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子回到了西伯侯府。
衆人見他好像丟了魂一般,忙迎了上去,急問:“小公子,怎麼樣,你沒事吧?”
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發現雷震子身上並無異樣,但面色凝重,表情呆滯,問什麼也不迴應,皆是感到奇怪。
只見雷震子垂着頭,一會嘆氣,一會又搖頭。
姜子牙拍了拍他的肩頭,輕聲問道:“天化說你去對付那會寒冰掌的女子了?那你可見着她了?”
你如今安然無恙,是否將她打敗了?
這後半句話,姜子牙沒有問出來,但他看雷震子這樣子,就知道此行並不簡單。
雷震子看了一眼姜子牙,滿目皆是複雜,又有些愧疚,支支吾吾道:“我……我是見到她了,但……她的寒冰掌着實厲害,我……”
“哎!那女子厲害,還不是被你雷震子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快說說來給我們聽聽,傳授傳授我們幾招!”哪吒一向性子急,插嘴道。
“這……我……”
這下子雷震子更加進退兩難了。
一方面他不好將殷顏救他的事情說出來,怕影響她的清譽,但另外一方面他面對的全部是他最親近的人,他一向又不會說謊,這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真是急死人!
哪吒以爲他有心藏私,故意笑鬧着摟着雷震子肩膀,“哎呀,小公子,你就說嘛,我真是手癢癢的很,忍不住想教訓一下那個妖女呢!”
姜子牙最是瞭解雷震子性子,他又是何等聰明之人,大概也瞭解箇中緣由,便不想勉強雷震子,“好了哪吒,休要再胡鬧,小公子也累了,我們就別再圍着他了,先讓他回房休息吧!”
雷震子點點頭,衝姜子牙等衆人躬身行了禮便離開了。
季晴暄知道事有蹊蹺,但當衆人的面她也不好追問雷震子,只能看着他心事重重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各位,關於那寒冰掌,我暫時還未想到破解之法,但對於表小姐所中的寒毒,我已經請示過天書了,我們只要找到火烈果,便可解這寒冰掌之毒。”
“火烈果?那是什麼東西?生長在何處?”
哪吒道出了衆人的疑惑。
“這……”
姜子牙剛要開口,黛婭卻打斷了他,“姜丞相,這火烈果,我倒是有所耳聞,小時候部落裡的老人們就常提起這火烈果,據說體寒之人服下後,即刻寒氣全消,且能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百病不侵,乃神果也!”
“那公主可知道它長在何處?”姜子牙雙目放光,激動道。
“在大沙漠!這沙漠距我們部落倒是不遠,但……”黛婭咬了咬嘴脣,又接着道:“部落裡曾有很多人也去尋找過火烈果,但都一無所獲,甚至很多人因此喪命,所以我不知道這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都應該試一試,表小姐的寒毒拖不得,不知公主可否願意幫忙尋找?”
衆人明白黛婭的顧慮,此番一去,必是艱難重重,況且還只是個傳聞,讓大家爲了一個傳聞去拼命,多少有些瘋狂。
“好!”
黛婭話一出,衆人驚了,更多的卻是感激。
“我和烏善在你們侯府吃好住好,本也應該好好感謝你們一番!此次就當是報恩吧!”黛婭笑了笑,眉眼彎彎的,“而且我比你們都熟悉地形,應該可以幫上忙的。”
“如此多謝公主了,此番便讓楊戩陪你前去吧,沙漠路途遙遠,你們坐上黃天化的神鷹,飛得高看的遠,一定事半功倍的!”
衆人協商完畢,也知道時間寶貴,片刻耽誤不得,楊戩便帶着黛婭即刻啓程,前往大沙漠。
入夜。
“咚咚……”
雷震子聽到敲門聲,便起身去開門,一看來人是季晴暄,便請她進了屋。
“師兄,白天的時候,我看到你精神疲倦,也沒敢打擾你,你感覺好些了嗎?”季晴暄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其實我沒什麼事,晴暄,你不用太擔心。”雷震子笑了笑。
“是嗎……”季晴暄低低的囈語了一聲,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笑裡充滿了勉強。
“可是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可以告訴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你一整夜未歸,你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嗎?我有多擔心你嗎?”季晴暄主動伸出手握住雷震子的手,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不放過一絲一毫,詢問但更多的卻是關切。
“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讓別人看到可不好了呢!”雷震子眼神閃爍,不敢看着季晴暄的眼睛,站了起來,下了逐客令。
季晴暄不死心,繞到他面前,揚起腦袋,固執道:“師兄,你不會說謊,你心裡也藏不住事的,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不是應該坦誠相見嗎?有任何事情都不應該瞞着對方的,你把事情說出來,讓我來替你分擔,幫你解決,哪怕你做錯了事,我也不會怪你的,反而你這樣躲躲閃閃,纔會令我胡思亂想啊!”
