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蘇鳳藻摸索着爬了起來,憑着觸感和空間大小,她能感覺到現在正在一艘小船上。
“我?”那憨厚的聲音笑了笑,“村子裡的人都叫我阿南。”
“姑娘叫什麼名字?”
“小鳳。”蘇鳳藻緊緊地閉着眼睛,眼睛依然火辣辣地疼,梅若那個陰狠至極的女人的毒藥夠霸道。
那個女人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毒,依然對她下毒手,這一點蘇鳳藻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那綠色的藥丸是毒藥沒錯,如果不能及時解毒的話,必定會全身潰爛而死。
梅若似乎根本不在意綠色藥丸的毒性如何,更不關心中毒之後會如何,而是想方設法算計她。
蘇鳳藻咬着牙齒,腦海中閃過一道光亮。
從宇文墨川緊張的態度來看,梅若是不懂醫術的。
但梅若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會毒發身亡,這樣的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從一開始梅若就有解藥。
梅若能得到花無影那種人的解藥,只有一個答案,他們根本是一夥人!
“姑娘?姑娘?你有沒有在聽?”名字叫阿南的男子略帶尷尬。
“對不起啊。”蘇鳳藻笑了笑,“我剛纔走神了,小哥你剛纔說什麼?”
“別叫我小哥,叫我阿南就好了。”阿南似乎有些赧然,“我看姑娘好像受了傷,我家就住在這附近的小島上,姑娘如果不嫌棄的話就跟我回島上療養一下吧?”
蘇鳳藻點了點頭,對這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很是感激。
現在她眼睛看不見,身上的傷又亟待處理,更重要的是她又渴又餓,若是繼續在大海上漂泊必死無疑。
“如此,多謝了。”
“我們村子只有三十幾口人家,世世代代居住在小島上,靠打漁爲生,日子清苦了些,卻也樂得逍遙自在。”阿南興致勃勃地說起了島上的事情。
“小哥,你們居住的小島距離柳冶有多遠?”蘇鳳藻問道。
“距離柳冶啊。”阿南略微停頓,“如果有大船經過的話,從這裡到柳冶大概需要兩天兩夜時間。”
“兩天兩夜啊。”
“如果沒有大船的話,是絕對不可能到達柳冶的。這裡雖然是淺海,風浪和暗礁很多,乘坐小船很容易就翻船了。”阿南撓了撓頭,“姑娘如果去柳冶的話,恐怕要在十五天之後纔能有大船經過了。”
“爲什麼是十五天?”
“我們小島很偏僻,大船大概每半個月來一趟。不巧的是,大船昨日剛剛離開,要等到下一艘船恐怕要在半月之後了。”
蘇鳳藻低下頭,半個月實在太長了。
若是她推測的沒錯,花無影和梅若演了一處苦肉戲,他們利用宇文墨川對梅若餘情未了,將梅若留在宇文墨川當臥底。
宇文墨川這個人,雖然冷漠睿智,但遇見梅若之後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關於梅若的事情他極端優柔寡斷,令人氣憤。
若是真着了梅若的道,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姑娘不必太過擔心。”阿南似乎看出了她的糾結,“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幾天之後便能碰到大船了。”
蘇鳳藻勉強笑了笑
,現在她擔憂的不是船能不能來,而是宇文墨川能不能狠心揪出梅若。
不管多麼睿智冷酷的男人,一遇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就會變成白癡。這句話果然是對的。蘇鳳藻在心裡默默地畫着圈圈詛咒。
“姑娘?你在聽嗎?”
“對,對不起啊。”蘇鳳藻訕笑一聲,將話題轉移,“小哥家裡都有什麼人?”
“只剩下我自己了。”阿南撓着頭,“我們靠打漁爲生,父母出海的時候遇到了海難。”
“對不起哦。”蘇鳳藻有些尷尬。
“姑娘用不着道歉。在我們村子裡有一個傳說,傳說海難去世的人是被媽祖娘娘看中了選去當神仙了。”阿南的笑聲中帶着質樸,“每當遇到海難時,我們會敲鑼打鼓慶祝他們成仙。”
“所以,在我們村子裡,遭遇海難而死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是,是這樣啊。”蘇鳳藻訕訕笑了兩聲,真是奇葩的風俗,死了人還能敲鑼打鼓慶祝一番。
這種做法,倒是和歷史上一個人很像。
這個人便是莊子,老婆去世了不但不悲傷,反而敲鑼打鼓地慶祝她去天國。
想來,從某些層面上來說,這樣的方法也是積極向上的。
若是一直沉浸在海難去世的親人的陰影中,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蘇鳳藻胡思亂想着。
阿南的小船在海上行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海水的聲音慢慢地變大。
隱約能聽到旁人的嘈雜聲。
“姑娘,到了。”伴隨着一聲拋錨聲,小船晃悠了幾下之後停泊在旁邊。
“阿南,回來了,有什麼收穫嗎?”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中氣十足的,很是爽朗。
“抓到了近海的劍魚,個頭非常大,夠好幾天的口糧呢。”阿南嘿嘿一笑,“安慶叔,今天還出海嗎?”
