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距離年關也就沒有幾個月了,所有人都在變得越來越忙碌,些許捕風捉影之事很快就在人們的笑談八卦之中被忽略了過去。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昨夜之事並沒有完全結束。
卯時之後,帝辛手中的名單之上,所有的地址和名字都被劃上了一條橫線,代表着昨夜已經被成功拔出。
然而,明月樓在雁雀關的情報網還不算被徹底連根拔起。
他們還有最後一個目標。
天剛剛擦亮,帝辛連早膳都沒有吃,便帶着曾弘深和歐陽軒二人離開了將軍府。
最後的一個目標需要他親自出馬方可。
都指揮使府距離將軍府的位置,比都指揮使司的衙門還要近一些,出了將軍府直走,第一個路口左拐幾步便到了。
都指揮使的門口,得到安君山命令的管家早已等候許久,見裕王三人到來,便殷勤地帶着他們進入都指揮使府,幾個拐彎之後,來到書房門口。
隔着門,管家低頭說道:“老爺,裕王殿下到了。”
書房之內。
路然聽到裕王二字,本能地便看向了在書桌後面的同樣坐了一晚上的安君山,卻見他已經放下了手裡那本一夜都未翻過頁的兵書。
“走吧,和我一同將殿下請進來。”
安君山起身繞出書桌,徑直走向門口。
他昨夜被軟禁果然和裕王有關係。路然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拱手說了身“是”,便同樣起身跟在安君山的身後出了書房。
走出書房,他便看到了站在裕王身後的曾弘深和歐陽軒二人。
管家是一個普通人,裕王的根基已經被毀,歐陽軒是後天後期的武修不足爲據,但曾弘深卻是一位不弱於安君山的先天大宗師,天殘老人的名聲都是他親手殺出來的。
幾乎在瞬間,路然就判斷出了場上的實力。
一個安君山他就無法對付了,如今又多了一個曾弘深,他如果想要成功逃離雁雀關,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以裕王作爲人質。
當然,若非萬不得已,路然也不想放棄自己多年經營起來的身份,因此他暫時按捺住了自己的動作,靜待結果。
甚至連一絲敵意都沒有露出來。
“卑職安君山拜見裕王殿下。”
“卑職路然拜見裕王殿下。”
因爲並非是公衆場合,因此安君山和路然都只是拱了拱手便算做行禮。
接着,安君山側身讓出門口的位置說道:“殿下請進。”
“安大人請。”
帝辛微微頷首,便率先進入了書房之內。
……
書房之內,帝辛毫不客氣地佔據了安君山坐了一夜的位置,坐到了書桌後面的主位,歐陽軒站在他的身後,曾弘深,安君山和路然則分別落座。
管家送上熱茶,然後走到角落裡的煤爐,揭開蓋子往裡增添了一些煤塊。
蓋上蓋子之後,他突然身子一抖,然後左右看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便只當做了自己的幻覺。
安府的主人可是一位先天大宗師,有什麼鬼怪敢在一名大宗師面前放肆?
將些許怪異扔在腦後,他退出去將門掩上。
帝辛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煤爐,然後收回視線,看向了安君山和路然二人。
雖然路然是安君山的心腹,但安君山是沒有問題的,否則的前幾日他頂替暫時離開的曾弘深護衛將軍府的時候,有的是動手的機會。
他軟禁路然一夜的行爲也證明了帝辛的判斷。
沒錯,昨夜不僅是防止路然得到消息跑路,同樣也是對安君山的一次小小試探,當時曾弘深便守在安府的外面,若是帝辛對安君山的判斷有誤,同樣不會有任何人能夠跑掉。
帝辛還沒有說話,安君山先忍不住了。
無緣無故將自己的心腹軟禁了一夜的時間,雖然讓他親自動手證明了帝辛對他的信賴,但帶給他的疑惑反而更深。
“殿下,不知您昨夜爲何讓卑職將路同知留在府上一夜?”
當着路然的面,他並沒有說出“軟禁”兩個字。
“安大人莫要着急,本王今早前來,便是爲了向大人解釋此事,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帝辛不急不緩,笑着安撫了安君山一句,隨後問道:“不知安大人可有聽過明月樓?”
“明月樓?”
安君山口中咀嚼了幾次,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最終卻搖了搖頭說道:“啓稟殿下,卑職未曾聽說過什麼明月樓。”
“莫非殿下昨夜的命令和明月樓有關?”
見帝辛點頭,他轉頭問向路然:“你可有聽過什麼明月樓?”
路然心中一秉,下意識地低頭說道:“大人,卑職也沒有聽說過。”
若不低頭,他擔心被安君山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雖然難以置信,但在看到裕王的時候,他便猜測應該是神使那邊出現了意外。
不過他並不慌張,先不說一位先天大宗師很難被活捉,就是出現了意外,他之前接頭的時候也沒有留下過表露自己身份的物品和信息。
也就是說,不會有證據能直接他是明月樓的暗子。
至於他人的指認,就算是一位先天大宗師的證詞,想要指控一位都指揮同知也沒那麼容易。
他只要死不承認便可以了。
這個時候,路然還不知道,不僅是趙全有,雁雀關內的其他明月樓勢力都已經被連根拔起了。
面對路然的矢口否認,帝辛不置可否,並沒有直接拆穿他,而是輕笑着說出了讓安君山臉色大變的一句話。
“明月樓曾試圖暗殺本王。”
“什麼?”
安君山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居然有人敢暗殺本朝王爺,簡直是不想活了。”
他是真的動了殺心。帝辛不僅是一位王爺,還是雁雀關的鎮關大將軍,暗殺他便意味着是和朝廷,和官府作對。安君山身爲一名武將,自然無法容忍這種事的發生。
坐在他側面的路然也配合的露出了義憤填膺的表情。
帝辛擡起一隻手輕輕下壓,示意安君山先坐下:“安大人莫要激動,本王既然站在這裡,便帶着明月樓的殺手並沒有得逞。”
停頓了一下之後,他露出了一個笑意:“而且,那位殺手已經棄暗投明,投靠了本王麾下。”
安君山一愣:“果真?”
“果真如此。”
帝辛頷首說道:“那位殺手,安大人同樣認識?”
下意識地,安君山問道:“敢問殿下,那人是誰?”
路然則輕輕繃緊了身子。
帝辛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意味深長地說道:“那人便是路同知路大人前些日子推薦給本王認識的富商。”
“趙,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