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母女倆這正抱在一起哭呢,杜嘉麟和袁念羽終於也趕來了。

“爹,娘!”袁念羽見孃親抱着姐姐,就直接撲到袁繼揚懷裡去了。“爹,孩兒好想你們!”

袁繼揚沒好氣地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道:“想我們你還偷偷從家裡跑出來?不知道爹和娘會擔心嗎?臭小子,看回去爹怎麼收拾你!”

袁念羽討好地笑笑,而後便得意地揚着下巴道:“爹,還是孩兒厲害吧?您看,孩兒一出馬,立即就找到了姐姐!您可是找了十年,一個親人都沒幫娘找到。”

袁繼揚頓時黑了臉,偷偷瞅着趙瀲灩,見她好像沒有聽到兒子的話,這才悄然鬆了口氣。

杜嘉麟感動於這一刻母女父子團聚,臉上帶着幾分羨慕的笑容上前來,先給袁繼揚行禮道:“晚輩杜嘉麟見過袁師叔!”

袁繼揚忙將兒子放下來,擡手道:“師侄不用多禮。”而後他又將準備好的見面禮遞給杜嘉麟道,“師叔也沒什麼好東西,這瓶大還丹權當師叔的見面禮了。”

“多謝袁師叔!”杜嘉麟滿臉笑意地接過來,趕緊揣到懷裡。大還丹啊,據說能起死回生的仙藥啊!還是一瓶,這還不算好東西,那天底下就沒有好東西了。

見一邊剛剛相認的母女倆還在抱頭痛哭,杜嘉麟忙靠過去道:“小舞,見到岳母大人這是喜事,你別惹得岳母大人一直哭啊!這還在大門口呢,你還不快扶着岳母大人回房去,你們母女才能好好說話啊!對了,我讓人準備一下,今晚咱們好好給袁師叔和岳母大人接風洗塵!”

鳳舞總算從母女團聚的激動中醒悟過來,趕緊掏出帕子幫趙瀲灩擦了臉上的淚水,扶着她回內院。

袁繼揚原本看到妻子哭成這個樣子,正心疼呢,但他的身份到底有些特殊,不大好勸,杜嘉麟這話可謂深得他的心意,不由對着杜嘉麟點頭笑道:“以前不時聽大哥顯擺自己收了兩個好徒弟,我還暗地裡笑他王婆賣瓜,今日一見才知道大哥一點沒誇大,師侄果然不錯。”

杜嘉麟笑道:“岳母尚在,實乃上蒼恩賜。早知道岳母在袁師叔的天醫門,我們應該早點去拜見師叔的。”

“娘,孩子好想你……”

“小羽乖,看到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袁念羽本來要去跟母親親熱一下的,但趙瀲灩只是摸了摸他的頭,見他好好的,便不怎麼理他了,一顆心全都放在了鳳舞身上去。袁念羽不由有些吃味兒,但隨後想想自己才一個月不見娘都想了,姐姐都十年沒看到娘了,那該有多想娘啊!算了,他從生下來一直長到現在娘就一直只疼他一個,姐姐沒有娘,有個爹又不認她,多可憐啊!現在他就把娘暫時讓給姐姐好了。

於是,袁念羽又過來巴着袁繼揚,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自己這一個月來在外“遊歷”發生的事情,但是最多的還是顯擺他姐姐。

“爹,您不知道,我姐可厲害了!她會馴獸!懂獸語呢!她看過好多書,知道好多故事,都是孩兒沒聽過的呢……”

袁繼揚笑道:“有個姐姐,高興吧?”

袁念羽一臉得意道:“那當然!誰家的哥哥姐姐都比不上我姐……”

杜嘉麟在一邊聽了,也不覺莞爾。小舞有了親生母親,有了弟弟,有了更多的人愛她,真好!這幾日她臉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

到了待客的大廳,侍女送上熱茶和糕點來。杜嘉麟對鳳舞道:“小舞,要不先讓袁師叔和岳母大人回房梳洗一下?”

鳳舞看着母親哭紅的雙眼,點點頭道:“好!娘跟我一起住吧!袁師叔跟弟弟一起住。阿九你從今晚開始住外書房。”

杜嘉麟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看着鳳舞的眼神頗有些委屈。袁繼揚暗暗瞥了他一眼,心中好笑沒說話。

這時,袁念羽忽然對袁繼揚道:“爹,我姐的爹爹不認她,她沒有爹爹疼好可憐哦!我跟姐姐說了,把我的爹爹分給她一半,您說好不好?”

