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是什麼?恐怕對這個問題最後發言權的,就是聖堂教會了。
“那羣混血雜碎,天生會破壞和策劃陰謀,應該全部拉到廣場火刑架上燒死。”
好吧,貌似問錯了人,這位慷概激昂的發言牧師,顯然是一位“復古派”,到了近代百年,由於某些原因,聖堂教會進行了內部改革,對魔裔的態度也從“看見了就燒死”轉換成“看見了就終身囚禁”。
雖然聖堂教會的改進大概只能用百步笑五十步來形容,但要我說的話,從某些層面上,這種做法真的沒有錯。
魔裔,顧名思義就是惡魔和魔鬼的後裔,他們血統中有着奇異的力量,能夠使用奇異的超自然能力,是天生的術士好手,據說現存的惡魔術士中有一大半都是體內流淌着下位面混血的魔裔。
沉睡的異族血脈若在控制之中,就可以成爲天生術士,但若是失控到出現惡魔特徵,或許半惡魔、半魔鬼的名稱,更適合這些明顯不適合在主位面生活的存在。
和上位面受人歡迎乃至憧憬的血統(天使)相比,魔裔往往是一個大麻煩,除了他們血脈中的噬血、混沌傾向外,更大的麻煩,就是他們血脈的源頭,往往還在下位面胡作非爲。
天使們然傾向秩序、服務神靈,但本身意志就不算強的他們並不會干涉自己後裔的生活,也很難干涉到。而在惡魔眼中。自己那些混血的後裔。就是自己血脈分出去的活財富,那源自自己的血脈和力量就是最好的標記和繩索。
魔裔或許天性善良,或許英勇善戰,但在惡魔先祖永不停歇的輕聲低語之中,總會潛移默化的出現偏向混沌的變化。
對於大惡魔來說,一個有着自己血統的後裔怎麼看都是一個戰場上的好苗子,他們會發出源自血脈的召喚,讓這些後裔在興奮的發現自己越來越強的時候。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惡魔天賦,化身半惡魔,最終只能返回下位面,成爲新生惡魔的骨幹。
而在無盡戰爭的深淵,這些受自己控制影響的“年輕人”,無疑是最好用的棋子和戰爭精銳。
“註定要墮落的混血雜種”,是這些魔裔們在世人口中的另外一個名字,在諸位面中,這羣混血的名聲可從沒有好過,或許某個可憐的魔裔心地善良。做了半輩子好事,深受民衆好評。而說不準她就是某位惡魔大君用百年時光佈下的一枚棋子,在關鍵時刻就會起到重要的效用。
是的,說道這裡,很多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很清白了,伊麗莎從深淵回來的消息,就是這個了——北方嵐國後裔,是某個惡魔大佬的直系血脈。
現在嵐國分裂成好幾塊,最大的是東嵐和司璐威爾,那個魔裔應該是其中一個,但具體是那個,就不清楚了,所以無奈之下,我只能加強了對蕾妮的戒備,把她空置了一段時間。
而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司璐威爾王國的王室了,即使局面依舊不容樂觀,在內心深處,我卻莫名的鬆了口氣,然後,就更是板起臉來。
“卡文斯,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的怒吼響徹雲霄,那菲姆爾.卡索就是多出十二個翅膀,又怎麼能夠逃出我的追索,此時的他,被羅蘭聖劍插在牆上,捂着胸口滿是不敢置信。
“不,不,我還不能回去,我不要回去!我要享受這個世界的美好,主位面美人和美食太多了,我還不想回去!我還沒有滿足!我還要當國王,我不想死!”
渾身的鱗片上帶着白玉般的詭異光華,赤紅的雙瞳中多出些昏黃,這是大惡魔的標誌,在不知不覺中,菲姆爾早已經完成了從魔裔到半惡魔的轉化。
大惡魔可以通過血緣上的聯繫,建立靈魂上的鏈接,對後裔進勸誘。
恐怕在那些被惡魔交織出來的虛假噩夢之中,菲姆爾已經無數次返回了下位面,甚至生出了錯覺,自己早就是惡魔的一員了。
看着那徹底魔化的昏黃雙瞳,我知道,他已經徹底沒救了,像他這樣墮落的靈魂只可能重返冥河。
“惡魔!陛下....不,該死的僞王是惡魔!”
