力突消,思感發現已經處於一個莫名的空間。
接着,他們就看到詭魅無邊的景象,開始只有一個廣闊無垠的空間,寬廣到令人心寒的空間中充滿着一種極爲奇異的能量,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能量,但是奇怪的是這種能量他們彷彿又感覺略有熟悉,有個應該是很清晰的概念,而僅有思感的他們卻難以言表……
這空間內的能量依照一個玄異的規律緩緩運行,牽動整個空間都在活動,然而他們卻彷彿感覺這一切都是靜止的,時間在這裡並不存在卻又在自然運作。
感覺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發現那看似不變軌跡的能量運行,其實是在逐漸聚集起來,最終聚合達至極限成了蘊含所有能量的一點。經過了一段甚至可稱爲永恆卻又是一轉眼的時間,那一點終於猛地爆炸。傾天倒地的爆炸力量竟硬生生將這個空間撕裂,無邊的空間一分爲二,不斷如此反覆,二而三,三而四……
空間被分裂得越來越多,幾乎遍佈所有方位,驟然所有空間如晶體破滅般碎裂,無數破碎的空間最後又歸於空無。
空間雖然不停分裂和變幻,但是核心始終不曾改變,不斷聚集力量,逐漸形成一個封閉的玄體,玄體盈沖虛和的變化導致最後分裂出另一片空間,但是物極必反,核心玄體終於爆裂開來,像是繁星點點般散落在空間四處。
直到這一刻,耀陽和倚弦終於隱約辨認出這片空間原來就是無極秘境!
在兩人奇異之際,遽然發現爆裂而開的玄體碎片其中有一塊竟似擁有遠勝其他的力量,以傾天之勢竟超越無極秘境的軌跡,最終破出無極秘境。
兩兄弟看得驚訝不已之時,事情已經陡然大變,鋪天蓋地的陰影猛地蓋上玄體碎片,一個充滿無限能量的巨大身軀伸出魔掌竟追上玄體碎片的速度,將之牢牢抓住,絲毫不讓它有一點脫手而去的機會。
天地遽驚!
伸手之人氣宇擎天、魔勢蓋世,山嶽般巍峨的身軀頂天立地,傲然而立竟能擎天地,一人之威足以震懾天地三界。
何等人物?耀陽和倚弦大驚失色,定神循着對方驚人的魔軀望去,哪知對方一雙赤焰魔瞳正注視過來,六目對視,兄弟倆的心神頓時如遭雷擊,身軀不由自主地狂震起來……
“啊……”吼聲震耳,耀陽、倚弦和鱉靈聖母同時怒吼着恢復六覺,靈識回到肉體,他們還是在這溶洞之中。兄弟倆駭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已完全溼透,黃豆般的汗水還在滿頭滿臉地落下。
鱉靈聖母似乎受了某種強烈的驚嚇,渾身戰慄不停,本來很有精神雙眼充滿莫名的恐懼,惶惶難安。
耀陽和倚弦兩人相視,微微點頭,都明白鱉靈聖母定然識得此人,耀陽擦擦額頭的汗水,便咳了一聲道:“聖母似乎認得我們幻覺之中出現的那人,可否見告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鱉靈聖母卻彷彿渾然無覺,低着頭,嘴裡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神態行動極爲怪異,半響之後才緩過神來。她擡起頭來,耀陽和倚弦頓時大吃一驚,原來本來就枯瘦不堪的鱉靈聖母如同大病一場,骷髏般的蒼白麪容平添滿臉恐懼的鐵青色,顯得更加憔悴不成人形。
倚弦驚問道:“聖母你怎麼了……沒事吧?”
鱉靈聖母深吸一口氣,勉強恢復正常神色,道:“沒事,剛纔你們說什麼?”
耀陽看看鱉靈聖母,道:“我是問聖母可是認得幻覺中的那人。”
鱉靈聖母遽然變色,但馬上又再度恢復正常神色,長嘆一口氣,緩慢地道:“他是三界六道之內無人不知,致使神玄魔妖四宗分立,神玄魔妖四宗聞之變色的三界第一人——魔帝刑天!”
