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把那人給堵到門口了,這人我也不認識,但是眼熟,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一臉的刀口子,看樣子是常年在外面跑活的辛苦人。
我看着他,我問:“你誰啊?披麻戴孝的直衝我家大門,把喪氣帶着我家咋辦?”
那人聽着,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問我:“你就是胡半仙了是吧?哎呀,可找着你了,我叫周避,是二龍村的,我特地來找你的。”
我一聽就眼睛一挑,本來不想管二龍村的事,但是沒想到人家居然找上門了。我朝着後面的王紅看了一眼,他也拍拍屁股走了過來,看着那人,倒是認識,跟我說:“這人以前是跟我老丈人做生意的,也是本家,沾親帶故的,他按照輩分還得叫我一聲姑爺爺呢,是不是?”
那周避見着王紅這麼說,就無奈的笑了笑,倒是沒跟王紅多調侃,而是跟我說:“胡半仙,我聽聞這鄉村十八里,數你紅白喜事辦的順溜,我家老人過輩了,今天又縫上我媳婦臨盆,外面的人哭喪,裡屋的人哭產,死人走不了,活人下不來,而且,我那媳婦老是嘴裡胡言亂語的,老輩人跟我說是犯呼了,得找仙家來治。你趕緊的跟我走一趟吧。”
我聽着這事挺急的,耽誤不了,我準備回去跟我家老孃還有媳婦交代一聲,但是我剛邁腳,王紅就跟我說:“胡三,你不是答應了要給我老丈人點風水嘛,這一家事沒完,哪能做兩家事。忌諱。”
王紅說着還跟我使眼色,我一開始沒聽明白,就瞪着他,尋思着啥意思,這王紅一臉正緊的跟我說:“你別裝啊,我老丈人可是給了你一千大鈔啊。”
我聽了就明白了,這王紅他孃的是想要錢啊,果然,這話剛說完,那周避就跟我說:“大仙,活人死人的事要緊,我給你一千大鈔,你先忙我的。”
王紅當時就不幹了,拽着周避,對他說:“這可不行,我老丈人的事你也聽說了吧,我老丈人家多有錢啊,現在風水敗了,家徒四壁,得趕緊找師傅看呢,斷人財路,那是殺人父母,你可不能幹這種缺德事啊。”
我聽王紅跟他扯皮就想笑,但是這周避可能是真的急了,當時就從口袋裡掏出一疊大鈔,都沒數,全塞進我手裡了,跟我說:“這約摸着得有兩千大鈔了吧,您拿着,孩子等不了,姑爺爺,救命要緊啊。”
我手裡握着錢,還沒往口袋裡塞呢,就被王紅給抓去了,他吐着唾沫點了點,笑嘻嘻的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成吧,胡三,你就去一趟,趕緊的辦,忙完了,跟我去我老丈人家。”
我聽了就把錢給拽回來,我說:“那行啊,這紅白喜事趕一樁,肯定忙的很,你跟我一起,咱們也快點。”
我這話噎的王紅臉紅脖子粗的,瞪着我手裡的錢。又看了看周避,沒好意思說,我跟周避說:“你先回去,我後腳就到,有點東西要準備。”
那周避點了點頭,趕緊的回去,王紅見周避走了,就趕緊拉着我。跟我說:“這錢可是我給坑來的,二一添作五,給我一半。”
我沒搭理王紅,直接進了屋,王紅急了,跟我說:“狗日的,我娃都要生了,你難道想看他一生下來就喝西北風啊。”
我笑了笑,進了屋,看着芙蓉跟周雨在說話呢,我就把錢給了周雨,我說:“你把錢管着點,這個死胖子又肥了一圈,估摸着都吃到他肚子裡了,別由着他。”
那周雨拿着錢,瞪了王紅一眼,稍後就笑嘻嘻的,看的王紅沒點子想,我準備了一些東西,跟王紅借了一輛馬車,就朝着二龍村去。
這二龍村有錢,人也多,我們到了二龍村,到處都能看到白綾。還有送葬的隊伍,都是拖家帶口的,本來挺闊氣的一個村子,怎麼這會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我看着天上飄着的紙錢,覺得有些詭異。
王紅跟我說:“看到了吧,邪乎着呢,這一村的人每天都有死人的。唉喲,你要是把這活都給接了,咱們就發了。”
我聽着就給了王紅一腳,我說:“死人錢不能賺,損陰,你沒看着我身上都是窟窿,估摸着都活不了四十歲。”
王紅呸了我一臉唾沫着,跟我說:“你他孃的就傻,你都活不了四十歲,你咋還不多賺錢呢?你要是短命了,我醜兒子跟她娘咱辦?”
我聽了心裡窩火,罵了一句:“少他孃的跟我瞎侃!”
