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蘇鳳藻皺着眉頭。
“時機成熟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看着躺在手術檯上的女人。
那女人非常非常年輕貌美,全身上下就那麼毫無遮蓋地躺在手術檯上。
她的意識相當不清醒,只是表情非常痛苦。
這女人,分明就是在大蛇體內看到的女人。
那果然不是壁畫,而是活生生的人。
蘇鳳藻雙手有些顫抖,“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機成熟了,剖腹產啊。”白鏡上下審視着蘇鳳藻,“你不會連這個都忘記了吧?”
蘇鳳藻緊緊地攥着拳頭。
她當然沒有忘記。
這些被困在大蛇體內的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些女子肚子都圓滾滾的,分明是十月懷胎,即將臨盆。
白鏡,已經淪落到用人體來做實驗了嗎?
“原本想讓她們自己生的,可生下來的寶寶都沒能留住,沒辦法,只能我來親自剖開了。”白鏡攤了攤手,聲音相當委屈。
“你已經開始了人體巨大化實驗了嗎?”蘇鳳藻皺着眉頭問道。
“算是吧。”白鏡戴着口罩。
“幫我按住她。”他吩咐着,見蘇鳳藻面露猶豫,輕輕搖頭。
“你應該懂得的,若是在手術過程中她隨意亂動可是很危險的。”
“這裡沒有麻藥,只能生剖。若是我不小心手滑了,大人孩子可全都保不住了。”
白鏡輕飄飄地說着。
蘇鳳藻雙手顫抖,腦海中一些片段接連閃現。
她頭腦有些亂。
出於醫生的天職,她幫白鏡按住那女子。
白鏡的手術刀快速地剖開,又快速從裡面抱出一個圓圓的,跟肉球一般的東西。
“還好,還好,還是活得。”他抱住那血淋淋的肉球,極爲欣喜地放到保溫箱裡。
“看來成活的可能性非常高呢。”
“喂。”蘇鳳藻看着那女子痛苦的表情,心微微顫抖,“你不幫她縫合嗎?”
“縫合?”白鏡嗤笑一聲。
“你在開什麼玩笑?”他冷笑着,“不管怎麼樣,這女人已經活不了了,沒必要費那些功夫。”
“你……”
聽到白鏡的話,蘇鳳藻渾身顫抖。
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麼醫生,而是魔鬼。
他太恐怖了。
“罷了。”白鏡似乎感覺到蘇鳳藻的怒氣,他將縫合專用的針線扔給她。
“若是你看不下去,便幫她縫合吧。”他說着,走出無菌室,將手上的鮮血洗掉。
蘇鳳藻顫抖着雙手幫那女子縫合好了傷口之後。
那女子已經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正如白鏡所說,不管怎麼樣,她都已經救不活了。
看着手術檯上的女子不瞑目地閉上眼睛。
蘇鳳藻的心在滴血。
她見過許多血腥的場面,也見過許多人的慘狀。
但是,從來沒見過這麼血腥,這麼噁心,這麼變態的場景。
胃裡一陣翻滾,她快速地將手套摘掉,衝出無菌室之後蹲在地上乾嘔了起來。
她根本什麼都吐出來,只是在乾嘔。
彷彿要將空空的胃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一般。
所
有的感覺在一瞬間涌上心頭。
“你在憐憫什麼?”白鏡雙臂相抱,冷冷地看着蘇鳳藻。
“惡魔,變態。”蘇鳳藻咬着嘴脣,伸出手,狠狠地向着他打過去。
白鏡也不閃躲,也不抵擋。
他就那麼安靜地等待着蘇鳳藻的巴掌到來。
“嘔……”
巴掌即將落到白鏡身上的時候,蘇鳳藻突然停住了。
她收回手,看向白鏡的眼裡一陣冰冷。
“打你,我怕髒了我的手。”蘇鳳藻冷冷地說道。
“呵呵。”白鏡居高臨下地看着蘇鳳藻,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
“人本來就是這麼脆弱的。”
他說道,“生孩子死亡的女人不計其數。每天死於各種各樣的事故的人也不計其數。歸根結底,還是因爲人類太脆弱。”
“如果人類能夠變強大,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生離死別。”
“你閉嘴。”蘇鳳藻衝着白鏡大吼道,“人類的生命很脆弱。但同樣的,人類又很堅強。”
“正因爲身體脆弱,所以人類才能堅強地活着。強大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強大,心裡上的強大更爲重要。你口口聲聲要製造強大的人類,可是若沒有了心,要身體的強大有什麼用?”
聽到蘇鳳藻的話,白鏡的臉色微微一變。
那張帶着溫柔面具的臉上已經掛不住了。
“哈哈哈哈。”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張原本俊美的臉上竟是一片猙獰。
“可笑,真可笑,你懂什麼?”他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
“人死之後一了百了,但是留給活着的人的傷痛呢?多久能夠忘卻?幾年?幾十年?”白鏡狀若瘋狂,“若是人類沒有那麼脆弱,若是人類強壯起來,若是人類不會輕易死亡,幸福指數不是會很高麼?”