袁繼揚聞言,不由起身含笑看着鳳舞,見鳳舞也望着他,便點頭道:“小羽,你母親是我的妻子,你若願意,也叫我一聲爹吧!”

鳳舞聞言,立即走過去,大禮參拜道:“女兒拜見爹爹!”

袁繼揚趕緊將她扶起來,從自己脖子上摸出一個玉墜子來,小心地捏開,將裡面一顆用蠟封存的藥丸給鳳舞看了一眼,而後仍舊裝回玉墜子裡遞給她道:“你娘是我此生摯愛,你既然肯叫我一聲爹爹,以後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了。爹爹很慚愧沒能早些找到你,讓你這些年受苦了。這顆駐顏丹本是我替你娘煉製的,但我想,她會很高興將這顆丹藥送給你的。”

鳳舞遲疑地看着孃親,趙瀲灩對她含笑點頭,她這才感動地接過來,再一次拜謝:“女兒謝爹爹孃親厚賜!”

袁繼揚輕輕笑道:“這丹藥名爲駐顏丹,其實功效沒那麼好,只不過能將女子的狀態調節到最佳的狀態,延緩衰老二十年左右。你娘之前就服過一顆,所以現在看起來才這樣年輕。爹爹建議你好好放着,等三十歲上下再服用爲佳。”

“是,多謝爹爹!”鳳舞歡喜地道謝,而後遞給杜嘉麟道,“阿九,你幫我收着!”

“多謝岳父岳母!”既然鳳舞改口叫爹了,杜嘉麟自然也跟着改口叫岳父,他再次謝過岳父岳母這份大禮,這才學着袁繼揚的樣子,將這玉墜子戴在脖子上,並且做好了永遠不取下來的打算。這東西要是傳出去,只怕也有很多人搶。

而袁繼揚和趙瀲灩見鳳舞將如此珍貴的駐顏丹交給杜嘉麟來保管,就知道他們夫妻兩個感情肯定是極好,相互之間必然十分信任。

當晚,王府舉辦了一個小型的家宴宴請王妃的父母和弟弟,慕容先生作陪。

自從睿王回到王府,就不斷有人前來送禮求見,都是潁州的官員士紳以及當地的豪門世家,杜嘉麟以孝期不便見客爲由,只見了青城知府、潁州學政和潁州防衛使三人,禮一律不收,也沒留過飯。

這次晚宴,雖然規模小,卻很受睿王和王妃的重視。應睿王的要求,這次晚宴分葷菜和素菜兩部分,葷菜自然是用來待客的,素菜就是王爺王妃自己吃的,即便給人知道睿王孝期宴客,也挑不出理來。

既然是家宴,自然就沒有王爺和王妃,只有女兒和女婿,所以袁繼揚和趙瀲灩坐了上席,鳳舞挨着趙瀲灩坐下,杜嘉麟挨着袁繼揚坐下,袁念羽坐在鳳舞下面,慕容先生坐在了杜嘉麟下面。

雖然平日裡都是食不言寢不語,但這次家宴卻不同,杜嘉麟不便飲酒,便以茶代酒敬岳父岳母,由慕容先生作陪。王府的酒自然是好酒,袁繼揚又高興替妻子找到了女兒女婿,這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還肯認他爲父,心情好,酒量也好,不知不覺中倒是多喝了幾杯。

而鳳舞那邊,母女兩個一邊吃飯一邊說話,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一般。

袁念羽聽孃親一口一個小羽的叫着,忽然出聲道:“娘,姐姐現在不叫小羽了,叫鳳舞,你還是叫她鳳舞吧!要不你叫小羽,孩兒總覺得您是在叫我呢!”

