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童子尿,內服外敷

卻說鳳舞和林玉容帶着一隊護衛剛剛離開定遠伯府,就有人迅速將消息傳到靖遠侯府。世子趙簡立即從她們帶着的護衛以及護衛們帶着的東西用具上推斷,鳳舞她們這是要出城踏春。

趙簡取了恆京郊外的地圖細細查看,很快確定了三個地方,並立即吩咐人下去佈置,隨後他也騎馬追了出去。

前日崔皇后宣了定遠伯夫人和兩個女兒進宮,雖然貴妃娘娘的人沒能打探出來皇后到底和定遠伯夫人說了什麼,但她們出來的時候,神情是不太好的,尤其雲氏額頭上有磕頭留下的痕跡。要知道,正常情況下,像雲氏這樣的一品外命婦進宮給皇后請安,磕頭行禮是不會留下印子的。除非是磕頭求饒!

另外,太子本來在勤政殿處理政務,卻忽然急匆匆趕往鳳儀宮,也是太子過去之後,雲夫人才帶着兩個女兒離開鳳儀宮的。如此也可推測出皇后肯定是爲難定遠伯夫人和鳳舞了。

定遠伯是皇上心腹,崔皇后不會無緣無故爲難她的。而崔皇后不喜歡鳳舞,小時候還想燒死她,這是宮裡所有人都知道的。趙簡不用腦子想都明白,崔皇后肯定是對睿王打算娶鳳舞不滿,這是趁着睿王和皇上不在有意爲難她們母女。

而就在崔皇后爲難鳳舞的第二天,也就是昨日,崔皇后竟然在鳳儀宮裡被一羣野蜂蟄了!據御林軍的消息,他們沒有人看到有野蜂飛進宮,事後也沒有人看到有野蜂飛出去。

趙簡又想起了去年鳳舞在西區被刺,根據他們的消息,應該是威遠侯府的暗勢力乾的。後來威遠侯府的老夫人中風癱瘓,太師府崔夫人遭天譴,被蟲子咬了以後臉和脖子都爛掉的事。

趙簡不由大膽猜測,崔皇后昨天被野蜂蟄應該也是天譴!她和太師府的崔夫人一樣,都是因爲企圖對鳳舞不利,所以纔會遭天譴!這也從側面證明了鳳舞母儀天下的命格是真的,誰想害她,誰就會遭天譴!

趙簡越想心中越是火熱,真恨不得趁着睿王不在,皇后不明真相之時將鳳舞搶到手。這纔不枉他在皇上啓程前洗冷水澡裝病,差點真的得了風寒。

……

卻說鳳舞和林玉容一大早出發,終於在約莫一個半時辰之後到達花溪。

從馬車上跳下來,鳳舞頓時有一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此刻太陽已經升到半空中,陽光明媚,溫暖卻不暴烈。蔚藍的天空明淨高遠,不時有鳥兒從藍天劃過,好似人的心也隨着目光站到了高空中,廣闊無垠。

空氣中飄蕩着濃郁的花草香氣,樹葉草葉獨特的香氣,甚至還有泥土的氣息。

舉目四望,頓覺好一片繁花似錦,各種各樣的花開得熱鬧極了。花溪兩岸有桃花、梨花、杏花、櫻桃花、海棠花,迎春花、映山紅、鳶尾等等,雖然都是常見的花木花草,但花色繁多,高低錯落有致,紅的、白的、粉的、黃的、藍的,一樹一樹、一片一片的,就顯出十分的熱鬧和絢麗來。鳳舞腦海中立即閃現出一個詞來,雲蒸霞蔚!好似她在香爐峰上看日出日落時的絢麗多彩也不過如此了。

