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陽表面上故作嚴厲的喝了一聲,道:“胡鬧!”
小仙連忙拽了拽耀陽的衣袖,在旁幫忙說話道:“耀大哥,你看他們拜師如此誠心誠意,乾脆就答應了吧!”
耀陽最吃不得女人噥噥細語這一套,搔了搔頭,爲難的道:“小仙,不是我不幫忙,而是現在連我都自身難保,如果最後還因此連累了你們的話,叫我於心何忍呢?”
千里眼與順風耳趕忙擡頭,齊聲道:“徒兒們不怕!”
千里眼更是心存感激的說道:“自從上次師父捨身相救以後,我們就覺得只要跟了你,肯定不會錯,而且就算有什麼天大的事情,我們師徒同心,一定沒有什麼是擺不平的!”
順風耳在旁點頭稱是道:“師父,莫非你也嫌棄我們出生卑微不成!”
耀陽心中感動不已,他自小受人欺辱,與倚弦相依爲命,甚麼時候聽第三者說過這麼暖心的話,熱血涌上心頭,道:“我耀陽豈是那種狗眼看人之輩,想當年我跟我兄弟倚弦還是下奴出身,比你們現在還不如!看現在還不是風風光光,三界揚名。好,今日我就收了你們倆人做徒弟,我們師徒三人從今以後定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千里眼與順風耳哪裡想到耀陽說答應便答應了,禁不住爲之一愣。小仙從旁推了二人一把,嬌叱一聲道:“還不參拜師父!”二人立時反應過來,慌忙跪行三拜九叩大禮。
耀陽大笑着將二人扶起,道:“現在天色已黑,我先教你們一個障眼小法,等到明日有空,再從頭爲你們講解《玄法要訣》,怎麼樣?”
千里眼與順風耳喜道:“多謝師父!”
耀陽便將《玄法要訣》中幾個簡單的幻身法咒一一詳細的教給二人,道:“其實,這幾個法術我都沒有用過,因爲每個人或妖靈的體格命根都有不同的差矣,像我比較容易修習偏重火陽上亢類的法術,而你們的本命元根應是木性,所以這幾個‘奎木幻形訣’一定適合你們修煉。咒決記住了麼?”
“記住了!”千里眼與順風耳點頭應道。他們雖然還聽不懂箇中詳盡道理,但總算勉強記住了法決要領。
耀陽道:“那你們試一試吧,我會在一旁幫你們的!”
千里眼與順風耳心懷忐忑的點點頭,很賣力的按照法決默運元能,或許是因爲太過緊張的緣故,他們反覆試了好幾遍,始終無法成功,只能無助的望了望耀陽,甚至連對着小仙也覺得擡不起頭來。
耀陽的心中雖然也是着急,但知道法道玄術的修煉不能勉強,所以關切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莫灰心,你們太緊張了,記住以‘澄心寧神,一氣通貫,凝元使訣,循經行脈’的方法念誦口訣即可。你們天生異稟,一定行的!再試試。”
小仙也在一旁不住鼓勵道:“加油!”
千里眼與順風耳鼓起勇氣,全神貫注的運轉元能,按照耀陽所授法決再作嘗試,鼓足元能依咒決喝叱一聲:“元、奎、敕、木、令!”
二人只覺體內本命元能經過獨特的循行方法,配合口中咒決的激出,立時合而匯之形成一陣規律性的顫動,讓他們感覺到頭面一緊。二人想到耀陽的提醒,立即心無二唸的配合法決行功。
耀陽感應到二人體脈的變化,心中一喜,拉過小仙退至一旁,道:“成了!”
小仙不敢置信的朝千里眼與順風耳看去——
千里眼與順風耳在身軀一陣浮動之後,面孔模糊一片,逐漸幻出二副截然不同以往的面孔出來,果然已經幻變成尋常人的模樣,只是看起來千里眼的下巴稍尖,順風耳的頭顯得格外大而已。
千里眼與順風耳異常興奮的相互對視一眼,不但爲對方的容貌改變而高興,而且也來自己可以學會一門法術而興奮。
耀陽知道自己也應該露一手給他們看看了,於是走上前去道:“讓你們自己先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吧!”
