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顯得有些孤傲,只是冷冰冰的看着我,倒是漁把頭挺客氣,見到我跟嚴文利兩站在那,就趕緊招呼奎子給我們搬凳子倒茶送水。
我也沒跟嚴安客套,我對他說:“你家閨女近幾日不在家吧?”
嚴安顯得頗爲緊張,眼眶通紅,不一會眼淚就下來了,這麼一個大漢哭的稀里嘩啦的,嚴安倒是沒說話,而那神婆倒是顯得厲害。
對我說:“那日我做了個夢,夢到我家閨女被白仙給請去喝茶,我就問白仙我家閨女什麼時候回來,我家閨女年幼不懂事,別衝撞了大仙,白仙告訴我,等有人來找,你家閨女自然就回家了,今天我算着日子,也該有人來了,於是就迎到了你們,你是不是帶我閨女回家來着?”
我心裡有些驚訝,這個神婆神神叨叨的,說的雖然聽上去都是胡謅的,但是卻有種應承天命的感覺,我看着嚴安跟奎子爺倆對我滿是期待,我內心真不想告訴他們真相。
但是有些事我不得不說,但是我也不能明說,我對嚴安說:“我跟嚴文利一樣,叫你一聲安叔,我今日在大白湖走了一趟,順應天命,還真遇到你家閨女了,她就在大白湖裡,您趕緊開船去把你家閨女給撈回來吧。”
我這麼一說兩人都傻眼了,那神婆花嬸變得更加嚴厲,對我說:“莫要瞎說,我閨女只是被白仙給請去喝茶,讓她跟誰修行,咋會在大白湖裡呢?你這麼說是要衝撞白仙的,要遭報應的。”
我心裡早就知道這個神婆難纏,她口中所謂的白仙其實也是一種動物仙家,薩滿家的神衆五花八門,所有動物都能成仙。
白仙指的是刺蝟仙班,在薩滿教中白仙一族至白仙老太奶創教以來,世代最擅長治療各類實病,討藥舍藥,懸壺濟世,不光對世間紅男綠女的疑難雜症可得藥到病除之效,仙門內部若有仙家靈體受傷,白仙一族同樣可施以妙手回春之果,白仙一族是名不虛傳的藥仙大族。
由於白仙肉身四肢短小,行動緩慢,所以大多數白仙得道修成之後,都不會擔任第馬香童的護身報馬和跑馬等職,而是選擇後堂壓陣,預備仙役。
但這絕不是說白仙一族不具備掐算預測的功法能力,只是醫卜星相佔這五種仙術中最擅長醫道而已,所以老神婆預言我要來,我也不驚訝。
但是別以爲白仙就是專門治病的神仙,它也是殺人於無形的一位,這降頭之術的始祖就是白仙老太奶,她老人家不光是種降解降的高手,更是創建苗寨蠱蟲的薩滿第一仙。
要知道白仙的肉身本身就有極高的抗藥抗毒性,所以白仙一族解毒解煞的本事,若稱薩滿仙門第二,就沒仙敢說第一。
所以白仙能救人也能殺人,你要是衝撞了它,你就等着吧,保證家無寧日。
我對神婆花嬸說:“你說的對,白仙是請你家閨女喝茶,收她爲徒修行去了,但是人的肉身沒辦法成仙,所以白仙就把你家閨女放在了神聖的大白湖裡,讓我這個有緣人來告訴你,去給她收斂,莫誤了白仙的時辰與願望纔好。”
我這麼說當然是忽悠神婆的,我那知道她閨女是怎麼死的?但是我就知道他閨女活不了,神婆這才臉色緩和,對嚴安跟他兒子使個眼色,讓他們去辦事。
我心中鬆了口氣,同時也爲嚴安感到有些悲哀,在東北,那個老孃們不聽話,家裡的漢子不削死她?但是花嬸是個神婆,他嚴安就得當神一樣供着,不但要聽話,還要恭順,就連自己閨女沒了,都不敢吱聲,直到神婆開口了他纔敢動身去找。
一行人,兩架驢車,來到了大白湖,嚴安找了村裡打漁的夥計,下了幾條船,大白湖裡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十幾個漢子拿着網撈人,但是撈了半天,除了死魚,哪裡由半個人影。
嚴安沒下去,我從他着急跟死灰的臉上看出來他的不忍跟害怕,嚴文利安慰着,一直說他閨女是被白仙請去喝茶了,應該是高興的事,但是嚴安越聽是越憤怒,扭着頭不搭理嚴文利,弄的嚴文利討了個沒趣。
突然,這會水裡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在這呢。”
這話一喊出來,嚴安就倒下去了,直挺挺的,得虧嚴文利扶着纔沒摔個跟頭,嚴安蹲在地上,哭喊着,這時候那還有一個男人的樣?看來平日裡他是很疼他閨女。
嚴文利也沒管嚴安,這時候人撈上來了,趕緊給運上來纔是,他趕緊上了船去主持大局,怎麼說這閨女也算他妹子一輩的。
嚴文利一到屍體邊上,就看着傻眼,一句白花花的身子飄在水裡,渾身赤條,有些地方還有淤青,像是被人給打了一頓似的,嚴文利怎麼看這具屍體都不像是被請去喝茶了,更像是被人給姦殺了。
但是嚴文利也沒管,趕緊的讓人把屍體給撈上來,幾個小子忍着心慌跟屍臭,用船槳把屍體給撈過來,用繩子給綁上,往上撈,但是說來奇怪,他們剛把屍體撈上來,就滑下去了,一連試了十幾次都是這樣。
哪些小子有些害怕了,說什麼都不敢在動了,嚴文利也罵了一句,這不是要鬧鬼吧?他跟哪些划船的小子說了,誰能撈上來,給誰五百大鈔,但是這話雖然有誘惑力,卻沒有人敢做。
嚴文利沒轍,趕緊對着我喊:“大仙,你趕緊來一趟。”
我在岸上看着哪些人把屍體撈上來十幾次,又掉下去十幾次,我就知道有幺蛾子,所以嚴文利一喊我,我就上了船,划過去,我跳到嚴文利的船上,他苦着臉對我說:“撈不上來,你看是不是?”
