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奐舟在第二天很晚的時候,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進屋,他就立刻打開了桌子後面的一個抽屜,發現那個密封着的檔案袋還好好的放在那裡。他的眼珠不由得轉了轉,然後,看向了靠近後窗的牆角。
昨天晚上,自己導演的這齣好戲是不是真的騙過了羅霜,他還不能完全確定,不過,從申梅的那兩個手下人提供的消息看,她們確實拿走了一件什麼東西。既然現在他們還沒有進入實質性階段,那麼自己需要的就只有耐心等待了,辨別真假,有時候所需要的可不單單是判斷力那麼簡單。
想了想,程奐舟把抽屜關好,又特意在上面加上了一把鎖。
多設置一份障礙,也就多一分真實性。
就在程奐舟極力把那份佈防圖進行僞裝的時候,羅霜已經很順利地和喬詠見了面。
羅霜是藉口要回去幫助姐姐收拾東西才走出來的。
現在,她就坐在喬詠所騎的三輪車上。
“我懷疑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程奐舟的陰謀。”
“怎麼說?”喬詠有些吃驚。
“程奐舟原本酒量驚人,昨晚明顯是在裝醉,就連段一雪故意打碎了酒壺他也沒有動一動。按照以往的慣例,在進行全城搜捕的時候,師部也會層層設防,嚴防有人偷襲。可是,我覺得這次卻十分反常,連大門口的崗哨也減少了,這隻能說明一點:就是他事先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在有意給我們製造機會。”羅霜說道。
喬詠的頭轟地一聲。
其實,在昨晚的行動之後,段一雪也向尹智麟提出了這樣的疑問,理由就是行動過於順利,順利得令人不得不懷疑。
尹智麟當時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卻沒有立刻叫段一雪進行下一步的行動,這也說明他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和羅霜、段一雪基本一致。
“我一會兒就把你的意思向老尹同志進行轉述。”喬詠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交通站同志們的幫助。”
“什麼事情?”喬詠問。
羅霜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額頭上聚集着汗珠年輕人。她沒有正面回答喬詠的問話,而是壓低聲音說道,“這件事情我覺得不需要向老尹同志請示,只要你願意抽出十分鐘時間,就可以幫我完成。”
“這麼簡單?”
“對,而且,馬上就可以行動。”
“馬上?”喬詠擡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燃燒着的太陽,猜不透這位美麗聰明的羅小姐要自己幫助做什麼。
車子距離孔府還有很遠,羅霜就示意喬詠停了下來。
“你等在這裡,有人用車,就說是在等客人。”羅霜叮囑喬詠。
在當時的東北地區,這種三輪車隨處可見,很多車子是被大戶人家按月或者按天包下來的,這種被包下來的車子,一般被稱作“等客兒”,輕易不會去拉閒散的客人。而另一種車子,被稱作“等座兒”,也就是可以隨時拉上客人離開的。
喬詠和往常一樣,把帽子拉下來,故意遮擋着自己大半張臉,坐在座椅上,一副“等客兒”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孔府的大門被推開了,羅霜和羅雪兩姐妹首先走了出來,身後,穿着一身肥大衣服的“吳姐”也走了出來。
“小小姐,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等一會兒到了你就知道了。”羅霜回答。然後,帶着自己的姐姐故意向和喬詠相反的方向走去,並在走出不遠後叫來了一輛三輪車。
喬詠把帽子向上面掀開,看着羅霜等人遠去,心裡更加疑惑,不知道她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正在焦慮,遠遠的,羅霜卻又一個人回來。
計算了一下時間,這個時候拉着羅雪和“吳姐”的車子大概已經走出很遠了,羅霜回來,叫喬詠意識到該自己出場了。於是,騎上車子,迎着羅霜而去。
羅霜輕輕擺了擺手,並沒有坐上車子,而是示意喬詠跟自己進入孔府家的院子。
喬詠的車子一進入院子,羅霜就把大門關閉了。
果然只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頂着一頭土屑的喬詠就騎着車子從院子裡出來了。這一次,他的車子上多了一個碩大的皮箱。
皮箱鼓鼓的,而且很重,喬詠吃力地蹬着車子,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笑容,連汗也顧不得擦一下,很快就消失在一條衚衕的深處。
又過了五六分鐘時間,羅霜才從院子裡走出來,快步向羅雪和吳振富離開的方向走去了。
由於還沒有到中午吃飯的時間,同源小麪館還沒有客人,齊順子獨自坐在大廳裡的一張桌子後面,手裡擺弄着一把小巧的指甲刀。他的骨骼粗大,手指也很粗,指甲刀在他的手裡,就像是一根細細的火柴棍。
“順子大哥,快,幫我拿進去。”喬詠在麪館門前跳下車子,對齊順子叫道。
“這是什麼鬼東西,這麼沉?”齊順子問道。
“別問了,老尹同志在哪裡?”
齊順子抽出一隻手指了指後廚的方向。
皮箱被打開了,看清楚裡面的東西,尹智麟和齊順子同時吃驚得張大了嘴巴,那竟然是滿滿的一箱子銀元。
“順子,快,先去把大門關起來。”尹智麟吩咐道,轉而又看着滿臉汗水的喬詠,“你是說這是羅霜同志在孔老大的家裡找到的?”
“是啊,是我剛剛纔幫助她挖出來的。”
尹智麟略略沉思了一下。
上級在交待自己協助江敬俞和羅霜搞到藥品的時候,並沒有提起用什麼方法,江敬俞進城的時候也沒有帶來錢。羅霜承諾可以幫助解決藥款的問題,看起來就是指的這個。
“這麼多的錢留在這裡是不安全的,喬詠,帶上它,馬上跟我走。”尹智麟把皮箱蓋好,對喬詠說道。
路上,喬詠把羅霜的擔心對尹智麟說了出來。
尹智麟依舊沒有吭聲,羅霜被懷疑已經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昨晚程奐舟執意要帶上她去赴唐楓的宴請也說明了這個問題。現在的問題是,唐楓,也就是柳枝同志是否也已經引起了程奐舟的懷疑?
如果是這樣,任務還要不要繼續下去?是立刻撤離,還是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