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霞光下,雲霧繚繞,透過環繞四周的嫋嫋仙氣,隱約可見幾根萬丈巨柱巍然聳立着。
巨柱之上刻有金色的盤龍圖案,猶如活物蠢蠢欲動,在柱子上涌動盤繞。彷彿隨時都會衝出來仰天長嘯一般。
八根金柱後面,是一個白玉雕砌的瓊池。池身不大,約摸三丈見方,其內全是乳白色的液體,在雲霧的繚繞下,更添幾分神秘色彩。
樑恆踏着金光閃耀的天梯,緩緩地向通靈塔第七層走來。從梯中落地,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這一番景象。
“這裡是?”
眼前的一幕,給樑恆帶來的震驚着實不小。他在通靈塔的前面幾層,每次進入塔身時,都是處在一個顏色單調的世界中,不但枯燥至極,而且待的時間久了,甚至有令人窒息之感。
哪有像現在一樣,方一邁入此地,便讓人有飄飄起舞,彷彿置於仙境的美妙之感。
樑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美輪美奐的場景,一張臉上全是興奮與喜悅之色。
樑恆邁步而起,走到最近的一根巨柱前,好奇地將手伸了過去,剛一碰到上面的金龍,激射而來的驚懼之感,讓他整個人猶如觸電一般,猛地又縮了回來。
就在樑恆將手觸到金龍的剎那,其腦海裡驟然間涌現出一幅,面目猙獰的兇龍張牙舞爪的恐怖畫面。
樑恆心有餘悸地望着眼前的參天巨柱,眼裡頗爲忌憚。接着他悻悻的繞過此物,來到了此地不遠處的一個白玉瓊池旁。
樑恆放開神識,向池裡探去,下一息,神識像被某種奇異的力量阻隔一般,難以再進分毫。
“想必這裡八成是設有隔絕神識的禁制,否則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發生。”見此一幕,樑恆思量一番,也就瞭然了。
接着,樑恆餘光一瞥,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擡腳向此池的另一頭邁步而去。
不多時,樑恆便在雲霧繚繞的瓊池旁邊,一處極不顯眼的地方,發現了一塊三尺長的玉碑。
樑恆謹慎地站在一旁,並沒有打算上前觸摸一下的打算,剛纔的教訓還深深地印在腦中,讓他在這陌生的環境裡變得格外小心起來。
玉碑上工整地刻有三個古字,樑恆卻是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這幾個小字和測仙石上的字形外貌非常相似,極有可能是同一種文字。樑恆據此推斷,這個玉碑立在這裡的時間,很可能有上千萬年的歷史了。
樑恆嘴角一抽,被自己的猜測一下子驚住,光是一千年的時間對他來說都是遙不可及之事,更何況這千萬年的漫長歲月。
驚愕之後,樑恆經過一番思考,判斷出第七層的通過關鍵應該就是這個池子。因爲此地雖然看起來巨大,但是正真吸人眼球的除了那幾根巨柱之外,便就是這一池乳白色的液體了。
巨柱八成是用來支撐此地的,樑恆早早就將其排除在外,直接鎖定了這個瓊池。
但是如果想要弄清池子的具體效用,必須先搞懂玉碑上所刻古字的內容,這對樑恆而言根本無從下手。
時間慢慢流逝,樑恆再次陷入焦慮之中。
他清楚的知道,若再耽擱一些時間,試煉規定的時限馬上就要結束。自己茫然的坐在這裡,必定無法通過這一層了。
樑恆眼看着已經連過此塔六層,唯獨剩下最後的兩層,他非常渴望抵達到最頂層去。
他隱隱的感到,有一份機緣在上面等待着他。
“這池子裡到底是什麼?”
