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計劃制定之後,張學良和郭鬆齡帶着一千多人急速趕到了富錦,這裡距離撫遠將近三百里,是吉北重鎮,以往所有的物資都要暫時運到這裡,然後在輸送到撫遠。
如果直接把海量的物資屯到了俄國人的眼皮子底下,誰都不知道俄國人會不會發瘋,因此富錦成爲了黑市貿易的大後方,從東北和關內輸送的東西全都雲集於此,大量的商人也在這裡瞭解撫遠的行情,及時的調整採購和出貨的方案。
爲了服務走私貿易,富錦出現了大量的行會,銀行,錢莊,還有爲數衆多的中間人,有了這幫人,雖然是寒冬臘月,但是熱鬧繁榮一點不遜色夏天,甚至還有所超過。
張學良到了富錦之後,郭鬆齡主動和他商量:“漢卿,按照我們的估計,如果俄國匪徒想伏擊車隊,必定會在富錦到撫遠之間,超過了富錦,就已經深入了中國腹地,他們人生地不熟,絕對不會幹這種危險的事情,因此咱們從富錦開始改換妝扮,僞裝成車隊的車伕和押運人員,然後向撫遠進發,引誘俄國人出擊!”
“一切都聽郭老師的安排!”
“這裡可沒有什麼老師,只有團長和參謀長。”郭鬆齡嚴肅的說道:“漢卿,既然是在軍隊之中,就要有軍隊的規矩,我們新軍團絕對不能讓別人比下去。聽說張拙言也是以嚴格訓練新軍而崛起的,我們的部下一定要超過他!”
“茂宸先生,你怎麼想着和拙言較勁啊?”
“難道不應該麼?他的警備師可是奉軍一等一的主力,而且他也是奉軍後起之秀第一人,地位甚至超過了老一輩的人物,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既然領兵打仗,就要勇做第一。不然只能活在別人的光環之下。”
“茂辰先生,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拙言最厲害的可不是領兵打仗,他懂民政,經濟,金融,外交。教育,方方面面,堪稱全才啊。就算領兵打仗超過了他,一樣要甘拜下風的,至今我還沒找到他有什麼不懂的呢!”
郭鬆齡一聽張學良對張廷蘭評價這麼高,也是一陣的錯愕。彷彿在說自己不自量力,選錯了目標一般,郭鬆齡就有些不自然,不過他很快掩飾了過去。
“漢卿,還是儘快改扮吧,我們儘快出動,早點解決了俄國土匪。也早點立功!”
張學良也點頭稱是,此時在富錦已經雲集了一支四百多輛馬車的車隊,上面裝滿了各種物資,原計劃是送到撫遠的,張學良他們接管了車隊。
將所有的貴重物資都卸了下來,換成了一些石塊和沙袋,僞裝成了貨物,一旦發生衝突。這些沙袋還能充作掩體,畢竟在茫茫雪野之中,想要臨時弄到足夠的沙土,也是很困難的。
作爲一支商隊,攜帶重武器肯定不現實,大炮之類的想都不要想了,他們只能攜帶一些機槍。分別裝在了十幾輛馬車上面,作爲火力支援之用。
就在他們都準備好了之後,在撫遠方向,張廷蘭也加緊了佈置。他把孫安虎和秦威都找了過來。
“俄國人戰鬥力不容小視,而且我們這一次作戰,務求快速全殲,一定要展現出壓倒性的力量,只要這樣才能威懾俄國人,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和我們進行正常貿易。”
“放心吧,我們都明白!”
“嗯!”張廷蘭點點頭,然後說道:“還有一點,就是要注意保護新軍團的安全,尤其是少帥還在裡面,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
孫安虎和秦威從心裡頭都不願意讓張學良摻合這種危險的事情,打贏了功勞都是少帥的,打輸了,責任都是他們的,最麻煩的就是一旦少帥出了點差錯,他們說不定就會掉腦袋。
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也沒有辦法拒絕,只能盡全力保護纔是,他們兩個已經做好了準備,各自的隊伍保持和張學良他們在半天路程以內,一旦發生了交火,他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殺過去。
“咱們在俄國的情況人員已經送來了消息,大批的俄國土匪在聚集,數量超過了一千人,他們的目標很可能就是咱們的車隊,另外沙俄的遠東駐軍也有動作,有一支一千多人的部隊離開了營地,對外宣稱要進行軍事演習,不過我認爲這多半是個藉口!”
