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江敬俞傳來兩個不同消息內容的人是商小柯。
由於獲取城內國民黨守軍佈防圖的任務暫時無法完成,尹智麟指派段一雪作爲交通站和商小柯之間的聯絡人,就像喬詠遊走於羅霜和交通站之間一樣。
商小柯在得到今晚將有藥品進入醫院的消息之後,立刻通過段一雪向尹智麟做了彙報,並在尹智麟的授意下把消息傳遞給了江敬俞。
而第二條消息卻是商小柯自作主張偷偷告訴江敬俞的。
因爲就在江敬俞離開院長室不久,商小柯在去門診部辦事的路上,路過院長室,聽到了麴院長在和程奐舟通着電話。
“程師長,您儘管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只要您派來押送藥品的人不露出破綻,我保證江敬俞不會有任何懷疑,一旦發現他有覬覦藥品的跡象,我會立刻配合你們對他進行抓捕。”
商小柯沒有見過程奐舟,但是她知道,這個國軍101師的師長,是一個極其陰險而狡詐的人。來不及再向交通站報告,商小柯只好用213的病人需要照顧爲藉口,把江敬俞調了出來,並順利把紙條塞到了托盤下面。
忙完了這一切,已經到了中午的休息時間,商小柯脫掉白大褂,從醫院的大門走出來,打算把消息通知給段一雪。
大門外,卻沒有段一雪的影子。
此時,段一雪和喬詠正在同源小麪館的後廚,在等待尹智麟佈置一項新的任務。
“你們兩個今晚去醫院,並不是去搶奪藥品,也不許驚動任何一個人,包括江敬俞和商小柯同志。你們只要埋伏在暗處,儘可能多的把看到的一切帶回來。只要不是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你們決不能暴露。”尹智麟說道。
“明白。”段一雪和喬詠同時回答。
回到了二人租住的地方之後,喬詠打算先躺一會兒,卻沒想到被段一雪從牀上叫了起來。
“跟我走。”
“去哪兒?”喬詠不解。
“別問了,反正不是壞事。”段一雪狡黠地眨了眨眼。
兩個人從屋子裡走出來,穿過一條大街,沒多大一會兒,來到了一家理髮店的門口。
喬詠從小到大都還沒有進過這種地方,小時候,頭髮長了,一直都是母親用家裡的一把破剪刀齊着耳朵把頭髮剪掉,後來當了兵,用上了剃頭的推子,可是,每次剪頭髮都要承受生拔硬拽的痛苦。
“你這是要帶我理髮?”喬詠摸了摸自己頭上只有半寸長的頭髮,更加不解。
“怎麼,你不願意?”
“沒必要吧,這又不是在城外?”
“什麼叫沒必要?”段一雪的小臉一崩,“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要是你覺得在這裡沒有危險的話,下次你再被打到了屁股,休想我會給你做柺杖。”
喬詠咧了咧嘴,不明白自己剪髮和被打到了屁股之間會有什麼聯繫。
“跟我進去。”段一雪說着不等喬詠再說什麼,拉着他就走進了理髮店。
等到二人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喬詠的頭頂已經不見了一點黑色,在陽光下就像是在腦袋上扣上了半個葫蘆瓢。而段一雪原本可以披在肩膀上的長髮,也變成了齊着耳朵的短纓纓。
喬詠摸着自己禿禿的腦殼,心裡老大不高興。
“好了,別撅着一張豬嘴巴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會高興。”段一雪破例沒有對喬詠大喊大叫,嬉笑着說道。
喬詠不吭聲。
段一雪故意放慢腳步,然後出其不意地一伸手,喬詠只覺得頭頂一涼,伸手一摸,媽呀,竟然是一頂軟軟的假頭套。
“自己看看,這纔像一個城裡小夥子的樣子嗎。”段一雪手裡拿着一面圓形的小鏡子,對着喬詠的臉晃了晃。
你還別說,鏡子裡的喬詠確實比剛纔英俊、成熟了很多。
“我纔是最苦的。”段一雪說道,“在以前訓練的時候,爲了不被剪短頭髮,我曾經一個人躲在荒郊野地裡整整一夜,可是最後,還是被教官強行按在了牀上剪掉了,現在,好容易留到了這種程度,又不得不剪掉。”
喬詠想要安慰她幾句,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喬詠知道,段一雪是一個不會輕易被沮喪打敗的女孩子,對於各種不快,她的忘性遠比記性要好得多。
果然,幾分鐘之後,段一雪就已經不再糾結這件事情,轉而如孩子一般地開心起來,根本看不出一絲絲即將執行任務的緊張。
“走,我帶你去一個更好玩的地方。”段一雪忽然說道。
“你、你又要去哪兒?”喬詠站住,距離天黑只有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了,這樣瘋下去,會耽誤了今晚的任務。
“你到底去不去?”段一雪紅紅的嘴脣輕輕一撅,“本姑娘要帶你去見識一下你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東西。而且我保證,兩個小時之內一定回來。”
喬詠拗不過段一雪,沒提防被她揪住了一隻耳朵。
滿大街的人都被這樣一對童心未泯的小情侶的舉動逗樂了。
“快走,別被人看着笑話了。”段一雪的小臉緋紅着,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沒走多遠,喬詠便吃驚地站住了,前面不遠處,赫然出現了皇上皇娛樂城的標誌,滾動的字幕即使是在這陽光充足的白天,也看得清清楚楚。
“本姑娘從小就是在這種地方長大的,今天我叫你開開眼。”段一雪一邊說着,一邊拉着喬詠向前走。
“你不是說和我一樣,從小就和土卡拉打交道的嗎?”
“呸,哪裡沒有土,只要你還站在地上,就是和土卡拉在打交道。”段一雪不以爲然。
對於這樣的狡辯,喬詠可沒心思去爭辯,他在想,段一雪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去這種地方到底是不是合適。
段一雪還真的是一位百變女郎,對於這種地方似乎十分熟悉,沒多大一會兒,已經帶着喬詠來到了娛樂城最裡面的一個大廳裡。
皇上皇娛樂城是當時瀋陽城裡最大的一個綜合娛樂場所,幾乎囊括了當時人們所能想象得到的所有娛樂項目,來這裡消遣的人非富即貴。喬詠置身在這樣一羣人當中,立刻覺得自己成了一隻大象腳邊的螞蟻。
段一雪則不然,光鮮靚麗的她傲然成爲了這裡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