“圖姑說今天晚上還會有大暴雨,是個不易出海的日子。所以今天就先不出海了。”名字叫做安慶的中年男人呵呵笑着。
“對了,圖姑還說,這些日子不太平,多半是有妖孽作祟,所以一定要加強警惕。誒,這位姑娘是?”
“哦,安慶叔,方纔我忘了介紹了,這位是小鳳姑娘,是我在南方的海難船旁邊發現的。”阿南撓着頭,笑聲很是憨厚,“我見她一個人漂泊在大海上,便先將她帶回了村子。”
“哦。”安慶點點頭,“這姑娘的事情還是要跟圖姑說一聲的。”
“嗯,知道了。”阿南將蘇鳳藻攙扶會到岸上,“等吃過了飯就去。”
“那我先回家了,今天抓到了一條大鱸魚,你安慶嬸怕是要等急了。哈哈哈……”
安慶一邊說着,一邊扛着一袋子鹹魚從蘇鳳藻的身邊走過。
蘇鳳藻皺了皺眉頭,濃濃的腥臭的味道傳來,她有些作嘔。
阿南看到蘇鳳藻不舒服樣子,忙將一粒圓滾滾的,類似藥丸的東西塞到蘇鳳藻的手裡。
“這是什麼?”蘇鳳藻眼睛看不見,對周圍的情況一無所知,所以有些警惕。
“姑娘大可放心,這是我們出海人常用的藥丸,名字叫做給海藥丸,吃了之後對於腥味不是那麼敏感了。”阿南笑着說
道,“實不相瞞,我們村子裡很貧窮,平日裡吃的東西都是海里的,所以腥味嚴重了些。”
“多謝了。”蘇鳳藻依然有些猶豫。
但細細一想,現在的她眼睛看不見,根本沒有任何反抗力,若是眼前這個人想要加害自己的話,用不着用這麼麻煩的方法。
直接將她丟到海里應該更直接。
想到這裡,她將海藥丸吞下去。一股強烈的腥味傳來,她乾嘔了兩聲,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姑娘,喝水。”阿南遞給蘇鳳藻一個水袋,蘇鳳藻一飲而盡。
喝過水之後,那股子魚腥味竟然被壓制了下去,更奇怪的是,剛纔還覺得很噁心的魚腥味現在再聞到竟沒有那麼牴觸的感覺了。
“姑娘好多了吧?”阿南似乎有些得意,“時候不早了,姑娘暫且留宿在這個島上,等明日再作打算如何?”
“如此便多謝了。”蘇鳳藻說着,往前走了一步,腳下被石子絆了一腳,差點摔倒。
“姑娘你行動不便,我攙扶你吧?”阿南說這句話的時候雙頰緋紅。
得到允許之後,阿南攙扶着蘇鳳藻慢慢地往前走。
道路很是不平整,大概是因爲處於小島之上,這裡坑坑窪窪的,一會高一會低,像是走山路一般。
走了大概十五分鐘的時間,阿南將蘇鳳藻帶到一處小院子裡,和小島上普遍的魚腥味不同,這裡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這種味道是花香,一種很熟悉,很輕柔的香味。
蘇鳳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香啊,這是什麼味道?”
“是夜來香的味道。”
“夜來香?”蘇鳳藻微微一愣,“是那種花朵不大,隨便一個地方都能生存開花,並且只在晚上開放的花?”
“是的。很普通的一種花,在村子裡幾乎到處可見。”阿南將蘇鳳藻帶到屋子裡,找了個地方扶着她坐下。
“原來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啊。”蘇鳳藻雙拳緊緊地攥着,身子微微顫抖。
原來不覺得失明有什麼,但是失明這種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着實有點太可怕了。
雖然只是暫時性的,但是那種不能看到周圍的感覺實在太沒有安全感。
尤其是,在這種陌生人充斥的環境裡。
“小鳳姑娘你且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生火做飯。”
“小哥,這裡只有你一個人住嗎?”蘇鳳藻仔細聽着周圍,雙拳緊握。
“是,是啊。父母去世之後,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住。”阿南似乎抱了一堆柴禾過來放在地上,咔嚓咔嚓在砍柴。
“那你還沒有娶妻生子嗎?”
“啊?”阿南一愣,即便是眼睛看不見,蘇鳳藻也能感覺到他在害羞。
“還沒……沒有呢。我們村子太小,適齡的姑娘又太少了,我又沒有父母,所以十八歲了還沒有媒人上門……”
“咦?”蘇鳳藻有些訝異,“那小哥你就沒有看上哪家姑娘麼?”
阿南似乎更加尷尬了,砍柴的動作也微微停頓了一下,“我一個大男人家,怎麼能提這種事情呢。如果沒有哪家女孩上門提親,男子是不能主動上門提親的,會被笑話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