他說着,眼睛裡流露出別樣的悲傷。
“我恨你。”他突然指着蘇鳳藻說道,“你知道嗎?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便恨你。”
蘇鳳藻微微一愣。
如此歇斯底里的白鏡她是從來沒見過的。
那個印象深刻的,溫文爾雅的形象,都是僞裝的麼?
“蘇鳳藻。”白鏡猙獰的面孔平靜了下來。
“你可知道我曾經有過一個妻子。”他眯着眼睛,用極爲雲淡風輕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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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敘述別人的事情一般,“我有一個非常恩愛的妻子。”
“後來她死了。”白鏡的語氣波瀾不驚的,“死因很簡單,生孩子的時候羊水栓塞,不治之症。”
“是你的話,應該知道那種病的可怕吧?”他說着,突然笑了起來。
蘇鳳藻攥緊拳頭。
身爲醫生的她當然知道羊水栓塞是什麼。
在分娩過程中,羊水突然進入母體血液循環引起的一系列病症。
死亡率非常高,在臨牀醫學上發病率非常低。
有的醫生整個職業生涯中也不曾見過這種病。
“你知道麼?”白鏡突然靠近蘇鳳藻,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你這張臉,和亡妻幾乎一模一樣。”
他緊緊地咬着牙齒,“一模一樣啊,你可知道我當時有多麼恨你?”
聽着白鏡的話,蘇鳳藻打着冷顫。
想起第一次與白鏡見面的時候,白鏡那種特殊的反應。
那種反應,是驚愕,是憤恨,是回憶,是痛苦。
她竟然傻乎乎地認爲,一向不近女色的白鏡被她吸引。
蘇鳳藻自嘲一笑,女人果然是種非常奇怪的動物。
女人總會產生一種他對我有意思的錯覺,這種錯覺多半是錯覺而已,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更爲可笑的是,當年的你竟然在追求我。”白鏡冷冷地笑着。
“那個時候,我已經努力將關於亡妻的任何東西都毀掉了。在我想要徹底忘掉她的時候,你又出現了。”白鏡的聲音像是從冰窟中傳來的那般,“我當時真恨啊。”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代替她。誰都不行。”
“你爲什麼還要留着我送你的筆記本?筆記本里還留着我的照片?”蘇鳳藻淡淡地說着,用淡然隱藏心中的狂瀾。
從大一開始,她一直喜歡的那個男人。
從大一喜歡到博士畢業工作之後好多年。
那個幾乎貫穿了她最美好年紀的男人,到頭來竟然只是一個笑話。
真是一個狗血到庸俗的笑話。
跟亡妻一模一樣,這種狗血的橋段,竟生生地出現在她身上。
整個青春被這種狗血橋段侵染,她錯過了一個又一個美好的愛情。
真是有種青春被狗吃了的感覺,蘇鳳藻突然爲自己的青春心疼。
“那是因爲,我突然改變注意了。”白鏡說道,“我知道,我是絕對不可能忘記亡妻的。”
“所以,在見到你之後,我決定用一種方式來紀念亡妻。”
“如果人類沒有那麼脆弱了,我想就應該不會出現那麼多悲歡離合了吧?”
蘇鳳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白鏡已經走火入魔了。
不管她再說什麼,白鏡是絕對不可能聽進去的。
白鏡這種人,能夠來到這個地方絕對不是一種巧合。
正如醫學界天才之名,白鏡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男人。
巨大化實驗的英文文獻,她粗略翻譯了一下。
從英文文獻中可以看出,這巨大化實驗是一種非常恐怖的存在。
即便是能夠成功,人類的承受能力也絕對不可能承受得了。
如果白鏡的實驗真的成功了的話,人類的歷史可能真的會改寫。
若到那個時候,真是太恐怖了。
而且,剛纔他有一句話讓她非常在意。
剛纔白鏡說過,讓這些巨大化的生物遺傳幾千年。
遺傳幾千年是什麼意思?
腦海中有些混亂,有些線索在腦海中時隱時現。
她想要抓住時,那線索卻偷偷溜走。
蘇鳳藻不由得有些着急。
“喂,剛纔你說過的,遺傳千年之後是什麼意思?”她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便開口問道。
白鏡似笑非笑地看着蘇鳳藻。
他就那麼淡然站在那裡。
若不是有剛纔風瘋狂舉動和歇斯底里,蘇鳳藻絕對不會認爲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會如此瘋狂。
白鏡沒有回答,只是扔給她一張地圖。
看到那張地圖的時候,蘇鳳藻臉色大變。
她雙手顫抖着,滿眼的不可思議。
“不,不,這絕對不可能。”蘇鳳藻瞪大眼睛,只覺得渾身癱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