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典開始的時間很早,天還沒有亮,但天空中正在向下投射光輝的北極光號,主幹道上的魔能燈,漆黑的夜已經不在寂寞,鼎沸的人聲讓這座城市提前從睡夢中甦醒過來。
當禮炮響起的剎那,代表和平的白色飛鷹(塗得,南方買的鴿子全凍死了)在整個迪芬得上空盤旋的時候,整個城市陷入歡樂之中,爲期一週的和平日慶典正式開始。
大街小巷中,帶着南瓜頭和鬼面具的真假亡靈走在街頭之上,開始表演自己拿手的節目,烘托節日氣氛,吟遊詩人帶着樂隊開始演奏,各類小吃攤和小商鋪也不會錯過大好的賺錢機會。
而在皇宮面前的廣場上,恩,現在應該本稱作和平日廣場上,市民裹着厚重的棉衣焦急的等待,太陽出來前溫度還很低,呼吸中的白氣清晰可見,臉蛋都被凍的通紅,但衆人卻沒有怨言,那是因爲慶典日最重要的節目即將開始了。
“和平日閱兵儀式開始!”
魔法的擴音讓這座沉睡城市不在寂靜,遠處那震撼大地的威勢,代表着新生的軍團們已經準備完畢,而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之上,那些被邀請的客人,卻滿心期待着之後的表演,畢竟,對他們來說,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利益,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而對於我來說,卻百感交織,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也是我未來的期望,能夠走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當無聲無息的雪白幽靈騎士們入場的時候。整個場地爲爲之倒吸一口涼氣。
整齊劃一的雪白靈魂戰馬之上。是冰雪覆蓋的騎士,依舊是那款古老的皇家騎士鎧甲,背後也依舊是熟悉的嵐之戰旗。
飛翼的坐騎選擇了相同的獨角飛馬形態,極寒之冰塑造的鎧甲堅不可摧,而那銳不可當的寒冰長劍、投槍、龍槍,也裝載在冰雪載具之上。
和記載中的一樣,他們是最全能的騎士,是號稱過百不能敵的超級騎士團。而今天,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卻足足有五百之多!
這曾經消失在歷史長河的傳奇騎士團,再度在世人眼中重現,當他們揮舞的極光戰旗從廣場上空飄揚的時候,人羣已經沸騰起來。
而等他們靠近了正臺,卻全部擴散開來,露出了其中的五十四位騎士,他們的冰甲依舊堅實,長槍依舊尖銳。但他們的血肉和家人都已經消失在過往的歷史之中,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留下。
但即使只剩下骨架和靈魂。只要嵐族人再度需要他們的存在的時候,老兵們就還沒有到退伍的時候,此時,那雪白的魂之戰騎依舊載着他們,再度邁入戰場。
“全體!行禮!”
橫跨長劍,那是代表謙卑和公正的騎士禮,敲擊盾牌,那是代表守護和勇氣的騎士禮,揮舞戰旗,代表忠誠和公正的騎士禮,我的視野似乎已經跨越了漫長的時間長河,曾經熟悉的一幕,在歲月的輪迴之後,再度在眼前重現。
“極光!”
“永恆!”
只有他們,纔有走到了最前列的資格,也只有那些守護了三百多年的老兵們,纔有資格代表這個古老國度的守護者,接受民衆的歡呼和信任。
但這次,他們可不是那個被百倍敵軍包圍的孤獨軍團了,數百年輕的極光騎士們圍繞在他們左右,用崇敬和信任的目光注視着自己的導師。
播下的種子已經發芽,一粒種子獲得了十粒的收穫,新生的極光們可不僅僅接過了前輩的鎧甲和武器,那延續了無數歲月的軍魂和傳承沒有中斷,北地最強最榮耀的騎士團依舊健在,這個國家最值得信任的守護者依舊健在。
場下的歡呼已經響徹雲霄,我周遭的他國觀衆滿是驚呼,全員黃金的極光騎士的美譽早已經在整個艾希流傳千百年,那傳說中永遠無法過百的傳奇騎士團居然出現了五百零四騎,怎麼讓人輕易接受這份震撼。
“大人,這個賣嗎?只要您開價........啊!”
顯然,強大的騎士讓來自羅德南的哈勃伯爵心動了,但他剛剛出口,就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彈,仿若已經被蟒蛇盯上的青蛙。
銀色的劍光已經擱在了他的脖子之上,呼吸出的白氣已經被凍結成冰塊,而他的護衛卻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接下來,刀光不見了,卻發現自己二百多斤的身軀被猛地舉起了,面前的,只是那雙正在燃燒着冰冷烈焰的怒目,還有脖子上依舊冰冷的死亡之握。
“.......若有下次,我就視作對整個東嵐的侮辱,迎接你的,只有戰爭和死亡。”
然後,我就隨手丟下他,掏出手帕耐心擦手,仿若不小心碰到來一個髒了手的垃圾。
哈勃大口吸氣,同時,那些北方王公貴族們,看到眼前一幕,卻也是議論紛紛。
“真是蠢到家,羅德南怎麼會派出這個的蠢貨來。他就不知道看看歷史書嗎?極光騎士對東嵐代表什麼?居然敢問賣不賣?這簡直和當面問你家的孩子賣不賣差不多。”
“......呵呵,哈勃,你的腦袋賣嗎?你放棄治療怎麼堅決,派你出來的國王知道嗎?”