趙瀲灩一聽,側頭看着鳳舞道:“小羽改名字了?對了!當初肖大哥寫信來,就說你叫顏鳳舞的。”

鳳舞點頭道:“娘,顏家給了我一個出身,所以我才姓顏的,鳳舞這個字,是以前太子哥哥幫我取的。這些年來,女兒倒是習慣鳳舞這個名字了。您叫我小舞就好。”

“好!娘以後就叫你小舞。”趙瀲灩想着女兒大難不死,秦家卻不肯認她,讓她小小年紀就進宮去,不得不拜在顏家名下,不由又紅了眼睛。“秦家的人真不是東西!連自家的親生骨肉都不認,這樣的家族就該斷子絕孫……”

鳳舞忙安慰她:“娘,您快別這樣。其實秦家不認我纔好呢!在宮裡,阿九和太子哥哥都對我很好,就是顏家的叔祖和叔父、姑姑對我也很好的。後來,女兒還認了養父養母,就是定遠伯林大人和林夫人,養父養母還有林家的哥哥們女兒也像親生的一般,女兒這些年其實有很多人疼的……”

趙瀲灩含着淚笑了,但心裡仍然覺得自己愧對女兒。別的人對女兒再好,那也不能代替自己這個親生母親啊!更何況,鳳舞的經歷她以前聽丈夫說起過,說是皇后、壽王府、靖遠侯府、威遠侯府還有秦家都多次暗害她,只是女兒命大,才一次次逃出生天的。

飯後,鳳舞扶着孃親在王府的花園裡散步,讓伺候的人遠遠地跟着,不得傳喚不許近前來。

趙瀲灩問了鳳舞這些年的基本情況,又忍不住拉着她的手道:“看你,還是王妃呢,怎麼就瘦成了這樣?一定是守孝茹素才吃成這樣的吧?你那個婆婆也真是可恨,連死了都不讓你安生。哼!她死了倒是便宜她了,要不然讓你爹給她下一副藥,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解氣……要不過兩天你跟娘迴天醫門去吧!娘做些藥膳給你吃,一定將你身上的肉養回來!”

鳳舞這回明白了,敢情袁念羽那小子的性子不是隨了爹,而是隨了她娘啊!而她這個性子,似乎也有些隨她娘。

鳳舞越想越可樂,不由挽着孃親的胳膊,湊近她耳邊小聲道:“娘,其實我早就沒吃素了。阿九說,我守了三個月,已經對得起我婆婆了。他其實偷偷給我肉吃呢!”

趙瀲灩訝然:“真的?”看不出來呀!天下間誰不知道睿王孝順?而且皇家不是最標榜這些禮儀規範的嗎?阿九那孩子還能有這份見識?嗯,不愧是她女婿!

鳳舞點頭,紅着臉道:“娘您放心,我和阿九從小一起長大,他對我好着呢!”

“那明天孃親親自給你做幾道藥膳吃,用鴿子和飛龍,再加一點藥材進去,又美味又養人。既然女婿都不計較了,咱別讓那些下人知道就是了,我就說是給你弟弟做的。”趙瀲灩點點頭,覺得自己這主意不錯。

有孃親做飯菜吃,曾經是她覺得最幸福的事情。鳳舞輕輕靠在孃親身上,懷念道:“娘,我還記得小時候您也常常親自下廚給我做好吃的,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菜……”

趙瀲灩想起從前,自然也會想起秦羿和那個死去的孩子,難免心情不好,便轉移了話題道:“這大孝一守就是三年,你們又是新婚……據說大戶人家沒人真那麼老實守孝的,女婿一個人住外書房,放心嗎?可有人伺候他?他可是皇子,是王爺……唉,你要是嫁個普通人多好,他要是敢對你不好就讓你爹打他……”

鳳舞紅着臉道:“娘您別擔心,阿九不是那種人。他應了我,說這輩子只要我一個的。”

“真的?這還差不多!”趙瀲灩點點頭,忽然也紅了臉,小聲道:“你爹那裡有本書,回頭你跟我回天醫門,我取來給你看看。夫妻之間是要相互體諒的,你也不能總讓他忍着,其實孝期只要別生出孩子來就成……”

鳳舞暗忖她娘可真前衛,見娘都這麼說了,只好老實交代道:“阿九平日裡都是住正院書房的,時常半夜偷偷過來……其實我們離開恆京之前,父皇也跟他交代過,說只要別弄出孩子來就沒事……”

趙瀲灩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而後滿臉含笑地看着鳳舞道:“聽你說起來,皇帝倒是真的很疼睿王。”

