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冷冷地仔細地將鳳舞打量了一番,冷哼一聲道:“瞧瞧這一身髒成什麼樣子了?簡直是丟我們太師府的臉!說,你是如何鉤引九殿下的?你還想進宮去?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小小年紀就不學好……”
對一個孩子來說,這話實在是有些惡毒。什麼叫鉤引?這個詞是能隨便用的嗎?但鳳舞知道,自己現在最好隱忍,任打任罵,等爹爹到了再說。不然,崔氏就能以她忤逆主母和鉤引九皇子爲藉口弄死她。
見鳳舞低着頭不說話,崔氏猶不解氣。她從崔家陪嫁來的奶孃張嬤嬤便主動站出來喝斥道:“見了夫人,爲何不跪?周嬤嬤是如何教你規矩的?”
鳳舞趕緊跪下,低着頭繼續裝老實,同時在心裡咒罵——萬惡的封建社會!動不動就要人下跪什麼的最可恨了!
張嬤嬤知道崔氏的心意,便代主子教訓起這個“沒規矩”的小丫頭來。當然,張嬤嬤跟崔氏不同,很多話以崔氏的身份是不宜說出口的,但張嬤嬤就沒什麼顧忌了。
什麼鉤引啊、沒臉沒皮啊、賤蹄子啊、下賤東西啊等等,這哪裡是訓斥一個五歲小孩子的話?
鳳舞一再告訴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忍!一定要忍!等這事過了,就想辦法離開秦府吧!以她的本事,還是去鄉下吧!找個有山林的地方,就是她的天下了!奶奶的,她寧願去山上當個野人,也不留在這裡受這份氣!
張嬤嬤也是本事人,訓了兩刻鐘都不帶停下歇口氣的,這期間,秦寶卿梳洗好了,進來坐在崔氏下首聽張嬤嬤教訓鳳舞,時不時地還附和幾句。
隨後,九殿下杜嘉麟也沐浴更衣出來了。
見張嬤嬤在教訓鳳舞,杜嘉麟看了看一邊的崔氏,眉頭微微蹙起。就算小羽是庶女,姨母也不能讓人這樣罵她吧?他正要開口爲鳳舞說話,就聽外面響起一個驚喜的聲音道:“夫人,太子殿下、三殿下和六少爺來了!”
鳳舞一聽,不由也是吃驚。怎麼秦弈沒來,秦守念反而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招來了?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都是皇后所出,肯定是要站在九皇子一邊的啊!難道她真的要被弄進宮當悲催的小宮女?老天爺,要不要這麼玩兒她啊!
畢竟君臣有別,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君王,因此聽說太子殿下來了,儘管崔氏是長輩,也趕緊迎了出去,不過剛到門口,太子殿下就當先走了進來。
“參見太子殿下!參見三殿下!”
崔氏屈膝行禮,而廳內的下人則恭敬地跪了下去,低頭叩拜道:“奴婢參見太子殿下!參見三殿下!六少爺好!”
“姨母不必多禮,快請起。”太子杜嘉瑾走到崔氏面前,彎腰虛扶了一下。他的聲音略有些低沉,卻很親切很溫和很……動聽,彷彿玉磬一般,跟鳳舞想象中完全不同。太子不是應該高高在上,應該是孤傲的嗎?不過,儘管心中好奇,鳳舞還是老老實實跪着,沒敢回頭去偷看。
“都平身吧!”等崔氏起身以後,太子杜嘉瑾才溫言讓其他下人也起身,而後才帶頭往主位走去。
廳內衆人紛紛謝恩起身,於是,仍然跪在地上的鳳舞就顯得特別顯眼。更何況她是跪在主位前面的。
崔氏一看,趕緊給張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張嬤嬤正要將鳳舞帶下去,卻不料太子殿下竟然緩步走到鳳舞身前,彎腰拉着她站起身來,柔聲問道:“你就是小羽?”