“這裡可真是美啊!”其實美麗不一定要名貴,美得自然便能打動人心。

花溪的美,一個是美得自然,一個就是花木花草繁多,成片成片的,給人一種繁華熱鬧欣欣向榮的景象,能讓人的心情也隨着這些盛開的鮮花而歡快起來。

花溪是一條寬不過兩丈的小河,水深不過在三尺至一丈之間,溪水清澈,上面飄着無數落花,給花溪增添了幾分詩意。每年都有無數文人學子來花溪寫詩作畫,也有無數名門貴女前來賞花踏青。花溪兩岸綠草茵茵,很多小草的藤蔓還延伸至水面,成爲魚兒的天然躲避地。鳳舞在天機門的時候就沒少在這樣的小溪裡抓魚吃。

想起在天機門的生活,鳳舞又是一陣懷念。現在好了,皇后逼她發了誓,她可以不嫁入皇家了,過兩天就和師父一起迴天機門去。以後小九要是還想跟她在一起,就給她當上門女婿,哼哼!

就在這時,忽然有隻麻雀飛來,站在身邊一棵杏花樹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這是從靖遠侯府飛來報信的麻雀。自從去年被崔氏行刺以後,鳳舞每次出門都要交代去處,同時在路上留下幾隻鳥兒,一來負責指路,二來也負責警戒,以免有緊急消息找不到她。

這隻麻雀告訴鳳舞,說靖遠侯府又放出去幾隻鴿子,而且世子趙簡本人也出城來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來追她的。

鳳舞有一種直覺,覺得趙簡就是來追她的。

爲此,鳳舞不由微微蹙眉,搞不懂這位性格怪異的趙世子到底發的哪門子瘋。以靖遠侯府的勢力,應該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的吧?明知道睿王喜歡她,竟然還敢來提親。趙簡的膽子怎麼會這樣大?還有,昨日孃親明明已經拒絕他了,今天他又跟着她出來,他想幹嘛?

對了,靖遠侯府放了幾隻鴿子出去,暫時還沒有迴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衝着她們來的。但她和玉容不過兩個女子,靖遠侯府不至於吃飽了撐的來對付她們吧?就因爲她拒絕了他的提親?培養暗衛和殺手可都是要銀子的,靖遠侯府錢多得沒處花?

本來因爲報復了皇后,鳳舞心情挺舒暢的,但聽聞靖遠侯府的事,心中不由有些不安,頓時將她的好心情破壞殆盡。

多美的景緻啊,要是有討厭的人來了,不是破壞人賞景的心情麼?

鳳舞估算着趙簡即便真的是追着她們來的,也應該還有一會兒才能趕到。唉,小九不在,她惹不起,還是躲吧!

“玉容,那上面是什麼?”鳳舞指着遠處的山林問道。

林玉容笑道:“那座山就是花溪的源頭了。你別看那山不算高,但是很大,據說山上有好多條小溪呢,最後全都彙集到一起,就成了花溪。對了,那裡還有個瀑布呢,漲水的時候水簾很好看。瀑布下面是個很深的水潭,聽說裡面還有娃娃魚呢!”

“哦?”鳳舞很感興趣的樣子,又追問道,“那上面好玩兒麼?要不我們去那個瀑布看看?”

林玉容指着山林道:“往上游的路不太好走,花木都是自然生成的,去的人少。”而後,她又指着下游道,“下游地勢平坦,花木有很多是當地百姓種植的,能從早春一直開到暮春去,就是初夏也有不少花木,還有人來。下游的路也修整過,距離溪邊不遠還有幾家小店可以歇腳,遊人多一些。”

鳳舞斟酌了一下。往下游走,人多,不管趙簡有什麼主意,在人多的地方應該也是不好施展的。但如果趙簡一再糾纏她們,也會被很多人看到,或許傳出去就變了味道。她倒是不怕這些謠言,但玉容還小呢!