樑恆望着一池乳白色的液體,考慮一會後,拿出了儲物袋--爲了保險起見,他決定先扔一個符玉下去,看看情況再說。
不過令樑恆失望的是,儲物袋彷彿與他失去了聯繫,根本打不開,他多次向袋中注入靈力,均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一點效果。
這下樑恆望着池中的眼神就有些陰晴不定了。
就在他眉頭緊鎖時,一道滄桑至極的聲音從遠處的天幕轟隆而來:
“此池謂之“洗情”,爾只須進入池中,洗滌爾身上的諸情之後,便可踏上第八層,在那上面有老夫送你的一場參天造化。”
“前輩···前輩···”樑恆聞言,頓時心神大震,驚愕地朝天幕喊去,卻已無人作答。
剛纔的那番話,對於樑恆來說駭然之極,那些充滿的字眼,一直充斥在他的耳際,讓他驀然間,有一股爲此奮不顧身的衝動產生。
“洗情。”
想到這兩個字,樑恆沉默許久,眼裡的灼熱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靜。旋即清光一閃,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慈愛的笑臉:
“狗娃,你看爹給你帶什麼來了。”腦海中,中年漢子剛一進屋,便急不可耐地從衣服內掏出了一根鮮豔欲滴的冰糖葫蘆,舉在手上,衝着屋內一名十歲的少年笑容滿面地說道。
“哇,是冰糖葫蘆,爹快給我,快給我······”正在屋內玩耍的少年見到中年漢子手裡的東西,一張小臉都紅了,興奮地向門前跑去。
“爹知道你愛吃這個,賣了牲口,爹買了糧食以後還剩下幾文錢,就給你買了一根。你快吃,過久了就該不好吃了。”中年漢子疼愛你撫摸着少年的腦袋,笑着說道。
“嗯,爹真好。”那少年一邊吃着,一邊笑臉如花地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
“狗娃,今天你生日,家裡的母雞昨天下了兩個蛋,爹用它煮了碗麪,你趁熱趕快吃了。”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漢子,端着一碗雞蛋麪從屋外走入,一邊笑着,一邊招呼裡屋的少年過來吃。
“爹,你最近太勞累了,這碗麪還是給您補補身子吧,我不喜歡吃雞蛋,面也吃不慣。”少年看着眼前的瓷碗,使勁嚥了幾下口水,隨後裝作一副淡然的樣子開口說道。
“傻孩子,你看你又黑又瘦,一陣風都能把你吹到。你再不補些營養,以後長不高,連個媳婦都說不上哩。”中年漢子將筷子遞到了少年的身前,笑着說道。
“我纔不娶媳婦呢,我要像村裡的教書先生一樣,識很多的字,以後做一個私塾先生,將爹接到鎮裡享福,過體面人的生活。”少年眼裡閃閃發光,一臉憧憬地說道。
“傻孩子,私塾先生就不娶媳婦了麼?快吃,這雞蛋麪營養着呢,吃了以後就能變聰明,爹還等着你以後有出息,享你的福呢!”聽見少年的話,中年漢子蒼白的臉上有一絲紅潤出現。
“爹,村裡的二愣子,鐵柱老欺負我,說我沒有孃親,是一個混小子!爹,孃親她到底去哪了?”
“別理他們!你孃親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她在哪地方默默地看着我們呢。”
“爹,你還好麼?”
一滴溫熱的淚珠,從樑恆的臉上滑落下來。
接下來是一張胖子青年憨厚的笑臉:
“師兄我叫王大寶,師弟以後遇見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來問我就好了。”
“師弟,埋骨之地可千萬去不得啊,哪裡太危險了。師弟如果缺靈石,師兄帶你一起去做任務。你只需站在一旁看着就行,保你不會傷到分毫。至於貢獻點,你我一人一半,你看怎麼樣?”
“師弟,資質差有什麼大不了的,師兄我的資質不也很差,不是照樣在宗內混的人模狗樣。”
“師弟既然喜歡這本圖鑑,就拿去好了,師兄別的不敢說,這慷慨大方絕對在本宗是數一數二的。”
“師弟,你吃雞腿麼?”
王大寶是宗內唯一一個,不但不嘲笑樑恆,而且還與他真誠相待的朋友。這份友情對多年以來飽經譏諷、冷漠的樑恆而言,彌足珍貴。
他的臉上因此漸漸有了變化,那是萬年寒冰融化時的景象。
最後是一張無匹美豔的冷漠之臉:
“多謝師姐解圍。”黑衣少年看向身旁的宮裝女子,誠懇地謝道。
而下一刻,迎接少年的卻是一個寒如冰霜的冷漠背影。
“我聽說楚師姐要與騰師兄訂婚了。”
“楚師姐修爲又高,人也漂亮,爲什麼會喜歡騰師兄呢?”
“你懂什麼!騰師兄可是我們楚國修仙世家的嫡系子孫,是我們這些普通弟子能比的麼?”
此刻,一張苦澀的臉,將樑恆牢牢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