在衆人的驚呼之中,皇家守衛們也驚訝的放下了武器,再也沒有人願意爲菲姆爾而戰了,畢竟,惡魔的名聲怎麼看像是類公敵。
“回答我,卡文斯,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即使菲姆爾已經快死亡,但我卻依舊扯着脖子質問,我質問的目標,卻是那個躲在後面的人。
“赫赫。”
那熟悉的輕笑聲之中,菲姆爾身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感應到了我的憤怒,惡魔大君的意志終於降臨。
隨着那奇異的輕笑聲的,卻是突然聚集起來的烏雲,陽光被擋在烏雲之上,剛剛升起的朝陽已經看不到了,仿若天上的諸神也不想看到眼前的一幕。
這並不是什麼魔法,僅僅只是惡魔王子的意志降臨對世界造成的影響,看到這個威勢,我心中卻有些驚訝了,卡文斯比預期的還要強。
“僅僅意志降臨就改變天象?這恐怕是主神級的存在了吧。”
在我的眼中,卡文斯的實力現在恐怕現在已經深不見底了,絕對不會遜色任何一個混沌側的主神級人物。
“羅蘭,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會見面。你居然問我想做什麼?“
此時的菲姆爾的身軀已經開始燃燒,他脆弱的肉身即使魔化。依舊無法承受降臨惡魔王子的龐大力量。
那菲姆爾扭曲的面容。卻突然做出了讓人熟悉的表情。那是帶着童真的惡作劇。
“既然是你誠心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你當我會這麼說嘛?想知道?你猜。”
“我猜你妹!”
”呵呵,你妹不就是我妹嗎?可惜了,比起哥哥,我到是比較期待一個可愛的妹妹.......而且你問我我就說,這多不給我面子,我怎麼都是一個惡魔王子,傳出去我怎麼當老大。還是和過往一樣把。好吃的留在後面,謎局要在結尾揭曉纔有意思.....”
隨着魔火的熊熊燃燒,菲姆爾的殘軀已經化作了灰燼,而最後的留音卻傳了過來。
“羅蘭,看來,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哎呦,我是不是該叫你哥了,但貌似還是當面叫不出口。啊,時間到了啊.....這次就算了,這次聖戰纔剛剛開始。我們有的是機會慢慢玩的。”
隨着飛灰湮滅的,是菲姆爾的肉體。當談心甚濃的惡魔大佬的意志失去了承載體後,一切恢復了平靜,烏雲也自動開始散開,陽光重新投下,一切恢復了平靜。
“該死!”
狠狠的一拳擊碎了地面,但我的無名怒火,卻註定等不到回報。
當北方的戰爭還在剛剛步入高潮的時候,西羅的內戰已經接近了尾聲。
勝利者?根本沒有勝利者,即使一直保持中立的王權派突然選擇了奧瑪一方,但這次戰爭依舊保持着殘酷的均勢。
之所以用殘酷來形容均勢,就是因爲在這種情況下,比如雙方不斷添油加力,最後基本都是拼到兩敗俱傷,沒有勝利者。
不管結局如何,雙方已經戰死的精銳已經不計其數,亡靈之間的戰爭往往已徹底摧毀對方的靈魂爲結束,在折損了大量骨幹後,西羅帝國註定從超級帝國淪爲普通強國。
但當一小隊騎兵團突然加入戰局的時候,奇襲暗夜議會本部的時候,勝利的天平徹底傾斜了。
那倒不是他們有多厲害,只是那揚起的嵐之戰旗只代表這一個人,而那赤紅的狂犬也只爲他們的主人而戰——永夜大帝。
剛開始,諸位亡靈君主還以爲對方是假貨,畢竟歷史記載赤紅獵犬軍團已經莫名其妙的隕落在內戰之中了,但當骸骨騎士們中出現了那讓人恐懼顫抖的巨大黑狗的時候,所有的疑惑都變得沒有必要了。
“虛空魔犬貝斯特!是他回來了,只有那位大人才能驅”
更有陰謀論者,自認爲看穿了一切。
“果然這一切都是那位陰謀,奧瑪、萊茵哈特、肉食者、歌莉婭都曾經是那位大人的手下,肯定是大人誘使第二執政官解開封印,然後用他的能力引起內戰,王權派在關鍵時刻插手奪回皇權!真相只有一個,劇情肯定是這樣的!”