我趕緊抽了一鞭子,讓馬跑快幾步腳,到了那周避的家,我看着那紅牆大院,高樓綠瓦的。跟以前周泰家差不多,有錢,這做茶葉生意的都闊氣,我剛到,就聽到院子裡面都是哭喪的,還有女人的叫聲從樓上傳下來,悽慘的很,那周避親自接我下車。趕緊把我給接近了宅子裡我進了院子,裡面亂糟糟的,都是一些哭喪的人,我看着他們家人挺多,我說:“把人給安排一下,還沒出喪呢就哭喪,驚着產婦了。”
周避聽了趕緊的讓人去安排,他趕緊請着我進了屋子,我看着堂屋擺着棺材,裡面躺着一個老太太,靈臺已經佈置好了,我就問:“咋不入葬呢?這天也熱了,我看着不像是做個死的啊?”
周避一臉的晦氣,跟我說:“狗日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咱們二龍村這幾個月天天死人。辦紅白喪事的先生都給請走了,沒人指點,我也不敢隨便亂葬啊,萬一衝了煞,壞了氣運就完了。”
我聽周避的話,看來他是信徒了,相信風水這一套,我也沒工夫跟他瞎侃其他的,被他帶着上了樓,周避推開門,我就聽到屋子裡面有個女人在哭喊,跟芙蓉生孩子的時候哭喊一個樣,我走了進去,有些忌諱,產房是血煞之地,男人進了特別傷身子。我說:“你咋也不請個產婆?”
周避聽了,就跟我說:“請了,人家不來,說我家邪乎,生下的孩子也是個邪胎,人家不敢接這個活,這個事鬧的,我就罵那些貪財的鬼。沒事去開人家棺材做啥,壞了咱們二龍村的風水,活該死絕戶了,只是可憐我家幾輩人都是好人,幹啥要遭這個罪。”
我聽着周避的抱怨,知道他心中有火,我也沒搭理他,我看着那躺着的女人,一頭都是汗,捂着的被子都被抓破了線頭,裡面的棉絮都給扯出來了,我說:“多少時候了?”
周避一臉正緊的跟我說:“大仙,這事說來您不信,從昨天夜裡就疼了,一開始我媳婦好的很,但是晚上的時候,他下樓想看一下走了的老太太,但是你猜怎麼着,那老太太居然咳嗽起來了,這一下子把我媳婦給嚇的半死,打那以後,就開始疼了,找了人來看也看不出啥玩意,老輩的人都說是犯呼了。得請先生,這不請你來了,我磕不是胡謅,這是真的,您別不信啊。”
我瞪了一眼周避,這話沒有必要說二遍,我見過的邪乎的事多着呢,這不算什麼多麼邪乎的事。我看着她媳婦的樣子有點奇怪,疼的哭,但是哭着哭着,就咧嘴笑了,像是看着什麼人一樣,好像那人在逗她樂呢,這跟犯呼的症狀差不多。
所謂犯呼,說的事犯呼氣煞神,道家裡說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無法逃避,英年早逝、含恨而終、壯志未酬、白髮送黑髮,未能安享晚年之喪事皆是人間悲劇。
更悽慘、更可怕是一人死亡之後,家中接連陸續出現死亡之人,雪上加霜。猶如人間煉獄,讓人悲痛不已,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就稱爲犯呼了。
在薩滿仙家哪裡說犯呼也是虛空法界裡最難化解的一種仙門雜症,讓聞者驚悚,歷者煎熬。
犯呼中的呼氣煞神,是三大煞神之一,專管人間死亡犯呼之事,與瘟疫煞神、鬼母大神合稱三大煞神。
也就說亡人在臨死前或是家人操辦葬禮過程之中,處理不當,都極其容易衝撞到呼氣煞神。只要衝撞到呼氣煞神,我聽着周避的話,知道她媳婦犯呼可能是衝撞到了呼氣神煞。
我跟周避說:“你媳婦是犯了呼氣神煞,衝撞到了你家的老太太,所以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得安撫了你家老太太。才能慢慢的來治你媳婦的事,只是你媳婦現在是個四眼人,又衝撞了,隨時都有臨盆的可能,你務必要去請一個產婆來,他要是臨盆了,我一個男人可沒辦法掰扯。”
周避聽了,一臉的無奈,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我心裡就火了,我說:“你村子裡的請不來,不會請別的村的?實在不行去請鄉醫,咋不知道變通呢?”
周避被我一通罵,才趕緊去找人辦事,我也下了樓,看着供堂上的香斷了,心裡惱火,這香滅了可是大忌,沒辦法,我趕緊把香火給續上,然後纔去看棺材裡面的人。
棺材裡面躺着一個人,蓋着白布,我想掀開看一看,斷一下這老人有什麼遺願沒有,但是我還沒動手,我突然就聽着棺材裡面傳來了一陣聲音。
“咳咳!”
我嚇的手一哆嗦,罵了一句:“他孃的,難道還沒斷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