現在俄國軍隊都掙扎在生死線上,誰還有那個心情和精力搞演習啊,難道就不怕那些軍隊趁機作亂,發動兵變麼!因此張廷蘭估計,這支部隊目標也可能是搶劫奉軍,也只有這種油水豐厚的事情,才能吸引到俄國軍隊的興趣,讓他們願意冒險拼命。
“如果這兩股俄國人合流在一起,他們的總人數至少會超過三千人,對付起來或許會有麻煩!”秦威說道:“尤其是其中有一千多的俄國正規軍隊,沙俄作爲陸軍強國多少年,軍隊還是很有積澱的。”
“不用擔心,這次是和俄國人交戰,我准許你們使用重炮,拿着榴彈炮給我狠狠的轟俄國人,把他們都炸成碎片!”
從弄到一百二十二毫米榴彈炮開始,這就是奉軍的核武器,訓練和使用都格外謹慎,生怕讓日本人知道了詳情,因此幾乎沒有大規模的實戰使用。到了吉林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不用擔心日本人注意,正好能夠好好的檢驗一下炮兵的訓練成果,張廷蘭自然要把火炮拿出來。
有了好武器就要使用,不能總藏着不是,秦威聽到了張廷蘭的話之後,雙眼之中露出了驚喜之色,他現在正是重炮團的團長,但是當上了這個職務之後,秦威也有一點擔心,那就是重炮團變成了和奉天同行一樣的下場。
正因爲重要,就很難在戰場上使用,只能眼巴巴看着別的部隊殺敵立功,現在一聽張廷蘭的命令,他頓時感到了十足的振奮,看來在吉林的地面上,他們還是有用武之地的。
“用剛剛交換的俄國武器,反過頭去轟俄國人,我怎麼感覺這事有點荒謬啊!”孫安虎笑着說道:“我現在就有一個擔心,如果遠東的總督菲力斯知道了這回事,他會不會不再向咱們出售軍火了啊,那樣可就得不償失了!”
“放心吧,現在的情況是俄國人求着咱們,他們只要知道了奉軍不可輕辱,就肯定會老老實實和我們進行貿易,而一旦談起來貿易,俄國人就只能乖乖把牛黃狗寶都送過來,不然他們想餓死自己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俄國人好像有點慘啊,咱們是不是在欺負人啊?”
“沒錯,咱們就是要欺負人,原本都是俄國欺負其他人,現在他們自作自受,好死不死的參加歐戰,把所有力量都消耗一空,國家也風雨飄搖,幾乎要崩潰了,在這個時候,就要趁你病要你命,這就叫來而不往非禮也!”
他們在一起商定了作戰的方案,張學良和郭鬆齡壓着車隊從富錦緩緩離開,一次四百輛馬車,這種出貨規模在黑市歷史上,還是第一次,自從消息傳出去之後,所有的商人都在眼巴眼望,等着這場盛宴。
另外一些人也同樣在等着這場盛宴,柯里津得到了報告之後,將手下的士兵,還有那些邊境的匪徒全都召集了起來,本來軍隊和土匪是死敵,但是此時他們卻成了一家人,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永恆的利益。
柯里津帶着大軍繞開了撫遠,來到了中俄邊境線附近,這時候早有兩個中國人在等着他們,這兩個人一個身體精瘦,一雙眼睛金黃金黃的,他有個匪號,就做金眼鼠,是邊境線上面的巨匪,手下有着一千多人的隊伍。
孟恩遠統治吉林期間,幾次派兵剿滅他,不過全都失敗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金眼鼠背後站着俄國人,作爲一個老牌的殖民國家,俄國很善於敢這種事情,支持一些地方武裝力量,藉助他們開路,擾亂對手的秩序,尋找鯨吞蠶食的機會。
在外蒙和新疆,俄國人都積極扶持地方的王公權貴,宗教民族勢力,到了東北,宗社黨這張牌被日本人拿去了,他們只能扶持一些土匪了。
有了俄國的支持之後,金眼鼠有了槍,也有了錢,遇到官軍剿匪,打不過了就可以逃到了俄國境內,忍一段時間,又死灰復燃,繼續搶劫了。
幾年下來,他已經徹底成了俄國人的奴僕,只是現在他的主子也墮落了,走上了和他們一樣的路子,需要靠着搶劫過日子了,說起來還有些滑稽。
不過金眼鼠依舊十分恭順,帶着自己的軍師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柯里津的面前。
“將軍閣下,我已經挑選了四百名最精銳的手下,完全可以充當您的先鋒,去搶劫車隊!”
“很好,你們只要好好表現,沙皇俄國就一直是你們的後盾,根本不用在乎中國的那些垃圾軍隊!”
柯里津想了想又問道:“你們選好了攻擊位置麼!”
“早就選好了!”金眼鼠嬉皮笑臉的將一張地圖放到了柯里津的面前,用手指了指,說道:“這裡叫做毛家集,距離撫遠一百二十里左右,周圍地形平坦,易攻難守,我看這裡就是伏擊的最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