“魔帝刑天?”耀陽和倚弦不由駭然,難怪有如此威勢能驚得他們冷汗如流,竟是那魔帝刑天。他們赫然想起,竟沒記住刑天的長相,他們只記得刑天那覆蓋三界的磅礴氣勢。
“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刑天。”兩兄弟沉思半晌,心有所悟。
耀陽沉聲問鱉靈聖母道:“如果說那人是刑天,那麼請問聖母,那落在刑天手中的玄體碎塊是否便是後世讓三界瘋狂的歸元魔璧?”
鱉靈聖母沉沉點頭道:“你們猜得不錯,那塊碎片就是最後被你們得到的歸元魔璧。由三界之源無極秘境分裂出來的歸元魔璧擁有天地三界六道最神秘的力量,魔帝刑天正是悟通這歸元之力而才能跟至高無上的盤古上神對抗。”
耀陽和倚弦爲之咋舌,耀陽道:“這個刑天真是厲害,竟然能奪得這含天地之源能量的歸元魔璧,還能從中得到力量,難怪當年三界會被他攪得一片混亂。”
鱉靈聖母緩聲道:“三界六道的平衡在於那由天地能量核心形成的無極秘境,三界六道之事都在無極秘境的包納之內。故而來自無極秘境的異數歸元異能也能同化三界六道的元能真元。除了歸元異能,現今天地間還沒有其他有此等功用的元能。老身體內這一線歸元異能便是當年魔帝所賜,所以老身才能用以煉化萬千妖魔輸入體內的元能,可惜這一線的歸元異能太過薄弱,而且老身經歷數次天劫的妖身已經大損,還是要被體內的無數元能反噬。”
倚弦奇道:“根據聖母所言,那你的徒弟苦鱉婆婆豈非也有歸元異能,否則她怎麼能吸納這麼多的元能真元維持她的性命?”
鱉靈聖母搖頭道:“老身當年根據歸元異能的稟性自創了一套法道秘術,所以苦鱉能夠吸納其他妖魔精元,她不過是經歷兩次天劫,只是損了一身修爲和性命而已,妖身受創尚不是很嚴重。她的妖身還能不斷地消耗吸納的元能,體內從未同時積蓄四五種的元能,衝突情況極少。不像老身體內數十種元能不能消耗,最終導致衝突反噬,遲早會要了老身的性命。”
耀陽又好奇地問道:“爲何刑天會賜你一線歸元異能?”
鱉靈聖母神色突然一變,冷冷盯了耀陽一眼道:“這是老身的秘密,不關你們的事情。”
耀陽和倚弦哪想到鱉靈聖母的臉色變得這麼快,頓時一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鱉靈聖母枯瘦的臉上顯得很是陰冷,異樣的眼光一掃兩人,冷淡地道:“老身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已經沒有什麼可問的。做爲回報,如果你們兄弟倆有什麼想問的就儘管問,但是每人只能問一個問題,如若不然就請回吧。”
這不是擺明了過河拆橋嗎?耀陽心中大罵,剛纔還客客氣氣的,一旦問完就臉色全變了,什麼東西。不過,耀陽也不會意氣用事,就算不滿也沒表現出來。
倚弦對此倒不怎麼在意,沉吟半晌,問道:“聖母,易某是有一個問題請教。”
鱉靈聖母閉目養神:“說!”
倚弦道:“聖母也知我們身負歸元異能,如不解決,事情絕對不可能完結。那聖母可知我們的將來會是如何?”