好吧,就不提這個迷之偵探是怎麼把一切都歸於陰謀的,赤紅獵犬的出現,無疑成爲了壓在胸口的大石,畢竟永夜大帝歸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而當這位王者真的回來了。恐怕所有人都要考慮該如何站隊了。
近代唯一的半神級亡靈大帝,這個旗號若不夠嚇人的話,那麼,他身上還有當代最強亡靈法師的耀眼光環,這比什麼都實在的多,
一個亡靈法師或巫妖本身的實力再強也有上限,估算亡靈法師戰力前是必然要加上他手下的亡靈戰士的,而永夜大帝手下的赤紅獵犬的底限還沒有獲得評估,因爲他們根本沒有敗過,也就是說,根本還沒有人看到過永夜大帝的底限。
事實上正是如此,“永不陷落的迪芬德”就是羅蘭藏住的殺手鐗之一,在刻意的保密下,羅蘭總共才用過兩次,見過的對手基本都死了。
亡靈法師的標準戰術,就是用自己最強大的亡靈戰士作爲護衛和戰爭尖兵,拖着自己的敵人。然後用最強悍的大魔法轟炸整個戰場。爭取一錘定音。
永夜大帝也是如此做的。但當護衛和擔任前鋒的換做不敗的赤紅獵犬,當那奠定勝局的大魔法換做舉世罕見的“冰河世紀”的時候,就很讓人覺得無解了。
半神級法師本就不多,能夠使用這種等級的毀滅性禁咒的知名法師,一個手能夠數完,但把禁咒當白菜丟,完全不顧禁咒後果和對自己肉體損害的,這麼多年大概就只有永夜大帝一位了。
數十個的王國用自己的覆滅見證了這種戰術的強大而無恥。若不能在永夜大帝完成禁咒前衝破赤紅獵犬的封鎖,恐怕就是直接連城市加軍團陷入了永眠。
當年的永夜軍團連攻城都不用,永夜大帝一開始持咒,戰爭就直接進入了最後決戰,還多半是生者瘋狂進攻,亡靈拼死防禦的野戰。
而和無邊無際的亡靈大軍打消耗戰,還是一場附帶死亡競賽的限時戰爭......那些曾經有輝煌歷史的王牌戰團往往精疲力盡的倒在脆弱的骷髏兵手上,就是這種無恥戰術組合最好佐證了。
而在暗夜議會混得不少骨幹也是過去永夜軍團的主力,他們怎麼不瞭解永夜大帝謀定而後動的習性。
“沒有六成以上勝率,就絕對不要打決戰。讓所有的戰爭勝負在戰爭開始前被決定,讓對手最憋屈的方式滅亡。”
這位大帝就是這麼猥瑣的戰爭風格。而當赤紅獵犬在戰場上衝鋒的時候,恐怕就是永夜大帝決定親手收穫戰果的時候了。
對於亡靈大君們來說,過去看着敵手的滅亡自然很讓人開心,現在站在這位大帝的對面,搞不好永夜大帝正在準備禁咒......
“我覺得有些肚子痛,出去方便下。”
喂喂,你是骷髏法師吧,你什麼時候有肚子了。
“我老婆快生了,我要回去”
某個死亡騎士如此說道,雖然這話很短,但這隱藏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當場聽衆都愣住了。
“我情人也快生了,我也要回去。”
好吧,另外一個死亡騎士領主也不要臉了,但接着,本應互搏的兩人,卻露出了惺惺相惜的表情。
“你怎麼能夠這麼無恥啊。”
“啊,都是跟你學的。”
好吧,一切都在不言中。
結果,當永夜大帝的威壓重新壓在頭上,暗夜議會好不容易構成的凝聚力就徹底散了,而當赤紅獵犬真正殺到了本部的時候,卻發現了空無一人的總部。
西羅帝國內戰結束,第二執政官費特蘭帶着絕大部分兵力遠遁亡靈位面的消息成了最重要的新聞,很快傳遍了整個世界。
而當羅蘭爲眼中的亂局焦頭爛額的時候,在某個位面,有人卻正笑着很是開心。
“做了什麼?呵呵,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在玩而已。菲姆爾是我後裔,自然是魔裔。哎,原本還是個不錯的角色的,只是叫來陪我下了兩盤棋,居然變成了這樣,凡人還真是脆弱啊。”
嬉笑中的年輕男子頗爲俊秀,笑着也頗爲自然,但若叫上所處的環境,就很不正常了。
“哈,看老哥當時的表情,完全傻眼了啊。猜?我自己都沒想到答案,老哥你又怎麼猜得到。”
他躺在虛空之中,虛空之中什麼都沒有,唯一醒目的,只有一個龐大的棋盤,而上面的棋子卻分外吸引注意力。
棋子都是活的,那是一個個正在哀嚎的靈魂,而其中每一個存在,實力都不低於傳奇,恐怕都是凡間的英雄人物。
而他對面坐着的位置,卻空無一人,只是那棋子在自己移動。
“北地?嵐國?陰謀?關我吊事,我只是期望玩的開心而已。我的小可愛們啊,讓我看看你們的潛力吧,期望不會和菲姆爾那樣讓我失望。”
或許,憑着心性肆意妄爲,這就是卡文斯這麼快就能晉升到如此這種地步的原因。
沒有善惡,只有有趣與否,興致來了,就丟下兩個種子,派出幾位得力干將,讓嵐國重建,心情不好了,就掀桌子不幹,從某種意義上,卡文斯這種性格,纔是真正的混沌本質。
“最完美的混沌惡魔”、“混沌的寵兒”、“混沌女神的私生子(敢叫這個的都掛了)”這就是卡文斯在下位面創下的綽號。
行事風格完全無法預測,以孩子般的天真笑容做出讓惡魔都不忍目睹的慘劇,完全符合混沌本質的深淵之子,只用了三百多年,就立下了無數的功勳,踏着無數的屍骨步入了至高的殿堂。
現在他有了一個更加響亮的稱號——混沌至高者,混沌側第十四位主神級存在。
羅蘭的猜測完全是錯誤的,就連卡文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打算做什麼。
而現在的卡文斯,除了沉睡中的混沌女神,已經可以不受任何指揮了,當他的玩性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存在能夠阻攔卡文斯的遊戲了。
“這次有老哥陪我玩,應該會很讓人開心吧。呵呵,玩智謀類遊戲玩贏哥哥,這可是我過去的夢想之一。老哥,你的確很會猜,但就猜猜我下一步打算怎麼做吧,那可是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