鳳舞擡起頭來,怔怔地看着眼前俊逸非凡恍若謫仙的太子殿下。只見眼前之人身形修長挺拔如勁鬆修竹,氣韻丰神似清風晨露般清雅高潔,看着他,恍如看到晴朗的夜空中那一輪朗月。然而,皎潔的月華也不如他眉目之間的柔和溫暖……
一時間,鳳舞不禁神思恍惚,連回話都忘了。
就算前世網絡發達,中外娛樂圈美男無數,她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子。那俊美的五官比她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好看,劍眉、鳳眼、高挺的鼻樑、微微向上揚起的含笑的脣角,可以說他的五官找不到絲毫瑕疵,整個人好似一塊極品美玉。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動聽,他的笑容溫和又自然,一雙黑曜石般狹長的鳳眼盛着陽光,又明朗又柔和,好似三月的和風,輕柔地吹進人心底……
與自己想象中的太子完全不同,鳳舞不自不覺中呆掉了。
太子今日頭戴碧玉冠,插着一支碧玉素簪;身穿明黃色素文繚綾深衣;腰間一條寶藍色織金嵌紅寶石腰帶,掛着白玉螭龍玉帶鉤,上面用寶藍色宮絛掛着一塊羊脂白玉的雙魚玉佩,下面還垂着一串藍色流蘇;腳上是一雙寶藍色繡金色雲龍紋的綾面靴,整個人看起來乾淨清爽又尊貴。
而最最讓鳳舞心跳加快的是,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度,雍容高潔中含着英明睿智,威嚴尊貴中又帶着溫和親切。
鳳舞看得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她從未想過,世間竟然會有如此俊逸出塵的男子,就是仙人也不過如此了吧?真的可以令人見之忘俗。她那顆平靜了二十一年的小心肝第一次因爲一名男子的美色顫動了,竟然讓她忘記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以及自己所處的環境。
“你是天上的神仙嗎?”鳳舞呆呆地問。除了謫貶凡間的神仙,鳳舞實在想不出來,人如何能有這樣的容貌和風姿。
而在鳳舞擡頭的時候,其他人看到她那雙漂亮的墨玉似的眼睛,也怔了一下。原來這個孩子生得這樣漂亮?難怪九皇子見了就想帶回宮裡去呢!
居然讓太子殿下見到了那個賤種,崔氏見了心中又是羞憤又是惱恨,恨不得立即將這下賤的丫頭扔出去。而最最可恨的是,這個賤種竟然長得比自己的小女兒還好看!跟她生母一樣,就是個專會鉤引人的狐媚子……
與此同時,三皇子杜嘉佑和三皇子妃秦寶卿也都眼帶不屑地看着鳳舞。但真見了人,他們也呆怔了一下。秦寶卿心裡的憤恨跟崔氏一樣,暗恨這個青摟女人生的賤種竟然長得這樣一張狐媚的臉,尤其那雙眼睛,看着就想挖出來!
杜嘉佑詫異了一下,而後就笑了。也是,若那青摟女子不是生得太過美貌,姨父又怎麼會不顧身份將人安置在外面,甚至還想接進府來?不過,這小丫頭倒是個美人胚子,等長大了,或許還能有點用……但就算是這樣,尊貴的太子大哥也不必如此屈尊降貴吧?以這丫頭的身份,當得起大哥親自來扶麼?不過這小丫頭也實在太沒規矩了,姨父到底怎麼教的啊?
就是九殿下杜嘉麟和秦守念都擔心地看着太子殿下。鳳舞說話這樣沒有規矩,太子哥哥不會生氣吧?
不想杜嘉瑾絲毫沒有生氣,反而將鳳舞抱起來,笑出聲道:“果然是個有意思的小丫頭。”
鳳舞順勢摟着杜嘉瑾的脖子,總算是回過神來,卻又不禁臉紅心跳。他居然抱她了!他竟然抱了她!這就是太子殿下?他怎麼會這樣好看這樣親切?
因爲杜嘉瑾的意外舉動,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憤怒。寧靜的廳堂裡忽然響起三皇子妃秦寶卿略有些尖銳的聲音:
“太子哥哥,您抱她做什麼?一個低賤的小丫頭罷了,還渾身髒兮兮的。您小心她身上有什麼髒東西。您快放她下來,讓人先帶去洗洗乾淨吧!”
秦寶卿瞪着鳳舞,心中很是憤怒不甘。不過是個青摟ji女生的野種,有如仙人一般的太子殿下怎麼能對她這樣好?就是自己小時候,太子哥哥也沒有抱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