鱉靈聖母深深地看了倚弦一眼,閉眼吸氣,沉聲道:“你們能擁有歸元異能,出入無極秘境,本就偏離了應有的軌跡,不再受三界六道控制,最終的結局並不能完全預見。但是有一點,是你們的始終是你們的,不是你們的就算得到了還是會最終失去的。不過不管怎麼樣,你們的將來肯定會影響三界局勢。因爲三界六道的平衡,自你們攜歸元異能進入無極秘境後,就已經將這個平衡打破。老身所知的就是這些,你的問題完結,該他問了。”說着指了指耀陽。
倚弦聽了一愣,低首深思方纔聖母所說的似是而非的答案。
耀陽淡淡地道:“我的問題很簡單,聖母可否將如今三界最爲神秘的黑衣老者的身份告訴我們?”現在那黑衣老者纔是對他們最大的威脅。他耀陽絕對不願受任何一人挾制,如果不能知道黑衣老者的底細,以黑衣老者的通天修爲,加上掌握兩人之身份,他們兄弟倆想對付他簡直是難比登天。
“黑衣老者?”鱉靈聖母睜開眼睛,神色微訝,道,“老身並未見過此人,恐怕不能給你一個明確答案。”
耀陽淡笑一聲,道:“聖母聽我說來,再告訴耀陽答案也不遲,此人是我們在冥界的陰陽劫地見到的,那時……”他將黑衣老者的模樣和一言一行一一道出,曾跟這黑衣老者作戰的倚弦也有補漏。
鱉靈聖母聽到這裡,雙眼精光一閃,神色再次大變,喃喃道:“難道是他?不會吧……神玄兩宗竟沒有殺他……應該不是他……”
耀陽眼中神光迥然直逼鱉靈聖母,沉聲問道:“此人究竟是誰?聖母不妨直白見告。”
鱉靈聖母擡頭看向耀陽,道:“雖然你說得清楚,但是老身始終未曾見過此人,不能妄下定論。不過老身可以告訴一件事情,此人不管是誰,都不是你們所能惹得起的。”
耀陽毅然道:“聖母此言差矣,若我們的身份泄漏,連神玄兩宗也不會放過我們。三界之中還沒有我們兄弟惹不起的人物,不管這人有多厲害,聖母盡請將實情道來。”
鱉靈聖母扯起一絲不知是嘲諷還是自嘲的笑容,搖頭道:“若有人是連老身也連惹不起的人物,那三界之中沒有一人能惹得起他。本來這千百年來,老身已無可畏懼,但你所問的那個人卻剛好是老身所不敢惹的,沒想到這樣的人物會再次出現在三界,你們自己想清楚。話已至此,不必多言,你們請回吧。”
耀陽和倚弦駭然相視,鱉靈聖母說得如此嚴重,容不得他們不信。如果那個黑衣老者真有鱉靈聖母所說這麼危險,那他們該如何對付此人。
耀陽突然冷聲道:“老子不管他是誰,只要敢對我耀陽不利,天王老子,我耀某人也要將他拉下馬來。”
鱉靈聖母嘆了口氣,再次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銅門結界爲兄弟倆緩緩而開,顯然鱉靈聖母是要送客。
耀陽和倚弦客氣的揖禮道:“多謝聖母賜教,告辭!”
耀陽與倚弦正要出門而去,倚弦卻驀然回頭,道:“不管是否遵從聖母的訓示,倚弦只想再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鱉靈聖母睜開雙目,黯然無光,嘆息一聲,卻不言語。
倚弦知道這是一種默認,便將心中一直來的疑問說出來,道:“爲什麼一個活着的人跟死去的人可以完全相像,就如同一個人一般!”
耀陽清楚倚弦所問的是關於素柔與素兒的事情。
鱉靈聖母緩緩道:“死去的人若是靈元俱滅,則化生爲天地微塵,永不得超生!當然若是死去之人心存極強的心念,又或是曾經修持過精神異力的法道秘術,則可以偷生一念於三界六道之外,一旦碰觸到極強的精神異力,便會融歸一體,被另一位法道修持者所吸納,雖然從前記憶已經不再,但是潛移默化的確可以令到生者愈來愈跟死者相同,尤其是當死者從前的友人或親人見到生者,自然而然會被其精神異力所影響,生出覺得完全想似的感念!”
倚弦心中黯然,道:“聖母的意思是說,死者已矣!”
聖母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天地有情,世事難料。凡事存乎一心,在乎各自面對的態度罷了!”