語罷,耀陽深吸了一口氣,他準備施展的法術是以前從未試過的,只是自從“破天閣”體悟五行玄能出來,他遇到梅清遠爺孫倆,聽到所謂“五行霽運”以後,結合《玄法要訣》領悟出來的元能運轉之法。
耀陽運轉體內充沛的元能揮出“七真妙法指”,超卓的歸元異能引導體內隱匿的五行玄能合五爲一,循經倒脈貫入他右臂之間,隨着玄奧指法的拂動,一元再化五行,從五指指端流溢而出,凝滯在空中交錯融會,竟成一面炎火幻鏡。
五行化物!
經過險死還生、脫胎換骨的重重歷煉,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集於一身的耀陽再不是從前一無所知的混混小子。
千里眼與順風耳看着各自幻境中的模樣,心中的驚喜自是無以復加,再見師父露的這一手絕活,更讓他們對耀陽多添了一份崇敬之心。
小仙在一旁早已看得癡了,耀陽揮灑不羈的動作,俊朗英武的面孔,還有嘴角始終掛着的一絲陽光般燦爛的笑意,都讓她的芳心有如鹿撞,心中更忍不住遐想翩翩,一張俏臉兀自彤紅起來。
耀陽非常滿意的將掌中元能一收,幻境當即化爲一團虛影,緩緩逝去痕跡。他對千里眼與順風耳道:“像你們現在施用的‘幻形訣’,至多隻能支撐二個時辰不到,所以平時應該多加註意,切記別在緊要關頭露餡!”
千里眼與順風耳連連稱是。
耀陽想了想,道:“既然進了朝歌城,稱呼難免不能像現在這樣,而且你們倆現在的名字也不好聽,不如我替你們改一下吧!”
千里眼與順風眼大喜道:“一切聽憑師父吩咐!”
耀陽尋思了半響,愁眉苦臉看了小仙一眼,道:“小仙,不如你替我想吧,我一時間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聽的名字!”
千里眼與順風耳趕忙望向小仙,二人一聽可以由自己最喜歡的女子爲自己取名字,高興得忘乎所以,都擺出一副任小仙漁肉宰割也心甘情願的表情。
小仙聞言回過神來,生怕被他們看出臉色有異,低下頭故作沉思的樣子,猶豫片刻道:“既然耀大哥是師父,你們都是小字輩,不如就叫小千和小風吧!”
千里眼與順風耳喃喃唸叨幾聲:“小千、小風、小仙!”他們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可以跟小仙關聯起來,當即高興的嚷了起來,齊聲叫好。
耀陽看着二人興奮叫嚷的模樣,情緒也被渲染調動起來,向着朝歌城大手一揮道:“我們是時候進城了!”
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同時應聲答道:“是!”
就在此刻,耀陽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種渴求已久的滿足感。他越來越相信自己能夠做到更好,不論是在玄法上,還是在其他任何情況下。
可是就當倚弦心萬念俱灰的時候,忽然發現身體居然不再下陷,而是隨着泥沼在緩緩移動。倚弦心中大喜過望,心中升起一絲求生的慾望。擡頭向泥沼流向的地方望去,正是遠處的那座小山崖,倚弦心中暗自安慰道:“或許山上有人居住也不一定……或許他們撞巧遇見我來搭救也說不定……”
等待生存機會的出現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倚弦心中彷彿有成千上萬條的蟲子爬來鑽去,忐忑不安——絕望與希望扭聚纏繞!