鳳舞點頭:“是啊,父皇是真的很疼阿九的。連帶着,父皇愛屋及烏,對我也很好。還記得小時候,我還經常和阿九一起陪父皇吃飯呢,就是宮裡的公主們都沒這個福氣。還有太子哥哥,對我既像女兒,又像妹妹,後來又像朋友……”

“那位英年早逝的太子殿下呀,聽說倒是個難得的好人……”趙瀲灩對皇家其實是沒有什麼好感的,要不是當今皇帝心眼兒小,疵瑕必報,他們趙家又怎麼會家破人亡落到這個地步?不過女兒都已經嫁到皇家了,她自然也不好表現出對皇家的仇視來。這幾年袁繼揚一直沒有去見杜嘉麟和鳳舞,其實也有這個原因。要是早知道鳳舞是她女兒,她早就去天機門了。

“是啊,我和阿九最傷心的就是太子哥哥的死了。至於靜妃,我就不說了,只怕阿九心裡也是怨恨她的。”

趙瀲灩忽然變了臉色,抓着鳳舞低呼道:“不好,小舞,娘和你爹來王府與你相認,傳出去讓皇家知道了你的身份,嫌棄你可怎麼辦?會不會治你一個欺君之罪?要不你讓阿九先上一個摺子,就說我們是認的義父義母吧!”

鳳舞搖頭安慰道:“娘您別擔心了,我的出身,父皇一直都是知道的。而且王府裡的人都是阿九的親信,不會傳出去的。”

話雖如此,鳳舞也因此受了啓發,當晚就在王府外以及青城外設了空中崗哨。但凡身上帶着其他東西的鳥兒,一隻都飛不出去,全都被巡邏的鷹隼抓了回來。同時,她也加強了對王府的監控。而這件事情,找只老鼠來是最方便的了。

母女倆一邊說一邊走,慢慢走回內院正房。母女兩個洗漱以後,女兒幫娘擦頭髮,孃親也幫女兒梳頭,都不要侍女伺候,等頭髮幹了,便又轉到牀上說話去了。鳳舞還幫孃親做了足底按摩,趙瀲灩感嘆道:“我女兒就是能幹,什麼都會!”

鳳舞忍不住笑:“娘,有您這麼誇自己女兒的嗎?”

“誰說當孃的就不能誇自己女兒了?我女兒就是聰明能幹嘛!還很漂亮!以我看,全天下的姑娘誰都比不上”

十年不見,母女倆有說不完的話。尤其趙瀲灩對鳳舞這十年的生活十分關切。

“這些年還有哪些人欺負你了,告訴娘,娘叫你爹幫你報仇去!”

鳳舞心中想着,娘和爹的感情該有多好啊!連爲她這個前夫的女兒報仇,娘都說得這樣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娘也算苦盡甘來了吧!也是,像娘這麼聰明漂亮又有個性的女人,她那個沒有擔當的親身父親哪裡配得上?還是現在這個後爹好!這纔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呢!

不過,不能總讓娘爲她已經過去的十年傷心,鳳舞便故作小女兒的羞澀道:“娘,其實這些年我也沒受什麼苦,有阿九和太子哥哥護着我呢!您以後千萬別爲這個哭了。或許,這就是我和阿九的緣分吧!要是當時爹爹連我一起救了回去,我就遇不到阿九了……娘,阿九在我心裡,就像爹爹在您心裡一樣。我這輩子能遇到他,是一生中最大的幸運。我甚至想,我之所以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爲了與他相逢、相知、相愛、相伴……”

趙瀲灩抱着鳳舞,眼睛不禁又微微有些溼潤起來,但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

“小舞,看到你還活着,還過得這樣幸福,娘真高興,甚至像做夢一樣……我曾經恨老天爺對我何其殘忍,但現在卻覺得老天爺對我何其厚愛,又將你還給娘了……”

鳳舞靠在母親懷中,不禁想起前世小時候在母親懷中撒嬌的情景。現在她倒是很幸福,只是不知道前世的媽媽在她死後有多傷心難過。想到這些,鳳舞也微微紅了眼睛,小聲道:“娘,小舞也覺得好幸福。因爲小舞也有娘了……娘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

“有孃的孩子像塊寶,沒孃的孩子像棵草……”

趙瀲灩不禁抱緊了女兒,哽咽道:“嗯,小舞就是娘心中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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