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謹慎的後果,便是成王雖然傾向於帝辛被禁足,其中並未有更深層次的算計,然而卻並未因爲鬆懈下來。
直到……
裕王被第二次召入宮中後的第二天。
這一日,躺在皇宮深處的老皇帝,終於召見了他名義上的大兒子。
於是,成王終於見到了“病重”的父皇。
而不等他假模假樣地發表關心,便發現老皇帝的病情不僅沒有加重,反而因爲煤爐的原因,比起之前來還要好了一點。
這一點變化其他人或許察覺不到,但是成王卻能夠清清楚楚地感知到。
然而,老皇帝卻並未向他解釋什麼。
皇威不可測。
成王也並未追問,只是心中原本壓下去的懷疑,再次浮上了心頭。
但接下來的發展,卻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言語之間,他能夠察覺到老皇帝對他的考校,在不動聲色地對答如流之後,老皇帝混濁的眼神中,似乎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然後,那位一直跟隨在老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便取出了一份黃帛做的聖旨。
就在他的面前,總管太監展開了聖旨,然後在老皇帝的示意上,填上了一個名字。
趙成睿。
成王瞳孔微微一縮。
聖旨上的內容,他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而趙成睿便是他的名字。
隨着老太監的宣旨,成王也方纔相信,他真的被賦予了監國一職。
“多謝父皇。”
接過聖旨後,他心中的懷疑落到了實處,可是卻也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裕王被禁足,果然不僅僅是因爲不肯退兵惹怒了皇帝。
此刻在他的心中,一條線索鏈已經完全成型。
首先,老皇帝假裝病重,將裕王從邊疆之地召回了京城,並在他歸來之後的第二天便召入了宮中。
成王相信,那一日裕王應該和自己一樣,接受了老皇帝的考校。
由此也可以看出,比起一直留守京城的自己,老皇帝的心中,下一任皇位的繼承者,是比較傾向於裕王的。
對於這個發現,成王也不例外。
幾年前,老皇帝給北疆的兩萬擴兵權,以及數月之前對於裕王出征的暗中維護,他都看在眼裡。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隱秘的行爲,也證明了老皇帝對於裕王的偏向。
而這同樣也是裕王能和他分庭抗衡的原因之一。
若是沒有任何的支持者,縱然裕王立下的功勞再大,也可以在諸多文官的筆鋒之下,通過各種春秋寫法,降低他的優勢。
不要小看文人的筆桿子,真要用起來,某些時候比武官的刀劍還要鋒銳。
是因爲老皇帝的暗中支持,成王的功績纔沒有被得到抹殺。
京城之內,老皇帝一人的支持,力度便足以和幾乎所有官員持平。
但是這位躺在病榻上的老皇帝,他的性情所有人都知道,縱然對各位皇子並不苛刻,但在挑選繼承者上面卻異常的理智。
縱然心中有着傾向,但若是挑選的人不合格,他也不會執拗下去。
裕王應該就是沒有把握住機會,沒有通過老皇帝的考校。
而第二次對裕王的召見,很有可能是給他的第二次機會,然而裕王卻依舊沒有通過考校。
這並未是裕王的能力不行。
能夠將北疆治理到如今這般繁茂,並且爲大離開闢瞭如此多的疆域,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這隻能說明,他不符合老皇帝對於下一任繼承者的標準。
他的確不是因爲單純地惹惱了皇帝而被禁足。
而裕王應該也發現了這點,所以纔對某些猜測推波助瀾,從而掩蓋真正的事實。
挑選繼承者乃是一件大事,結果未出之前不能輕易暴露,因而老皇帝才選擇了以病情加重的理由,將裕王召了回來。
裕王兩次考校都不合格,這個機會才落在了他的身上。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成王也是暗歎一聲僥倖。
能夠兼任監國一職的皇子,基本也就被預定了是下一任的太子。
若是裕王通過考校,被賦予了監國一職,他若不想被清理掉,便只能選擇造反了。
他如今手中的力量,雖然逼宮的成功率不小,但若是可以的話,他並不想這麼做。
得位不正還在其次。
因爲就算成功,大離的底蘊也會被再一次消耗。
而後,老皇帝對他又是一番勤勉。
應付過去之後,成王才帶着聖旨和印鑑返回了府上。
而今日正式上任之後,他才終於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這並不是成王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本尊身爲掌握一個大世界的界主,他對於一個小小的大離,並未有多大的興趣。
爭奪大離的太子之位,也是爲了給爭奪整個古月界打下基礎而已。
之所以會有一點患得患失,是因爲他也沒有預料到,自己謀劃了數年之久的目標,居然就這樣實現了。
未免太過平靜了一些。
不過這個過程中他並未發現任何明顯的不合邏輯之處,而結果對於他來說也是好的,因而他在懷疑了一段時間後,便選擇了坦然接受。
保持懷疑是沒有錯,但若是什麼事都疑心疑鬼,那就什麼都不用幹了。
把玩了一會印鑑,成王將其放在了桌子上。
監國之職雖然不等同於太子,但基本上也所差無幾。
在某種意義上,這已經代表了老皇帝的態度。
皇位上那個人的支持,以及文武百官中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在成王看來,太子之位基本上板上釘釘之事。
“只是,沒想到大離境內,已經亂成了這副樣子!”
成王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有着幾乎遍佈整個大離的明月樓暗子,再加上明面上的官府勢力,成王對於大離的情況,基本上都清楚。
只是一直以來,他的心思都在爭奪皇位之上,縱然爲了展現能力處理過一些政務,但實際上並未有多麼的上心。
一些凡人土著而已,成王根本沒有真正將他們放在心上。
而現在,當這些人即將成爲他的子民時,他才感覺到了一直以來放任不管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