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傳來的溼潤讓我來不及思考,趕緊打開車門,不管三七二十一將箱子扔進後座,回頭一看,從我走下醫院樓梯開始,有一條紅線一直延伸到腳下。
趁着現在沒有人發現,我趕緊坐上車,因爲太激動了,車子啓動兩次都沒有打着火,在第三次終於打着了。我抹着方向盤,經過醫院大門時,保安沒有打開伸縮門,我以爲是被發現了,最後才發現是保安睡着了。
出了大門,我背後已經浸溼一片,腳下踩着油門,以最瘋狂的速度遠離醫院,等到看不到醫院的高樓的時候,我才放慢速度,將車窗搖開,跑跑車子裡的臭氣,同時吹吹涼風,讓自己冷靜一下。
又點了根菸,小小嘬上一口,吐出一口菸圈,將頭伸出窗子外,任憑冷風吹拂着臉龐。
叮咚叮咚——
我不由得煩躁起來,誰這麼沒眼色在這個時候打電話,被冷風一激,猛然想起來歐陽藍還被我丟在醫院裡,不會是她打來的吧。拿起來一看,還真是。別人好心幫自己,最後我事情辦成了,就把人家丟在一旁,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我深呼一口氣,按下了綠色的接聽鍵。
“你死哪去了!”
歐陽藍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從聽筒裡傳來出來,震得我耳朵出現短暫的耳鳴。
我掏了掏耳朵,說道:“幹嘛呀,我正在去飯店的路上呢,這麼晚了都快餓死了,你要來嗎?”
“吃吃吃,就知道吃,快說那具屍體你弄哪去了?”
我裝聾做啞打迷糊,“什麼屍體啊,我不知道,再說了我要屍體做什麼,那玩意看見都嫌晦氣。哎我說你不會在報復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特意那這件事來噁心我的吧。”
聽着我倒打一耙,歐陽藍沉默了,過了許久才說道:“你真的沒有偷那具屍體?”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讓我解釋你才肯信啊,我真的沒偷!”
“那好吧,如果你有什麼發現一定要儘快打電話給我。”
“好,你那邊怎麼樣?”我撒完謊心裡對她還有些內疚,關心一下。
歐陽藍喪氣道:“我把保安帶到值班室之後,回去找你結果發現你沒影了,跟你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具屍體,所以就打電話問問你。”
“喂,你就這麼不信任我,爲啥屍體丟了就一定要問我呢?”我佯裝生氣道。
“這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來過太平間嗎……”
話到了後半段已經細弱蚊蠅,我知道自己的心理戰術成功了,便裝作勉爲其難的原諒她,“好了好了,我也不怪你了。這次你幫了我,什麼時候約出來吃個飯吧。”
“這個……”
“你這都不同意,還是在懷疑我。”
“沒有,真的沒有,我只是……那好吧,等我有時間就給你打電話行嗎,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有點忙。”
既然對方都已經將話說到這種地步了,那我也不好再強求,失望道:“那好吧。”
掛掉電話,我透過後視鏡想檢查下後座的箱子,卻發現箱子不見了。頓時嚇了一跳,車子方向盤都握不穩差點撞上一旁的柵欄,我一個急剎車,在馬路上劃處四道黑色輪胎痕跡。倉皇跳下車,打開後座的車門。
發現箱子斜卡在前座與後座之間,屬於視線的死角。我拽了一腳輪胎,還不解氣,又一拳打在車身上,疼痛感讓我緊繃的神經冷靜下來。上車把箱子扶正,卻發現箱子很輕,簡直跟裡面什麼都沒裝一樣。
我心裡開始打鼓,藉助手機的燈光向裡面看去。發現屍體落在車座下面,趕緊將之抱起來,放進箱子裡。去發現紙箱底部已經被血液浸溼爛掉了,再看車座上滿滿的都是血跡,車座下面也是一灘粘稠的血,我的雙手和雙臂就更不要說了,跟從染缸裡伸出來一樣。
可是現在我也不能抱着一個屍體站在大馬路上啊,只好先放到車裡,然後等回去再想辦法洗車吧。
我關上車門,坐回道駕駛位,拆下車座套將雙臂雙手擦乾淨,平復平復心情就繼續開車上路了。心裡奇怪,爲什麼會流這麼多血呢,真是奇怪。不過既然沒有事情發生,我也就不費那腦細胞了,因爲今天已經消耗的夠多了。
回到家門口,我先下車打開房門,把屍體用紙箱包裹好,看四下無人,大搖大擺地走進屋子裡,就像是抱着新買的電腦一樣。
進屋之後,我連忙將屍體放進棺材裡,然後找來尼龍繩撤去他身上的皮帶、布繩,然後用繩子左三圈右三圈,將他綁的嚴嚴實實的,才安心的放進棺材裡。最後給李恩發一條短信,讓他明天早上吃過飯過來找我。
信息剛發過去,李恩就回信了,信裡帶着關切的話語,然後讓我早點休息,有需要用不用他現在就過去。我心裡一暖,笑着回了短信,讓他也早點睡,然後就把手機關機了。
回頭看了眼還躺在棺材裡的吳城,又看了看身上的滿身的髒東西和臭味,就去洗了個澡,然後沾牀就睡。
夢裡我又回到之前那條崎嶇的公路,還是同樣的場景,當歐陽藍給我打來的電話掛掉之後,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向後視鏡裡看了眼。可是後面的劇情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
箱子還在,而且還在晃動,車輛行駛輕微的晃動還可以理解,但是那根本不是輕微能夠解釋的,在我驚駭的目光中,吳城的半個身子從紙箱中爬了出來。
他雙手從伸手掐着我的肩膀,而此時迎面開啦一輛大貨車,我不能動彈,不然絕對會被連人帶車撞的粉身碎骨,我發狂似的按着車笛。那雙手的力氣卻越發的大,掐破我的皮膚,刺進肉裡。
我疼的直咧嘴,忽然從腳下涌出一股水流,我低頭一看,那裡是水啊,那是粘稠的血漿,從後座涌了過來,而且還在不斷上升,幾個呼吸間就淹沒我的膝蓋。
我驚恐的晃動着身子,想要掙脫,可是那雙手如同鉗子一樣按着我,根本動不了。這是想把我活活淹死在車裡!
血漿翻倍增加,很快漲到我的胸口,還愛繼續往上漲,最後填滿整個車廂,我緊閉着嘴,不要血漿灌進來。可是這樣的話就無法看清路面,我感覺到身子猛地向前一震,接着連人帶車飛了出去,在半空中翻騰幾圈。
又在地面上滑行出數百米,大貨車速度不減的從車身上壓過去,從我的肚子壓了過去,腸子內臟從口中迸射出來。雖然速度極快,但是我還是感受到了那種痛苦,硬生生能把人疼死。
所以在車攆過的那一刻,我猛然驚醒,發現自己只不過在做夢,眼前還是黑漆漆的一片,想來還是黑夜,便又帶着沉沉的睡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