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夢裡,我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我不知道這樣的時間經過了多久。
痛苦漸漸讓我麻木。
懵懵懂懂醒來幾次,身上蓋着白色的被子,手上插滿了管子。
可能是因爲遭受雷擊的時候,肺部受到了影響,讓我的呼吸很是困難。
“喂?”
在黑暗裡,我聽見了一道熟悉而悅耳的聲音。
“不要放棄啊。”
“老孃爲了救你可是損失了幾千年的道行。”
她穿着白裙,猶如人間仙子,輕飄飄的落在了我的身邊。
話說,我這種俗人向來認爲美女的三大特徵就是,長得瘦,長得漂亮,身材好,所以對於白靈,我向來沒什麼感覺,因爲她是鬼魂,而我是活人,活人怎麼能和死人能夠有所牽連,所以我一直避她不及。
但這一刻,我卻感覺她就好像是活人似的,甚至我能夠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感受到她的氣息,我身上的痛楚消失了不少,在絕望孤獨的環境中進來了一束光,將黑暗都驅逐了。
“既然是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了。”
“所以你不能死,你得活下去。”
她婉轉在我身邊遊蕩,彷彿是孤高的精靈,陽光灑在她身上,散發着獨一無二的美麗。
她竟然哼起了歌來,只是這歌我聽不懂歌詞,似乎是民謠,用的是一種古語。
歌聲中帶着希望,給人一種生活美好之感。
就像是站在一望無際的藍天之下,感受着廣闊無際的草原,眺望着高聳的山峰,享受着清涼的微風。
心神都彷彿被洗滌了,變成了一顆純潔無暇的水珠。
漸漸的,我的痛苦消退了,而她也在這個過程中化作了一縷白煙回到了我胸前的玉佩之中。
她走了之後,歌聲也一起消失了。
這種安靜的感覺持續的時間很長,但是這段時間終究還是會過去。
身上的痛苦再次襲來的時候雖不如之前強烈,但仍舊如一萬隻螞蟻在身上撕咬着。
於是,我又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
在這黑暗裡,我又期盼白靈能夠出現,爲我唱一首那樣的歌曲,安撫我的傷口。
可是她沒有再出現了,可能是難以忍受痛苦,我竟然有些想念她了。
其實她除了性子暴躁以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缺點。
果然只有失去的時候,才倍感珍惜,她是爲我而遭受重創。
如她所言,我活下來是她以千年道行換的,這份恩情,我這輩子都還不上。
之後的日子裡,我看不到任何的光茫,在深淵中痛苦中低吼,無人可爲我分憂,無人可以傾訴。
在這漫長而死寂的黑暗裡,我的心也漸漸麻木。
這真是永恆的噩夢,不知何時能夠解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後來,我的身體漸漸好轉,能夠感知一些外界發生的事情。
我看到了老黃,盜子手,劉鐵,林奇偉,葉馨,以及忘川。
這些人都還在,每次過來都帶着期待的眼神,可是看到我在牀上閉眼不起的時候,又失望離去。
今天,忘川一如既往來了,她上身穿着橙色的休閒裝,下身穿着運動褲,和現代一些女大學生打扮似的,很靚麗。
她這次來,拿着一把長條形的紅色木盒,凝望着我,慢慢坐在了我身邊。
“萬千雷霆加深的滋味不好受吧,那可是天罰,能活下來,你也算是命大。”
“我這輩子也沒看過那麼厲害的天罰,紅色的雷霆摧枯拉朽毀滅一切,像極了末日。”
“你沒有辱沒了你們李家人的臉面,是個帶把的。”
“這把劍我看不出它的底細,但你倒下的時候,它選擇了你,所以它應該是認了你。”
說完,她把長條形的紅色木盒緩緩打開,雪白如玉,鋒銳難當,絕世工藝,堪稱無雙。
忘川手指撫摸着這把劍,猶如是在撫摸愛人一樣。
“它太美了,我見過無數寶劍,這把劍是我最喜歡的一把。”
“若不是它執意認你,我都不想放手。”
當這把劍在我身邊出現的時候,我的右臂,也就是浮現出許多近似於甲骨文文字的那隻手臂,上面的符文開始變得炙熱,彷彿妖燒起來似的,這些字開始呈現出血紅色,我瞬間身上的痛苦如同被放大了百倍,一股磅礴的力量從這手臂上瘋狂的涌動着,在我體內橫衝直撞。
我的身體因爲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而劇烈顫抖着,臉上浮現出細密的汗珠。
這些能量開始朝着我的小腹那裡匯聚,炙熱的能量就和岩漿似的,我的小腹開始發出紅色光茫,有些微微脹氣,這些能量匯聚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一個小圓球,而這小圓球還在不斷髮生着一些匪夷所思的變化。
“這是?凝丹?”
忘川站在一旁都有些愣着了。
玄門之中,正派修煉,進入修煉一步,第一個明顯特徵就是凝丹,這是修練者長期汲取日夜精華從而導致身體發生了變化,這些吸入體內的靈氣在體內匯聚,與自己的先天元氣凝結,形成丹,人有了此丹,身體便能源源不斷產生靈氣,我們李家的一些用來對付敵人的招數就需要凝丹,包括老黃,他所施展的那厲害的陽火附體,就是需要丹才能施展。
可是我現在的狀態太糟糕了,這種突然而來的突破,讓我整個人都彷彿燒起來了似的,完全通紅。
身體的傷勢什麼的,在這一刻都完全不重要了,那些能量在摧毀我體內的細胞的時候,又在重塑它們。
這像是一種重生,只是這個過程是極其痛苦的。
我不知道別人在凝丹的時候會不會發生我身上這樣的事情,但是我看過爺爺的記載,凝丹的時候按道理是一種非常自然的情況,那是我這樣要命似的。
忘川在一旁看得有些錯愕,淡定如她此刻也渾然不知掉該做什麼。
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我現在很難受,非常非常難受。
我咬着牙,彷彿陷入了煉獄之中。
這和之前在黑暗裡承受的那種痛苦又完全不一樣,這種灼燒是一種滲透進入靈魂的痛楚。
我發出悽慘的低吼聲,幾乎是本能的。
手上插的那些管子全部爆裂,本來準備注射到我體內的那些液體全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