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霜找不到藉口這時候進入吳錦盛的辦公室,而且這個時候闖進去,自己的身份也必將會被懷疑。
終於等到秦超嶽滴完了最後一滴藥液,羅霜迅速地把藥箱收拾好,快步走出團部的大門。
羅霜帶出來的這個消息無疑給了三號交通站的同志們重重一擊。
事情正在向着對我們不利的方向發展。
在文件沒有拿到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哪怕是一點點的僥倖心理,都會給秦超嶽同志帶來危險,導致整個任務的失敗,而秦超嶽同志是絕對不可以出現任何意外,否則對我們的打擊將會是十分巨大的。
尹智麟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強闖吳錦盛的團部救人,可是,這樣做的結果只能是犧牲自己的同志,進一步暴露我們的意圖,無論是哪一個結果都是我們不想看到的。
陳遠不是秦超嶽,目前無法排除會出現最壞的結果。
尹智麟迅速做出決定,在陳遠被送回101師部的路上動手救人。
尹智麟一邊叫喬詠去醫院把正在那裡負責監視鄧強的段一雪叫回來,一邊思索着行動時可能遇到的各種事情。作爲一名指揮員,在考慮如何完成任務的前提下,自己同志的安危也是他必須要考慮進去的。
段一雪一直在醫院裡,對外聲稱是鄧強的妹妹,負責照顧他。得到撤退的命令之後,段一雪匆匆忙忙地對那位小護士交代了幾句,就跟着喬詠離開了。
這位被我們爭取過來的小護士名字叫商小柯,只比段一雪大一歲,而在這家濟世醫院卻已經工作了兩年之久。
商小柯對共產黨歷來懷有很深的好感,這源於她前幾年的一次經歷。
那時候,日本人的軍隊剛剛離開,還沒有人正式接管這座城市,市面上一片混亂,到處充斥着血腥和暴力。商小柯那時候還在讀書,自然也受到了波及。
在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流氓。
幾個原本結夥回家的女伴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各自逃離,商小柯卻被抓到了。
幾個傢伙把她強行拖進了一條衚衕裡。
就在商小柯幾近絕望的時候,一位路過這裡的年輕人挺身而出,把幾個傢伙打得屁滾尿流,扔下商小柯跑掉了。
這位同志是當時我瀋陽城裡的一個地下交通站的成員,那時候國共合作尚未破裂,我交通站所針對的敵人是日本侵略者留在這裡的餘孽。
當然,這個人的身份是在他即將撤離瀋陽的時候才告訴商小柯的。
商小柯至今還記得他的樣子,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再一次遇到他。
作爲情竇初開的女孩子,對於第一個自己心儀的男人的記憶是很難抹去的。遺憾的是,商小柯直到今天也沒有能夠達成所願,甚至連一點關於他的消息都沒有。
就是因爲如此,商小柯幾次冒着危險幫助喬詠和段一雪。
按照段一雪的吩咐,商小柯要密切注意任何試圖接近鄧強的人。
轉眼間中午吃飯的時候到了,商小柯沒有離開護士站,而是叫另外一位護士幫助自己把飯菜打回來。
也就在這時候,她看到了走廊裡那個和自己一樣穿着護士服的女人。
住院部的護士分爲兩班,商小柯對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熟悉的,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人。
女人的身材高挑,面目清秀,二十八九歲的年紀,略顯欣長的眼睛十分靈活,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很精明的女人。
此時,她正拿着一個托盤慢慢地向鄧強所在了病房走去。
難道是剛剛來上班的新人?商小柯飛快地思索着,可是,這個時候還沒有到給鄧強換藥的時間啊。
商小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打算去看看。
這時候,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居然是院長打來的。
象徵性地詢問了幾句工作的情況之後,院長通知商小柯一件事情,從現在開始,照顧鄧強的事情將由新來的護士負責。
院長沒有提這位護士的姓名,但是,商小柯知道,這個人就是剛纔的那個女人。
一個表面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病人,竟然叫院長親自來安排護理的人選,商小柯感到了事情絕不簡單。
商小柯不知道鄧強的事情,只知道他是我們交通站的同志們需要照顧的對象,在她的潛意識裡,鄧強的安危甚至比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
不行,自己必須要把這個情況儘快告訴段一雪,可是,商小柯找不到她。
此時,那位護士小姐已經進入了鄧強的病房。
鄧強一個人躺在病牀上,正在思索着尹智麟極力要把自己送來醫院的目的,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是在被送往城外的路上。
秦超嶽隨身帶着一份極其重要的文件,任何一個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文件是有時間性的,可是,尹智麟所做的事情卻似乎明顯帶着故意拖延時間的嫌疑。這件事情只有兩種解釋:第一,這些人並不知道文件的存在;第二,他們知道文件不在自己的身上。
自己臨來的時候,也隨身攜帶着一份文件,這份文件足以在城外的部隊高層引起巨大的波動,甚至會左右這場戰爭的走向。
如果第二種可能性真的存在,那麼,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已經暴露,這場精心策劃的迷局將會終結在城內。
不得不說,鄧強的心思是極其縝密的。
這場計中有計、諜後有諜的大戲已經開場。
護士的腳步聲驚動了鄧強,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這個很陌生的女人,沒有說話。
護士小姐把手裡的托盤放在了牀邊的桌子上,她並沒有急於給鄧強換藥,而是輕輕敲擊了幾下桌子,然後,一個很輕柔的聲音便在鄧強的耳邊響起。
“先生,以後將由我來照顧您,我是新來的,如果以後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儘可以提出來。”
鄧強看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對了先生,今天是幾號,是一號嗎?”護士似乎並沒有介意鄧強對自己的忽視,聲音極其溫柔。
然而,就是這樣一句看似平常的問話,卻叫鄧強猛然一驚,迅速地扭過臉來,鄧強的目光停留在了護士那張帶着微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