蒼天好像並不想讓他在這一段時間有所閒暇,毫無預兆的烏雲遍佈天際,銀龍乍現,雷聲轟隆,傾盆大雨嘩啦啦直瀉而下,抽打着他僅露在外的頭顱,臉上濺滿骯髒的泥水。泥水上漲浸到下巴,他不得不努力地把頭高高仰起,不至於讓泥水鑽進鼻口之間。但是無數的雨絲仍是無情的抽打着他此時已經冰冷麻木的臉龐。
好在泥沼流動的速度忽然間快了許多,倚弦禁不住放聲大喊,希望出現一個人能夠救他,可是他微弱的呼救聲在浪濤般無情的風雨面前是那麼無力,轉眼便被狂風勁雨卷躪的無影無蹤。
他深陷在泥沼中的身體,此時不但冰冷難忍,而且還有絲絲針刺麻痛從皮層傳到心頭,愈來愈重。
忽然間,一種極其細微的“斯斯”聲傳入倚弦耳際,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在此時此地除去風雨聲外能夠再聽到另外一種聲音,如何讓他不喜?可是環目望去,他的心驀地變得跟風雨一般冰寒無比。
原來那聲音竟是一條巨大無比的異種蟒蛇所發出,它正在倚弦右方不足十丈處。頭上一支崢嶸巨角證明它尊貴的身份,粗大無比的蛇身遍佈黑色鱗甲,在這昏暗的天地間隱隱透出閃亮的光澤,顯示出它的無比堅硬。它一對拳頭大的眼睛在風雨中放射出幽綠無情的光芒,冷冷盯視着倚弦,讓他不由自主想起兒時見過的招魂冥燈,正緩緩向他移動過來。
巨蛇的動作雖然迅猛,但怎奈泥沼的下陷吸力巨大,所以動作看起來相當緩慢。
倚弦心中驚急,卻又毫無辦法可施,但他不甘心已經出現的一絲生機就這樣讓這畜生剝奪。他驀然想起那日在奇湖底遇險時,他與耀陽身周憑空幻出的異能結界,心中又升起一絲求生的希望,暗自忖道:“如若我在這片刻時間內通曉凝幻結界的辦法,或許還可抵擋一時!”
他骨子裡有着如同耀陽一般遇錯不餒遇強更強的性格,因此他雖也知道此法希望何其渺小,他卻依舊沒有放棄,這是他最後一絲希望。他緩緩閉上眼睛,努力去回思異能結界首次出現時的感覺。
一點……一絲……
專心致志的回憶將當日奇湖水底的情景清晰映入倚弦的思海,他不由自主的將頭偏偏側去——
剎那間,倚弦神識之中思感驟然靈動,將當初體內歸元異能究竟怎樣流溢而出,又是怎樣尋經導脈、凝幻結界的情景一一展現,隨着他思感中歸元異能翩然舞動的幻異軌跡,身周的萬千雨線忽然停滯當空再不墜落,緊貼身體的泥沼全被擠壓開來,軀體驀地爆出耀眼青芒,忽又蓬然碎裂,倏地離散,合着萬千雨絲凝幻成猶如天際星空般悽麗眩目的青芒結界。
也許是受倚弦身周異常變化所影響,巨蛇忽然頓住,幽綠的眼睛死死盯視着他,猶豫不前。
倚弦感到身體的異常變化,慢慢睜開眼睛,卓立於結界當中,不敢置信的凝視身周青芒閃耀的結界,心中不禁一陣狂喜,向巨蛇投去一種感激而又稍帶挑釁的目光。
巨蛇彷彿感覺到倚弦目光中的含義,發出一陣狂暴厲嘶,驀地拔起巨大身軀向倚弦射來。
倚弦雖有結界護持,但心中難免忐忑,不知這結界在這異域之地能否能夠擋住巨蛇狂猛一擊。
“鏗……”轟然巨響,巨蛇利角猛地撞在倚弦身周結界之上,登時青芒暴射,異彩流轉,一股澎湃異能自倚弦祖竅穴狂涌而出,結界急速抖動波盪之間,巨大的異能將巨蛇震得倒捲回去。
巨蛇怒嘶連連,而倚弦身周的結界卻“啪”的一聲化作片片青光,飄零四散開去,就此土崩瓦解。四周的泥沼回涌,狠狠撞在他身上,噗噗作響,空中風雨接踵而至。
倚弦頓時大驚失色,忖道:“想不到歸元異能的結界在這裡也沒多大用處,倘若這巨蛇再來攻我……怎麼辦?難道坐以待斃?”
