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刀片煞
二十五刀片煞
服裝店的女老闆顯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突然提着一根掃帚就跑了出來,氣勢洶洶地朝着方纔走出車外的黃娜,劈頭蓋臉打下。黃娜反應很快,側身躲避,那掃帚收勢不及,險些擊中後面正擡步走來的喬半仙。“哎呀!真對不起,真對不起。”女老闆慌不迭道歉,神情慌張,然後她擡頭看了喬半仙一眼,愈發有些不知所措,“啊,您是,您是那天來的——”服裝店裡閃過一個人影,依着門楣,壓低聲音提醒:“是喬氏集團的大老闆。”這聲音忒熟悉,梅小芸忍不住張頭探腦朝裡面張望:“是胖姨吧?這麼晚了,你還在選衣服啊?”然後就看見一個身形略顯臃腫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捂着臉,甚有些不好意思,可不就是胖姨麼?“喬先生,枚秘書,你們好。”她訕訕打個招呼,驀然臉色陡變,怒氣衝衝地瞪着黃娜。黃娜將胸挺起,毫不示弱地和這位大媽對峙。
“臭丫頭,還不向阿姨道歉,瞧你鬼爪子把阿姨的臉撓的?”女老闆在衆人面前,不好再動手,一隻手叉着腰,一隻手揮舞着掃帚。這時喬半仙才注意道,帚柄的中間,似乎貼了一張不乾膠。梅小芸的眼神比他可好,看得真切,原來上面是幾個奇形怪服的卡通人物,偌大的一行字寫在上面:“老子的青春老子做主。”“我向她道歉?哼,開什麼玩笑啊?”黃娜伸出手指按在自己的臉上,“一大早她就在巷子口等我,見面就罵我是‘小太妹’、‘第三者’,我招她惹她了?”說着,她忽然滿臉壞笑:“經常倒是有男的在巷口等我,所以我看見這位胖女人,還真嚇了一跳,以爲她老人家是同性戀,想和我耍樂子呢?”女服裝店老闆見女兒如此放肆,愈發又羞又臊,張嘴就是一口濃痰噴過去:“這麼不要臉的話你也說得出來?打死你。”胖姨氣得滿臉通紅,可是轉瞬又很不好意思,她朝着喬半仙點點頭:“喬先生,我是實在氣不過了,才,纔在早上和小秦調了一個班,您別見怪啊。”喬半仙恍然大悟,原來這位熱心的老姐,卻是一大早尋着人家小姑娘吵架,然後進一步發展到拳腳相交的階段,有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梅小芸又是好笑又是感激,輕輕走過去,攤開柔纖的臂膀,摟着胖姨雙肩:“哎呀,胖姨,你…你…大夥兒都是熟人了,乾脆化干戈爲玉帛吧。你說呢?喬總。”喬半仙急忙答應:“玉帛好,比干戈好。”
黃娜推開她母親舉起的掃帚,走到喬半仙跟前,今夜的她,正如上次專程去喬氏集團拜訪一般,打扮得並不似小太妹,嫋嫋而走,長髮垂肩,很有端莊淑女的味道。她並不認爲自己被梅小芸差,若說唯一的弱勢,那就體現在自己未曾把持住,年紀輕輕就和幾個男孩上過牀。她反省之後,基本上將責任都推給了那些男孩,要不是他們貪戀美色,利用各種手段誘惑自己,蘋果尚在青澀之時,怎麼會早早就被他們給摘了?她有些後悔,可是更痛恨那些曾經的“親密愛人”。“媽,你不是希望我重新做人嘛?”“啊,什麼重新做人,你不是從牢裡——”黃娜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母親的話:“我知道你的心思。對,我現在也想作一個好姑娘,安安分分地工作,安安分分地生活。問題是,象我這樣輟學的人,哪一個單位願意要呢?”女老闆愣了愣,一時語塞,她本想說:“如果你真肯好好幹,我這店就交給你打理了。”可是這件服裝店冷清得很,平日裡就沒有什麼生意,讓女兒坐在店裡,無非又是招蜂惹蝶罷了。黃娜幾乎將高聳的胸脯貼到了喬半仙身前,一字一句地問道:“喬總,您願意聘我到你公司裡幫忙嗎?您願意給我這麼一個機會嗎?”“啊,這怎麼行?”胖姨詫異地咦呼。梅小芸沒有吱聲,她倒不反對讓黃娜到公司來,她的唯一顧忌就是,如果這女郎乘此機會繼續追擊“喬”,自己該怎麼應付呢?她雖然有時會可憐黃娜,可是她也知道這個姑娘的野心和**,不得不多加提防。
服裝店女老闆是第一次從女兒眼中看見如此堅毅的眼神,閃閃發亮,似乎能凝碩着天上的星辰,如果說以前也見過類似的表情,推溯起來,該是女兒進入青春期後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叛逆”和牴觸之時,那時她狠狠地打了女兒一個巴掌,在捂着紅撲撲略有腫脹的臉頰哭泣之後,女兒就變得玩世不恭、放蕩無羈。女老闆的覺得呼吸都要凝固了,很快,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砰砰砰”亂跳。也許這正是女兒“重新做人”的一個機會,也許喬老闆真是能挽救女兒前程和生活的貴人?見僑辦沒蹙眉不語,女老闆幾乎要替女兒跪下,“給她一個機會吧,讓她能走上一條新的燦爛道路吧。”但是嘴脣翕合幾下,她沒能說出來。
“那麼,你的薪水要求是多少呢?”喬半仙故作嚴肅地沉吟片刻,終於自己忍耐不住,撲哧先笑了起來,他可不介意這個姑娘在自己身邊工作,能日夜欣賞着她的曼妙身材,進進出出時聞嗅着她的綿軟溫香,自己正求之不得,“如果你真要到我公司來,那麼只能從基層行政崗位幹起,工資收入可不會高。”別說女老闆暗呼萬幸,便是黃娜自己也長長地鬆了口氣,她俏皮地眨巴眼睛:“如果我表現好,你會給我加薪吧?”“沒問題,如果你有潛質,說不定日後會成爲富婆咧。”喬半仙半是打趣半是認真地說,他的一隻手朝梅小芸指了指,“她就是未來的女強人,雖然現在尚需積累經驗和資本。”梅小芸有些害羞,不過她很快擡起頭來,滿臉的自信和春風。
華盛飯店門口,那兩個便衣警惕地四下張望,他們仔細傾聽着這邊的談話,在發覺並沒有異常動靜之後,兩人轉回了鐵門旁的值班室。哪裡有個老頭子看門,早已經呼呼大睡。兩個漢子提了板凳靠在牆邊,微合雙目地打起瞌睡。驀然一輛黑色的雷鳥摩托車風馳電掣地從門前掠過,捲起滿地灰塵,兩人登時醒覺,飛快地跳將出來,如鼴鼠似的轉動腦袋。
華盛飯店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喬半仙漸漸收住了笑容,默默思忖。然後他的目光落在正對着劉俊來被雙規的馬路對面民居的一面窗口上。“刀片煞!”他的臉色倏忽變了。難道…他想起來了,飯店111房間的燈,並未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