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級派來的同志這兩天就會到達,爲了確保任務的順利完成,上級特意挑選了一位既有着豐富的對敵經驗,又有着高超醫術的外科醫生隨同前來。”尹智麟說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通過袁友廷的關係,把他安排進濟世醫院。因爲那家醫院被國軍徵用了,任何時候都會保證他們的藥品供應,這對我們完成任務可是大有好處。”
羅霜略略思索了片刻。
“這件事情應該沒有問題,濟世醫院的院長我也認識,改天我可以約他出來和我們的同志一起吃頓飯。”
尹智麟點點頭。
“因爲秦超嶽同志的事情,程奐舟一定已經對你產生了懷疑,這段時間要加倍小心。聯繫方式不變,但是,接頭的人要換一換。”
“換人?”羅霜看了一眼一直守在廣場一側的齊順子,“換誰,我認識嗎?”
“喬詠。”尹智麟回答,“我已經向上級申請過了,這一次依然是段一雪和喬詠進城來配合我們。”
羅霜笑了,雖然自己和段一雪、喬詠並沒有見過幾次面,但是,這兩個年輕人卻給自己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羅霜回到師部不久,就被程奐舟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程奐舟的心情很好,因爲卓明越和申梅配合空軍炸掉了城外一個炮兵陣地的事情,衛總親自打電話過來,對他提出了嘉獎,並通知他今晚去剿總司令部參加軍事會議。
程奐舟叫羅霜過來也沒有別的事情,因爲這幾天他的太太身體一直不好,本來打算傍晚的時候由他親自送醫院的,可是由於軍事會議,他只好改變了計劃,叫羅霜去家裡給自己的太太檢查一下。
當然,這並非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這位程太太不喜歡去醫院,聲稱自己最討厭被那些男醫生動手檢查。
羅霜見過程奐舟的太太,那是一個和程奐舟一樣胖的女人,一臉的兇相,整天和幾個高官的太太打麻將。據說她的家是瀋陽城裡數一數二的富戶,在軍隊進駐瀋陽之後,還曾經聯合其他幾戶人家,湊足了整整三十萬塊大洋進行勞軍。
程奐舟能夠得到衛總如此賞識,據說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羅霜滿口答應,立刻回到醫務室。
程奐舟親自派人開着自己的車子送羅霜去自己的家。
“停車。”車子剛剛駛出師部的大門,羅霜忽然叫道。
司機不明所以,慌忙把車子停了下來。就在這時候,袁友廷的車子迎面駛了過來。
一見到羅霜堵在自己車子的前面,袁友廷恨不得立刻掉頭把車子開走,生怕會被自己這位厲害的小姨子看穿了心事。
袁友廷這是剛從吳錦盛的家裡回來。
吳錦盛死了,據醫生說是有人在水杯裡下毒。袁友廷作爲師部的代表,全權負責處理吳錦盛的後事,當天晚上,他就留在了吳錦盛的家裡。
楊月作爲軍人的遺孤,哭得昏天黑地,一邊要求袁友廷捉拿兇手給自己的丈夫報仇,一邊又威脅袁友廷必須明媒正娶自己,否則就要跑去剿總司令部大鬧一場。
對於第二點要求,袁友廷當然不敢答應,他所忌憚的是羅霜。
不過今天,羅霜似乎並沒有打算和他吵架,只是象徵性地詢問了幾句他的去向,又正告他儘快回家看看之後,就坐車離開了。
袁友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袁友廷剛剛坐到桌子後面點燃了一根菸,還沒抽幾口,桌子上的電話機忽然響了起來。
打電話的居然是警察局長夏玉麟。
袁友廷和這位夏局長並沒有什麼交集,只是上次在衛總的宴會上見到過一次,對他的印象並不好,只是不知道他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
“袁參謀,兄弟沒有打擾你吧?”夏玉麟問道。
“夏局長,你有事嗎?我這裡很忙。”袁友廷回答。
“既然袁參謀有事我就先不打擾了,不過,袁參謀方便的時候可以把電話給兄弟打回來。”
聽夏玉麟的語氣好像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袁友廷把香菸掐滅在菸缸裡。
“好吧,夏局長,有什麼事情快說吧。”
夏玉麟對着聽筒嘿嘿嘿地笑了。
“袁參謀,我是想問一問關於你們吳團長的事情?據醫生說,他是死於中毒,我們正在調查這件事情。”
“夏局長,吳團長的死是我們軍隊內部的事情,在沒有得到上級命令移交給你們之前,請你最好不要參與。”袁友廷冷冷地回答。
“袁參謀,在我們瀋陽城裡發生這麼大的案子,怎麼能說和我們警察局沒有關係呢,何況死掉的還是軍人?兄弟如果不能破案的話,估計全城的百姓又該罵我們無能了。”夏玉麟不慌不忙地說道。
“夏局長,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袁參謀是聰明人,我就不再拐彎抹角了。”夏玉麟說道,不過,聲音還是壓低了一些,“據我們瞭解,袁參謀和吳團長的太太關係很不一般,這件事情在吳團長沒死之前我已經聽說過。對此,袁參謀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袁友廷的頭好像被人用錘子猛擊了一下。
“夏局長,你、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夏玉麟故意停頓了一下,“您是國軍師部的參謀,位高權重,一舉一動都有可能牽動整個城裡的駐軍,所以,我就不把您帶回到警局接受調查了。可是,對於這件事,還是希望袁參謀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
袁友廷拿着話筒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他自然明白夏玉麟這話裡蘊含着的真正意思,作爲吳錦盛太太的情人,吳錦盛的死自然會牽扯到自己,這件事一旦公之於衆,自己這個師部的作戰參謀的位子也就坐到頭了。
“夏、夏局長,這件事情一時間很難說得清楚,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明天可以出來一趟,我們找一個地方邊吃邊談。”袁友廷的口氣軟了下來。
“就知道袁參謀是聰明人,好吧,那我隨時恭候您的電話。”夏玉麟也緩和下語氣。
放下電話,袁友廷癱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