好在巨蛇方纔一擊已經出盡全力,雖然它善於在泥沼中生存,但是若想捲土重來,卻也要等上一段時間。
就在倚弦心中七上八下之時,一條熒光閃耀的怪異繩索忽然自天而降,緊緊匝在他肩上,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將他凌空拉起,疾射山壁而去。
倚弦只覺耳際風聲呼嘯,頭頂的閃電如同狂龍似的劃過天際,將山壁照得雪亮,隱約可以見到一道洞口顯現出來。倚弦正是被拉進洞去,洞中一片漆黑,比之外間更顯潮溼陰寒。倚弦顧不得身體傳來的疼痛麻癢,連忙站起身,向洞內深處拱手感激道:“小子倚弦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洞中除卻他的迴音,毫無任何聲息,好似根本沒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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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弦心中納悶,於是左右思量一番,順着那條奇怪的繩索向內行去,越往裡去他越感冰寒之氣愈甚,行不過數丈,他看到繩索的另一頭被丟在地上。而洞道也忽然一分爲三,分別岔了開來,他駐足觀看三條洞道,發現中間處散發出的冰寒之氣重了許多,其它大致一樣。
倚弦心想:“雖然這裡主人行事怪異,但我怎說也得前去道謝纔是!”於是索性徑直向中間洞穴走了下去,暗道:“我就從這處洞府開始找,相信總是能夠找到的。”
誰知他剛一擡腿,就聽身後有人用極爲生澀的聲調冷冷道:“不準進那個洞!”
倚弦回頭望去,心中一驚,驀地暴退兩步。
只見他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人,其實說他是人,倒不若說他是鬼來得恰當。只因他一身剛可遮羞的衣服上不但沾滿血跡,而且裸露出的死白色皮膚下彷彿只剩下一副骨架在支撐一般,帶給人一種死寂的恐怖感覺,最嚇人的還是他的那雙眼睛,發出陣陣幽光,彷彿伺機而動的野獸一樣,配上深刻滿臉的無數傷痕,駭人已極!
倚弦不自禁退了兩步,心中又覺失態,再次趨步上前,拱手致謝道:“多謝大叔方纔救命之恩……”
“他屠魔範湘如果有這麼好心,這世界早就太平哩!”一把嬌媚誘人的聲音驀地打斷了倚弦的話。
倚弦循音望去,只見左首洞口處已然盈盈玉立了一名面貌嬌好的媚豔婦人,她那一件僅可遮羞的襤褸紅衫下,裸露出諸多讓倚弦面紅耳赤的部位,不過好在洞中甚爲昏暗,倚弦又滿面泥污,所以不怕被人瞧見,否則怕是又要徒增尷尬。
那男子也毫不示弱的反脣相譏,冷哼一聲,陰y道:“凌苜蓿,如果不是因爲此時此地的處境,本公子早已將你大卸八塊,哪裡容你如此囂張!”
話未說完,二人竟如同頑童潑婦一般相互對罵起來。
倚弦聽完兩人對話,心中暗自思量:“也不知這兩位,究竟哪個纔是救我的人,不過聽這位夫人言語該是她救我纔對。”心念稍轉,他便對凌苜蓿當頭拜下,道:“既然不是這位前輩救我,那一定是夫人才對,小子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凌苜蓿聞言登時柳眉倒豎,怒道:“誰告訴你本小姐是夫人的?”
倚弦一呆,擡起頭來訥訥道:“小子認爲……”
當凌苜蓿見到他那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睛,不禁一呆,數百年的煉獄生涯讓她頓感心癢難當,美眸中異彩連連,繼而嗲聲嗲氣的嬌笑道:“呦,人家可跟你不熟……”
範湘在旁冷聲打斷道:“小子,你是什麼人?怎麼會來到這裡?”
倚弦想起被申公豹陷害,心中悲憤交加,努力壓制情緒,道:“不瞞這位大叔,小子是被人陷害才流落此地,若不是兩位仗義出手,此時恐怕早已葬身蛇腹。”
範湘神色稍有和緩,道:“原來如此,想來你在聖宗的身份不低吧?”
凌苜蓿曬道:“那還用說,本小姐用腳趾頭猜也想得到,不然他小小年紀怎會被流放‘冰火輪迴獄’呢!”說着轉頭對倚弦和聲悅色的問道:“你是哪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