除了當事人之一癱坐在地半天起不來,這些小細節很快就被忽略,因爲給人印象更加深刻的軍團登場了。
樸素無華的老舊鎧甲,木劍和鐵劍混帶的軍陣,連馬屁都多半瘦弱矮小,沒有極光騎士那肉眼可見的威壓和魔力,沒有那華麗奢侈的鎧甲武裝,但當這批寒酸騎士剛剛出場,卻迎來了羣衆們更加熱烈的歡呼。
“皇家騎士團!東嵐萬歲!”
“東嵐的皇家騎士。我們的騎士萬歲!”
是的。眼前的那些看似疲弱的騎士們。就是皇室的直屬,皇家騎士團,他是以迪芬德覆滅的皇家騎士團爲模板,重建的新皇家騎士團。
在各國,皇家騎士團都是最精銳的騎士,也是皇室的近衛軍,他們享受最好的待遇,最好的裝備。但也理所當然的擁有全國最強的戰力,承擔最重要、最危險的任務,僅僅只是他們的存在和名譽,也被視作那一國的榮耀。
在大部分國家,每一個軍人都把加入皇家騎士團其視作自己的最高榮耀,奧蘭帝國那全員白銀戰力的白狼衛隊就是如此,過去的嵐之國也是如此。
但同人不同命,東嵐的皇室很窮,皇家騎士團就更窮了,皇家騎士的待遇甚至比不上某些富裕的小貴族的私兵。執行的任務也不可能是高大上的榮耀戰爭或是守護王室,大部分時間忙碌於窮鄉闢嶺之間。做着連用傭兵都覺得沒有油水的賑災和驅逐野獸之類的小任務。
或許他們的武技並不算出色,裝備也是前輩的前輩留下的破爛貨,甚至被地方貴族的私兵恥笑爲雜牌兵,但和其他的皇家騎士團相比較,有一點卻是相同的。
“榮耀和忠誠!”
“爲王室而戰,爲國民而戰!”
是的,這麼多年了,他們都沒有背棄自己的誓言,他們一直守護在自己效忠的王室左右,充當着王室最信任的臂膀。
冬季抵抗獸羣的時候他們衝鋒在前,面對外敵入侵的時候馬革裹屍,他們從沒有辜負自己臂膀上的“嵐之要塞”徽記。
兩年前,當獸人大軍入侵之境,這個早已經疲敝不堪的舊時代騎士團,卻隨着蕾妮的呼喚,化作了最鋒銳的利劍,雖然驅逐走了強敵,但騎士團減員超過七成,已經近乎全軍覆滅,即使只有加入了不少新晉的平民騎士、戰士,但戰力短時間內不可能恢復,無奈的成爲了二線軍團和救災後備隊。
蕾妮在拼命向自己忠誠的騎士們揮手,她沒有忘記自己忠誠的騎士們,我也不會忘記他們。
而接下來進場的,卻讓所有人沉默下來。
那是一隊比剛纔的皇家騎士更加殘破的騎士,他們的騎士之劍已經崩刃,龍槍已經彎折,戰旗已經破舊成了碎布,他們默默無聲的走着,沒有發出聲響,觀衆們卻倒吸涼氣,本能的後退,那是生者對集羣的亡者本能的畏懼。
沉默的黑衣騎士走到了一起,沒有口號,沒有猶豫,沒有恐懼,甚至沒有憎恨,他們只是靜靜的行進,仿若萬物都無所在意,卻讓人想起了列隊的死神。
他們同樣是有皇家騎士團榮耀的騎士,他們走過臺前的時候,只是默默的看了我一眼,那些傢伙早就不需要什麼口號了,他們的執着和忠誠已經被天地所見證,他們根本不需要在意外界的看法.........三百多年來,我信任着他們,他們向我效忠,就已經足夠。
“不服?”
“來幹!”
好吧,有些話我明顯說早了,那突然豎起的兩塊牌子,那對着某些人惡意滿滿的鬼臉,他們顯然並不是什麼都不在乎。
“該死的亡靈!”
“混蛋!”
背後傳來的,是聖堂教會那邊的詛咒聲,回頭瞄着被氣的跳腳的年輕女聖騎士,我得意的笑了。
而兩個不同時代的皇家騎士團走到一起,卻不是沒有理由的。
東嵐的皇家騎士團斷了傳承,失去了核心戰力和未來,而嵐之國的皇家騎士團雖然強大,但失去了造血功能,沒有了根基,兩者的未來都缺失了一塊,所以,我決定把他們拼起來。
他們終於可以卸下不該由其承擔的重任,城防和救災的任務將交給未來的城管騎士團,未來的皇家騎士團將由大劍聖費迪等老皇家騎士擔任教官,重新編組構成。
總人數預定五千,全部都是嵐之國王牌兵種和精英騎士,或許成長時間會稍微漫長一點,他們終將和其他國家的皇家騎士團一般,成爲王室的守護者和奠定戰場勝局的王牌尖兵。
“願聖光淨化那羣該死的亡靈!”
“我活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囂張的亡靈。”
望了一眼依舊義憤填膺的聖職者,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誰叫你們這些天不斷挑事,我的騎士們沒直接找你們的麻煩已經很剋制了。
或許,這生者和死者共同構建的軍團會惹來多餘的眼光和非議,或許我那沒到手的聖徒頭銜會因此飛掉,但正如我的騎士們那塊板子上所說的。
“禿子就看上尼姑了,管道士什麼事請。我們就在這裡了,管你們聖堂教會鳥事?看着不爽?來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