我沒搭理嚴文利,屍體已經腫脹了,很臭,他家魚塘裡的死魚就是被屍體污染了水源而害死的,我心裡有些驚訝,這得多大的怨氣,才能弄死這麼多魚苗,從屍體上的淤青,我可以看出來,她身前一定遭受過凌辱,折磨,什麼狗屁被白仙請去喝茶了?一定是遇到了歹徒把她給姦殺了纔對。
我拉着繩子,將屍體拽上來,但是剛到船板上,屍體一下子就滑下去了,我也覺得奇怪,又試了幾次,都拉不上來,這一下子讓好多人都害怕了,哪些人都划着船趕緊上岸,害怕鬧鬼,嚴文利也招不住了,對我說:“大仙,你先在這招呼着,我去請閻六爺去。”
我覺得嚴文利真是個怕死鬼,我沒讓他走,我問他:“這閨女出嫁了嗎?”
嚴文利臉色着急,對我說:“沒呢,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我聽了心裡就有譜了,我告訴嚴文利,讓他去找一個白單被,一定要純白的,不能帶色,讓他給我弄來就成。
嚴文利哪裡敢多留,趕緊的就上岸去辦事。
我蹲在船板上,也不敢多看,手裡拉着繩子,防止屍體飄走,水中撈屍是一件非常講究的事情,在黃河有一種人就專門撈屍,這種職業特別危險,因爲搞不好就被枉死的人給纏住了,拉你下水你一會就沒命了,所以撈屍得看死的人是什麼身份。
過了一會,嚴文利拿着白單被來了,還把閻六給叫來了,兩人划着船過來了,閻六跳上來,臉色驚訝,問我:“我千想萬想,沒想到東家的水塘裡死了人,怨氣,屍氣把魚苗給弄死了,小爺,你行。”
我看着閻六給我豎大拇子也沒搭理他,一個半吊子陰陽師除了會耍嘴皮子,沒點本事,我把白單被拿過來,鋪在船板上,把屍體給撈上來,閻六見了,兩隻手一裹,將屍體給裹起來,我猛然一拉,就給拉上船了。
嚴文利見了有些傻眼,問我說:“大師,這白單被有啥法力?一下子就給她收了?”
我瞪了他一眼,說:“黃花大閨女,光着身子嫌害臊,那肯上岸?”
嚴文利被我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於是趕緊把屍體給裹好,然後划船上岸。
閻六對我說:“我感到了極強的怨氣,東家,你給我五百大鈔,我給你做場法事如何?”
嚴文利趕緊點頭,我一腳把閻六給踹下去,閻六一浮上來就罵我:“你個癟犢子,你敢踹老子?”
我瞪了閻六一眼,說:“你不是要做法事嗎?不下去跟龍王交流一下,你能把人家的魂給帶走嗎?”
閻六一聽,臉色變了幾變,最後也沒跟我爭辯,抓着船尾一路跟着上了岸,到了岸上,嚴文利讓人把屍體給擡下去,嚴文利讓嚴安把單被打開辨認屍體,嚴安就看了一眼,雖然屍體已經膨脹到無法辨認了,但是他就說屍體是她女兒,因爲身上有塊胎記。
我看嚴安哭的厲害,就想勸他兩句,但是閻六爬上來,就對嚴安說:“你家閨女是被人姦殺的,死不瞑目,陰魂不散,你出點錢給我,我幫你做法事,保證她能順順利利的投胎做人。”
這句話讓嚴安跟他兒子都怒目而視,奎子很憤怒,從懷裡掏出腰刀,指着閻六罵:“放你奶奶的洋屁,我姐是白仙請去做弟子了,你在胡說我砍了你。”
閻六被這麼一說,趕緊閉嘴,他悻悻的看着我,對我說:“是個薩滿仙家弟子,這筆錢賺不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