如果往山上走,如果能順利躲開趙簡,那自然是好。她和玉容都是學了功夫的,山路不好走應該也不要緊。這裡的路總不會比天機門的山路更難走的。但如果沒能避開趙簡,上游沒有人,也方便趙簡動手。

鳳舞想了一會兒。她不但想了趙簡的事,還想了皇后的事、自己和小九的事,不由越想越煩。

她本來是打算過幾天找個由頭去找師傅,想個脫身之計,以後就跟着師父遊歷江湖好了。至於林家,雖然她非常喜歡,雖然她是爲了嫁給小九才認的親,但她卻是真的將林家人當親人的。

然而也正是因爲她將林家人當親人,她才必須離開林家,不然只怕會給林家惹禍的。皇后她不想輕易放過,她發了誓不嫁皇家,小九回來也肯定是不依的。與其以後麻煩,還不如她早早離開的好。

但今天既然出來了,又有趙簡形勢不明的跟過來,說不定她可以利用他一下。

這個念頭一起,鳳舞立即就開始琢磨起來。該如何計劃?可行性有多高?玉容怎麼辦?

……

卻說太子拿到鳳舞的錦囊,看到裡面那句話,真是爲難。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解藥,還是小舞有意這麼寫想要噁心母后?雖說童子尿確實是一味藥,但貌似與治療蜂毒不沾邊吧?

杜嘉瑾滿臉爲難地回到宮中,悄悄找了自己信任的王御醫過來詢問。

“王御醫,輪迴水有何藥效?”

輪迴水?不就是童子尿麼?太子殿下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王御醫心中疑惑,但還是認真答道:“回殿下的話,輪迴水主治寒熱頭痛,溫氣。另外,在治療頭痛、咽痛、腹痛、發熱、肺痿咳嗽、痔瘡等病症上也可爲引……”

杜嘉瑾將王御醫的話細細咀嚼了一番,猶豫再三,還是吩咐道:“你下去讓人準備一份輪迴水。如果下午皇后的傷還是沒有好轉,就用這個外敷試試。記住,這事決不能讓皇后知道。”

王御醫疑惑道:“殿下,沒聽說輪迴水能治蜂毒啊!”

杜嘉瑾有苦說不出,只含糊道:“你別問那麼多,反正這味藥單獨用也不會壞事,如果沒有別的辦法,姑且試試看吧。”

既然太子殿下都這麼說了,王御醫自然也就沒有多言,下去準備了。就像太子殿下說的,反正這童子尿也吃不死人,更何況只是外敷而已。唯一可慮者,是皇后知道了噁心,遷怒於人。

皇后身上的毒針雖然已經被挑出來了,但也吃了不少苦頭。尤其毒針去了,傷口附近的刺痛卻沒有太大好轉,讓她心煩氣躁。若不是她現在還口不能言,手不能書,只怕從御醫到醫女,從服侍她的內侍到宮女,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受罰。

每當崔皇后心情煩躁的時候,也只有太子能勸她喝下去一點藥。太子妃和壽王妃說起來還是崔皇后的親侄女,此刻也一點不頂用,崔皇后也沒有給過她們一個好臉色。至於宮中其他嬪妃,崔皇后纔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這狼狽的慘樣,自然是不要她們探視的。

到了午後,崔皇后病情加重,似乎傷口的痛感加強了,讓她忍不住悽慘地叫起來,偏偏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看到崔皇后這個樣子,御醫們很害怕,太子很心痛。看樣子小舞在醫術上確實有些門道,她弄來的野蜂也不知道另外加了什麼毒,太醫的內服外敷藥似乎都沒有用。

猶豫再三之後,杜嘉瑾不得不暗示王御醫用童子尿試試看……

爲了掩蓋童子尿中的尿味兒,王御醫在裡面調了香油。太子的意思是先試試看。所以王御醫讓醫女試着在崔皇后一隻手上塗上這一味“新藥”。

兩刻鐘以後,皇后這隻手就有了明顯好轉,好似紅腫消了不少。

王御醫暗暗稱奇。

其他幾位御醫也是一臉疑惑地看着王御醫。雖然王御醫沒有說,但他們能當御醫,就沒有濫竽充數的,鼻子一聞就知道王御醫這一份所謂的新藥是什麼。

御醫們都想不明白,但這份新藥效果如此明顯,也由不得他們懷疑。於是,在太子示意下,他們加大了用量,將這份新藥塗滿了崔皇后全身所有傷處……

崔皇后覺得傷口好似沒那麼痛了,痛呼聲也慢慢停了下來。

太子長長地舒了口氣。小舞這藥方有效,他一方面是有些放心,一方面卻很糾結。

小舞留下的錦囊說要“內服外敷”,他現在只是外敷,只怕最終是不頂用的。可是要讓母后內服,只怕有些困難。唉,怎麼辦呢?

