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這種防禦性的裝備,一直以來的發展速度都比不上刀劍還有弓弩這些進攻性武器。
尤其是幾千年來中式盾牌的升級方面幾乎沒什麼大的進步,不過也就是從秦漢時代的木盾、藤牌發展到了唐宋時期的鐵盾,似乎連鋼盾都沒發展出來就被火藥武器趕出了歷史的舞臺。
哪怕到了後世,最多也就是用作警察的防爆裝備或者特種作戰時的輔助裝備,正規戰場上哪還有盾牌的舞臺,再說盾牌或許能仿得手槍彈,但不能防禦步槍彈,也防不了炮擊、導彈,要說碰上什麼加特林、火神炮,肯定是一秒變渣渣。
當然這扯遠了,也就說在隋唐時代,這種軍用的獸面旁牌的設計和防禦能力,在當時的人看來幾乎已經是到達了頂峰,硬木爲表鑄鐵爲裡,刀砍斧鑿不易破損,棱箭強弩不得寸進,浸泡桐油之後還能防水防蛀(不防火)。
只是,很顯然這個時代人還從沒設想過對這種盾牌進行過破壞性試驗,不知道在強弩的連續射擊下,強勁的三棱弩矢可以把盾牌打成馬蜂窩一樣,從根本上破壞盾牌的內部結構,以至於硬生生的把盾牌射到爆裂。
破盾造成的連鎖反應,猶如潰堤一般迅速蔓延開來,而慘叫之聲則好似註解和旁白一般,開始響徹陣前。
“嘣!嘣!嘣!”
終於,當連綿不絕的弩機發射聲終於停下的時候,便見得位於“王”字型壕溝中段的陣地中,從四十步到六十步的區間之內,在密密麻麻猶如從地上長出鐵桿莊稼的地面上鋪滿了擺出各種造型的屍體,由於弩矢的殺傷特性,地面上並沒有多少血液,但看着一具具身上猶如刺蝟一樣插滿箭矢的屍體,這景象自然十分的瘮人。
天鳳軍這邊,男兵們大致都是屏住呼吸的模樣,雖然他們中間的絕大多數軍官早已見識過類似的景象,但大部分高密二期、三期的男兵卻還是戰場新丁,對於如此刺激、暴力和血腥的場面自然是第一次見。
至於女兵們,除了一邊輕喘着回力之外,不少人已經開始忍不住拿出紙袋嘔吐起來。
對於這樣的景象和必然連帶引發的嘔吐狂潮,黃娜自然對此早有準備,因此在訓練的時候便早就加入了“如何在不污染戰場環境的情況下進行嘔吐”的課程,也準備了用於裝嘔吐物的紙袋,所以也就瞧着只有極少數女兵猝不及防之下吐得一塌糊塗,而大部分人都條件反射一般拿出紙袋來,並沒有把戰場污染得太厲害。
至於地龍軍這邊,出戰的十個百人方陣在被箭雨摧垮之後,雖然也有人見勢不妙後撤奔逃,但大部分處在前幾排的人卻很難逃出生天,在盾陣如同雪崩一般瓦解的情況之下,很多人根本來不及轉身逃跑就被飛蝗一般的弩矢射殺,而後排人也沒好了多少,除了少數人福臨心至以後退的姿勢撐着盾牌慢慢退出箭雨覆蓋區域撿了條小命之外,大多數因爲一時膽寒轉身奔逃的人則全都變成了刺蝟一般將軀殼永遠留在了戰場之上。
只是,遭遇這等打擊顯然超過了地龍軍的承受底線,估計“士氣”的數值瞬間就跌倒了最低點,就瞧着向後奔逃的人竟然好似被鬼嚇破了膽一樣,不管不顧的直接越過了尚且在第一道壕溝前列陣的後隊,直接就邁過樓梯要往本陣潰逃,哪怕後隊的頭目大聲呵斥並且舉刀砍殺也無法阻止,甚至很快原本剛剛列好陣型的後隊也瞬間崩潰瓦解,紅腦殼們紛紛後撤,如潮水般退過了壕溝,甚至在搶着通過壕溝的過程中還發生了踩踏和推擠,不少人更是直接跌了進了溝裡,不得不丟了兵器疊人梯往外爬。
“怎……怎會如此?”
劉霸道的臉立時就青了,看着如喪家之犬一般慌張撤回的地龍軍,身子都打起了哆嗦。
義軍陣前,雖然因爲視角的關係,大部分人都看不見盾陣被箭雨正面擊破的現場,但進擊中的地龍軍戰陣在前進的過程中從減速到停步,然後突然崩潰並後撤的過程卻是大夥親眼全程見證。
“方纔竇某聽得那鳳軍陣上連續三十六下弦響,竟是毫釐不差,間隔皆是兩息!”
竇建德也是震驚得滿眼都是小星星,他雖然出使過高密,還跟黃小剛把酒言歡,可天鳳軍的戰鬥現場他也是第一次得見,女兵弩陣給他帶來的震撼自然不會比劉霸道所遭受的刺激小。
而此時,一直策馬在義軍領袖陣前遊弋觀望的郭方預也忍不住策馬奔了上去,待他瞧清壕溝對面滿地的死屍,而奔潰的地龍軍士卒一個個急急如喪家之犬的模樣時,也險些哭了出來,這兩千人可是他的棺材本啊!
待由他親自出面,好不容易喝止住奔逃的士卒重新集結列陣之後一統計,便也當真哭了起來,因爲這一陣他派出去的明明是兩千人馬,可回來的居然不到一千五百人,這也就是說有五百多人當真是被他送去填了坑啊!
而且,還特麼是白白填坑,別說換回幾個人來,就連天鳳軍的一根汗毛都沒碰着,就特麼填在了進攻的路上。
“劉兄,某等盡力了!”
郭方預收攏隊伍之後,便也紅着眼來到劉霸道面前,一拱手道:“這鳳軍的強弩犀利,我軍不能敵之!”
“這……爲難郭賢弟了!”劉霸道也是無話可說,當初之所以讓郭方預的地龍軍打頭陣,是因爲整個義軍當中只有他的部隊是全員齊裝的帶盾部隊,而且人家也確實盡力了,如今打出這般模樣還真是非戰之罪。
劉霸道不得已,只得輕敲馬腹上前兩步,回首看向其餘幾位義軍領袖道:“諸位,這……這鳳軍的竹弩果然犀利,不知諸位誰有破敵之良策?”
衆人聞言,卻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後慢慢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王薄身上,畢竟這阿舅軍中,除了主帥劉霸道外,可稱德高望重者也就是王薄了,王薄見此便也撫須道:“這鳳軍箭陣,確有獨到之處……王某以爲非重甲堅盾不可破之,我等還需從長計議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