雷震子見季晴暄一張白嫩俏麗的小臉寫滿了固執,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言語間還有些生氣,他忽然之間有些慌了,他知道自己不該瞞着她,應該對她如實相告,反正他和殷顏之間也是清清白白的,如果他再這樣遮遮掩掩下去,事情只是越描越黑,屆時事情恐怕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深吸一口氣,深深的看着季晴暄的眼睛,緩緩道:“我昨天是中了寒冰掌。”
一聽這話,季晴暄徹底慌了,下意識的就摸上了雷震子的手腕,“什麼!那你有沒有事?我看看!”
雷震子笑了笑,反手握住季晴暄的細腕,柔聲安撫道:“我沒事,是殷顏救了我!”
“殷顏?公主?她是怎麼救你的?難道她有解藥?不對啊,那爲何你不問她多要一些解藥來救表小姐?”季晴暄滿臉的疑惑。
“她沒有解藥。”
“那……那她是如何救你的?”
“我當時中掌比筱筱還要深,直接暈了過去,公主將我帶進一個山洞中,生火取暖,可這樣終究是行不通,她就抱着我,用她的身體爲我取暖……第二天就……”
第二天!
也就是說殷顏用自己的身體爲雷震子取暖整整一夜!
季晴暄緊緊繃着的心絃“嗡”的一聲,斷了。
她跌坐進凳子裡,雙脣緊緊地抿着,面色難看至極。
“所以,公主爲了救你,不顧自己的清譽。”季晴暄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就像羽毛一般掃過雷震子的心窩,但卻令他削骨的痛。
“嗯,第二天一早,我便寒氣全退,可公主卻受了我的連累,渾身僵冷,不省人事。我帶她回朝歌軍營求救,好在他們沒有喪盡良心,公主現在也已經平安無事了。”
季晴暄嘴角扯了扯,緩緩道:“那就好,看來公主真是對小公子情深義重啊,你們如今有了肌膚之親,小公子是不該辜負她的。”
小公子,她竟然叫他小公子!
雷震子猛地擡起頭,死死地盯着季晴暄。
他試圖壓下心中翻滾的濤浪,但終究語氣帶了絲急切,“不,晴暄,我們……我們並沒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情,你要相信我,而且我喜歡的是你,我已經和公主說清楚了!”
季晴暄避開雷震子的眼神,語氣恢復了平日裡清冷疏離,“我相信小公子的,但畢竟這關係到一個女兒家的清譽名節,小公子不該如此不負責任纔是。”
話音落,她便起身,雷震子慌忙去拉她,也被她一把甩開。
“我是很感激公主,但感激並不代表愛情,我知道自己有愧於她,日後定當盡力補償,可是我決不能娶她,我雷震子只會娶我愛的人!晴暄,我的心中只有你一個,對於公主,只能有負於她!我之所以一開始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會像現在這樣胡思亂想,我現在選擇告訴你,希望你能理解明白我,可以嗎?”雷震子慌忙開口表明心跡,此刻絲毫顧不上羞怯,恨不得一股腦的將自己心中所想盡數拋給對方,只求一個諒解。
“可是公主金枝玉葉,一片真心卻……”季晴暄話沒說完,便一把被雷震子扯進了懷裡。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她,負了她一番情意,可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欺騙她,她是個好姑娘,值得一個好男子愛她護她的。至於恩情日後我會找機會還的。”雷震子溫柔的撫了撫季晴暄的頭髮。
“嗯!”季晴暄點了點頭,憋了許久的眼淚終究是濡溼了眼前人的衣衫。
“哎呀!”片刻後,季晴暄忽然猛的掙脫掉了雷震子的懷抱,“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萬一被人看到,肯定會被說閒話的,我先走了!”說完,便紅着臉低着頭慌忙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