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申梅不是特意對準陳遠開槍,在這些人裡面,最有可能被擊中的也是他。
申梅的槍聲尚未落地,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各自找到了地方隱蔽,只有陳遠還趴在地上無法移動。
申梅等人的子彈呼嘯而來,在泥土路上方飛過,帶着尖銳的哨音。
“喬詠、段一雪,你們掩護我。”尹智麟用身體擋在鄧強的前面,大聲叫道。
喬詠已經從大腿的內側掏出了短槍,開始還擊。
段一雪一隻手按住趴在地上的藍婷,以免她被流彈所傷,一邊也進行着射擊。
“我去。”看到尹智麟想要從草叢裡衝出去救陳遠,段一雪叫了一聲,就要撲出去,卻被喬詠一把拉住了。
既然早知道陳遠已經叛變,可是,尹智麟還要這樣拼着命地去救他,喬詠有些不能理解,但是,他同時也明白,上級既然命令要把他帶出去,就一定有上級的打算,這個時候,稍一猶豫,這次任務的完成都會變得不夠完美。
喬詠吸足一口氣,從高可沒膝的草叢之中跳了出來。
這條路並不寬,只有大約三米的樣子,大多數的時候,在上面行走的都是一些進城的百姓,由於現在這裡已經成了城外和城內每次交火的集中地,進出的人非常少,道路已經顯得有些荒蕪。這也就是說,陳遠其實距離喬詠撲出來的地方只有短短的兩米左右的距離。
然而,就是這短短的兩米,卻已然變成了生與死最直接也最純粹的距離。
敵人的子彈密集,在陳遠的身前身後形成了一張大網,不斷有泥土被子彈掀翻。
由於得到了袁友廷的命令,士兵們不敢直接對準喬詠開槍,但是,仍然有一顆流彈打在了喬詠的屁股上。
此時,喬詠已經把陳遠推進了草叢,那顆子彈就像是一記重拳,打得喬詠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
“喬詠。”段一雪驚呼一聲直撲過來。
子彈並沒有深入骨頭,只是在喬詠的屁股上面劃開了一條血口子,鮮血把褲子染紅了一大片。
形勢緊張,喬詠甚至都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
藍婷一直趴在地上不敢動,喬詠剛纔的行爲嚇得她臉都白了,這個滿臉稚氣的小夥子一瞬間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我沒事兒。”喬詠翻過身來,對着段一雪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你嚇死我了!”段一雪的小臉通紅,摸索着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條,想要幫助喬詠先把傷口包紮起來,卻發現根本不夠長。目光在喬詠的身上一掃,伸手就抓住了他的一條褲腿。
“你要幹什麼?”喬詠以外她要幫自己檢查傷口,下意識地拉住了褲帶。
“我幫你止血。”段一雪又好氣又好笑,雙手用力一拉,滋地一聲,撕開了喬詠大半條褲子。頃刻間,喬詠的褲子變成了一條尚未完工的裙子。
好在袁友廷他們只是要造出一種聲勢,打死了陳遠,任務已經完成,他們躲在城門後面只是虛張聲勢。
槍聲驚動了躲在不遠處的我軍來接應的戰士們。
由於這份文件的重要性,我軍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派出了兩個班的戰士前來接應,而且林團長也已經和上級取得了聯繫,指揮部派來接鄧強和陳遠的車子隨後就到。
十幾分鍾之後,所有人都已經撤到了安全地帶。
陳遠的身上除了被申梅打了一槍之外,還有三處傷口,此時,早已經沒有了生命特徵。
“段一雪、喬詠。”尹智麟忽然叫了一聲。
“到。”
“到。”
二人幾乎同時回答。
尹智麟走過來,拍了拍喬詠的肩膀。
喬詠趴在地上,雖然傷勢不重,但是,幾次想要爬起來,都被段一雪按住了。
“你們的這次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作爲兩名剛剛結束了訓練的新兵,你們的勇敢和智慧很令我佩服,我代表三號交通站的所有同志向你們表示感謝,同時希望我們能夠儘快見面,繼續攜手戰鬥。”
“怎麼,老尹同志,你不會是要……”段一雪吃驚。
“是啊,我的崗位在城裡,可能沒有機會像你們一樣去衝鋒陷陣,但是,我們的使命是一樣的。”尹智麟點點頭。
“你、你不會是馬上就要走吧,戰鬥剛剛結束,你怎麼進城?”喬詠也沒有料到這些,下意識地翻身坐了起來,可是,屁股剛剛捱到地面,就痛得哎呦了一聲。
“你怎麼回事?”段一雪氣得舉起了一隻粉拳在喬詠的頭頂晃了晃,又放下了。
看着兩個年輕人,尹智麟笑了。
“你們放心,上級已經爲我安排好了,會有人在城裡接應我的。”
三雙手握在一起。
看着尹智麟穿過了不遠處的樹林,很快隱沒在草叢之中,喬詠扭頭看向了段一雪,正要說點什麼,卻沒提防被段一雪在手背上用力打了一巴掌。
“看什麼看,任務完成了,你去你的醫院,我回我的女子小隊,以後有什麼任務的話,要是你敢不叫上我,被我知道了,我就來敲碎你這顆豬頭。”段一雪故意做出和喬詠初次見面時候的那一副兇樣。
被段一雪幾次這樣稱呼,喬詠覺得只有這一次自己卻怎麼也無法氣得起來。
遠處,有汽車的馬達聲傳來,上級和林團長派來的車子一前一後開了過來。
按照尹智麟臨走時候的吩咐,喬詠把那份來自於鄧強身上的假文件交給了過來接應的同志,看着鄧強坐車離開。
很顯然,把敵人的特工人員拿來我用,這是一招險棋,也是一招妙棋,敵我雙方一場智慧的角逐已經開始。
車子直接開進了團部醫院的院子,一名醫護人員和段一雪一起,把喬詠扶進了一間門上掛着簾子的手術室。
戰鬥還沒有開始,醫院平時接待的病人很少,這給了喬詠良好的治療環境。
段一雪和藍婷兩個人坐在院子裡的一條長椅上,誰都沒有說話。藍婷的心裡還有些擔憂,不知道這些看上去異常親切的人會對自己做出怎樣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