“王御醫,你這樣……”

太子將王御醫叫道一邊,細細吩咐了一陣。

王御醫苦着臉道:“殿下,這要是讓娘娘知道了,只怕微臣長几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太子面色沉靜道:“既然是我的意思,出了事自然我擔着。”頓了一下,太子又說,“現在皇后娘娘嗅覺應該還不太靈敏,你看着在那輪迴湯里加一點無礙的藥材將那氣味壓一壓,皇后娘娘未必知道。”

王御醫心中還是擔心,但太子殿下的交代,他又不能不服從,只能偷偷下去準備……

卻說花溪岸邊,鳳舞一臉慎重地對林玉容道:“小妹,我剛剛得到消息,我有仇家追過來了,恐怕會對我不利……”

“什麼?在哪兒?什麼人?姐姐我們快跑!”林玉容拉着鳳舞就要回馬車。

鳳舞拉住她的手道:“小妹你別急,他們才追出來,一時半會兒應該還追不上。我們可以好好合計一下,想想辦法。”

“嗯嗯,姐姐你向來聰明,你說怎麼辦?”林玉容出身將門,到底不同一般大家閨秀那樣,不會一聽說有人刺殺就害怕。

鳳舞早就想好了,當即一臉懇求道:“小妹,這裡距離千荷山莊不遠,你帶人去那裡求救,幫我搬救兵來吧!”

林玉容不解道:“姐姐,我們一起去千荷山莊不好嗎?”

鳳舞面色頓時變得悽苦。她黯然道:“我才發了誓絕不嫁入皇家,千荷山莊是睿王的私產,我怎麼好意思主動過去尋求庇護?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不會放過我。不過這事千荷山莊的人應該還不知道,所以我才讓你去搬救兵,他們應該不會不管我的……這樣,皇后娘娘也怪不到我頭上來。”

林玉容想着鳳舞和睿王殿下親梅竹馬情投意合,皇后娘娘卻非要拆散他們,不由很是同情。

“那姐姐你怎麼辦?要是我還沒把救兵帶來,那些壞人就到了呢?”

鳳舞指着花溪的源頭道:“我去那山林裡躲一躲,你知道我會馴獸,肯定能找個地方藏起來,讓那些壞人都找不到我。你帶了人就趕緊上山來找我。”

林玉容看鳳舞一臉堅定的樣子,知道再勸也無用,立即上了馬車就往千荷山莊趕。

姐妹兩個本來說好護衛都留給鳳舞,玉容只帶兩名侍衛走,但鳳舞當時答應得好聽,隨後就讓十多名侍衛追了上去,不遠不近地護衛林玉容。她自己則帶了四名護衛上了山。

鳳舞輕功不錯,又是在香爐峰上鍛煉出來的,跑得比四名護衛還快。到了林玉容所說的那個瀑布和水潭,鳳舞又將四名護衛分散開來,往四個方向跑,要求他們都要留下細微的痕跡。

而後,鳳舞才從瀑布邊的樹林裡召了一隻小鳥來,詢問這裡哪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可惜鳥兒說了幾個地方,鳳舞都覺得不合適,要麼太遠,要麼地方太小,躲只鳥沒問題,要把她藏起來就難了。

就在這時,鳳舞忽然聽到水潭裡有小孩子“哇哇”的叫聲,鳳舞立即跑到水潭邊,對着水潭裡的幾隻娃娃魚招手道:“過來,過來!”

幾隻娃娃魚很快游過來,歡喜地圍着鳳舞,用自己的頭觸她的手。

鳳舞摸摸它們的頭,問它們:“你們可知道這裡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人?”

幾隻娃娃魚“哇哇”地叫着,還真的告訴鳳舞一個好地方。

------題外話------

儘量滿足親們讓皇后毀容便禿頭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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