倚弦心中明悟,揖身一禮,便與耀陽出門而去。
鱉靈聖母一聲不吭,閉着眼睛,對兩兄弟的離去彷彿完全不在意。
不久,苦鱉婆婆進來問道:“他們已經離去,師尊不知還有什麼吩咐。”
鱉靈聖母還是沒有睜開雙眼,只是道:“沒事了,苦鱉。爲師要好好休息一下,你走吧,記住小心點就行。”
“是的,師尊,弟子告辭。”苦鱉婆婆恭敬地離開。
銅門結界再次關上,鱉靈聖母卻猛然睜開雙眼,眼中駭然幽光黑暗,冷汗再次汩汩沁出,她的腦海中始終浮現出方纔最可怖的預感,那種感覺比在此承受這無邊痛楚還可怕。
遽然,不知哪來的魔能迎面襲來,在她的驚駭莫名中,那讓耀陽、倚弦兄弟倆感到無限威脅的黑衣老者憑空出現在她的眼前。
鱉靈聖母駭然大驚,從剛纔耀陽所言,她已經知道此人是誰,哪敢有半點不敬,恭敬地道:“鱉靈見過尊主,請尊主恕鱉靈困身於此不能行禮。”
黑衣老者看着被縛在冰眼上的鱉靈聖母搖頭道:“可憐,當年的三界第一靈媒鱉靈聖母的晚景竟是如此淒涼,真是可悲可嘆。”
鱉靈聖母不敢對黑衣老者的嘲諷有什麼意見,低頭悶聲不吭。
黑衣老者盯着鱉靈聖母,神色逐漸陰冷下來,突然質問道:“當年聽聞你受天劫而死,怎麼現在還活着?爲何要如此作假,想躲開誰?嘿嘿……若非你找了耀陽和倚弦這兩個小子,連本尊主也無法知道你竟然還會活在這裡。”
鱉靈聖母辯解道:“鱉靈實是因爲泄漏天機太多,遭此懲罰,所以才藉此脫身。但是尊主也見鱉靈這個把老骨頭還是逃不了這上天的懲戒,搞到現在這副模樣,實是罪有應得!”
黑衣老者嘿嘿冷笑道:“是嗎?這是你活該。哈哈……你鱉靈聖母雖是三界第一靈媒,但也絕對想不到本尊主居然還活着吧?”
鱉靈聖母道:“尊主非常人物,自非鱉靈所能推算出。”
黑衣老者突然喝道:“本尊主也不跟你廢話,這次,本尊主想要知道的是關於上古魔典的秘密,想你這三界第一靈媒斷不會不知吧?”
鱉靈聖母雖有準備,但聞言還是一驚,沉聲答道:“鱉靈知道這魔典是藏在刑天族地之中,但是想進刑天族地卻絕非容易。所以……”
黑衣老者眼光如電逼射鱉靈聖母,哼道:“這魔典算得了什麼,本尊主絲毫不稀罕。本尊主只想知道三界六道由來已久的魔星傳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魔星?”鱉靈聖母眼中突然間露出極度驚怖的神情,竟是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個魔星……鱉靈也不知道。”
黑衣老者哪會相信,看鱉靈聖母那副模樣更是大疑,驀地大喝道:“你會不知道魔星?死老太婆,你騙誰?”
鱉靈聖母神色異常,惶然道:“我真的不知魔星是爲何物,真的不知道……”
黑衣老者勃然大怒,甩手魔能狂涌而出,隔空打了鱉靈聖母一巴掌,厲喝道:“老東西,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啊?竟敢欺瞞本尊主,是不是想嚐嚐本尊主的手段?究竟那該死的魔星是什麼?”
鱉靈聖母的神色變得更是怪異,看着黑衣老者的眼神也由恐懼惶然逐漸變成瘋狂憎怒和嘲諷,卻像是瘋了一般,驀地仰天大笑起來。
黑衣老者被她如此輕視,更是怒不可遏,揮手又是一掌將鱉靈聖母打得吐血,他厲聲道:“該死的老東西,本尊主問你話,你敢不答?”
鱉靈聖母的狂笑聲被這一掌打得截然而止,鱉靈聖母的神情卻像是着魔了一般,陰沉而諷刺的雙眼盯着黑衣老者,咬牙切齒地道:“你這條老狗是自作自受,活該你一番辛苦盡付東流,以前是這樣,以後也一定是同樣結局。老身雖死又能如何,你這匹夫也同樣會不得好死,最後更將死無葬身之地,哈哈……”
黑衣老者怒極,額頭青筋暴起,連連點頭道:“好,很好,有膽氣。沒想到現在連你這老東西也敢辱罵本尊主?哼……”
鱉靈聖母卻彷彿已超脫於恐懼之外,完全不將黑衣老者的狂怒放在心上,只是冷笑着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什麼魔星,什麼顛覆三界六道,全都是假的,本來就是用來騙神玄魔妖四宗像你這樣的白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