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靜極思動,自從直系把持了北京政府之後,曹錕也變得野心勃勃,對眼下的巡閱使位置越來越不滿,要是再能高升一步,當上夢寐以求的大總統,那纔是大英雄所爲呢!
爲此曹錕特別發去了電報,將第一干將吳佩孚請到了北京,詢問他的意見,一見面曹錕就笑着說道:“子玉,這兩年雖然南北都有戰事,但是國家還算太平,我們手上的兵力也越來越雄厚,比起當初的老段,還要強很多,執掌大權的時機也成熟了,徐世昌就是一個老朽混蛋,還留着他做什麼!”
吳佩孚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大帥,您是有意取代徐世昌,成爲大總統麼?”
曹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子玉,你怎麼看呢?”
“萬萬不可!”吳佩孚連忙擺手:“大帥,總統位置雖然,但沒有足夠實力,千萬不能坐上去,否則只會惹來大麻煩。
曹錕一聽,臉色就有些不渝,唬着臉說道:“子玉,我知道你的意思,無非就是擔心奉軍而已,他們實力的確強大,但是現在奉軍主力正和俄國人拼命,我估計鷸蚌相爭,絕對是兩敗俱傷的局面。而且俄國又那麼大,奉軍也沒本事一口吞了人家,以後雙方結仇,勢必互相對峙,有了俄國人牽制,奉軍也不敢把主力調到關內,我們還有什麼可怕的!”
吳佩孚苦笑着搖了搖頭,如果沒有去過博爾賈,或許他也這麼想,但是去過之後,吳佩孚對於奉軍的認識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兩者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就算奉軍不能派遣主力入關,光是一支偏師,就足以讓北洋頭疼了。
“大帥,並非我有意打擊我軍的士氣,只是眼下最緊要的就是整軍經武,另外我又手下人整理了一份奉天曆年施政的剛要,想從中學習經驗,實施社會改革和軍事改革,儘快追上奉軍的腳步。”
改革?一聽這兩個字,曹錕滿腦子都是問號:“子玉。你這是搞什麼啊,現在不都是民國了麼,皇帝都改成了大總統,還多了一個議會,還要改什麼啊?”
“大帥。這些都是表面文章,奉軍在這些年。大搞移民。推行了農場制度,基本達到了耕者有其田。老百姓參軍作戰不再是爲了生計,而是爲了保住他們的土地。有了這個念頭,在稍加訓練和引導,他們就能爲國死戰,軍隊的意志力遠遠不是我軍能夠相比的。我看這個辦法就非常好。”
曹錕越聽越驚,臉上全都是震怒的神色,兩支死死的盯着吳佩孚,不住的搖頭:“子玉啊。我勸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耕者有其田,說起來容易,但是那是要從別人嘴裡頭搶肉的事情。歷來就沒人搞成過,當年張居正搞個一條鞭法,就落了一個身敗名裂,咱們可不能重蹈覆轍。”
吳佩孚頓時也有了不悅之色:“大帥,奉軍能搞成,咱們爲什麼搞不成,這是強軍富民的必由之路,不論是多麼艱難,都應該搞下去。”
曹錕也被吳佩孚的態度震怒了,他猛然站起,狠狠的一跺腳,然後說道:“子玉,咱們掏心窩子說一句吧,你想讓手下的人都反對你,徹底變成光桿司令麼?”
吳佩孚頓時也變得默默無語了,東三省有廣袤的空閒土地,可是他手上並沒有,偏偏北洋政府之中,不論是軍頭,還是官僚,基本上都是腦滿腸肥,家資鉅富,動土地,就是動了他們的命根子,其中難度可想而知,吳佩孚頓時也有些沮喪。
曹錕並沒有說話,而是拿着一份文件,送到了吳佩孚的面前。
“子玉,那些沒用的事,不要再想了。就在兩天前,俄國派了一個特別代表,名叫越飛,他答應放棄對外蒙古的支持,換取兩國和解,停止戰爭!”
“做夢!”吳佩孚頓時眉頭立了起來:“大帥,這種要求哪能答應啊,外蒙早就在中國的控制之下,總不能拿着咱們的東西送禮吧?”
“子玉啊,我覺得也有點荒唐,不過換個角度想想,和俄國恢復關係也沒有什麼不好,奉軍和他們開戰,那是奉軍的事情……”
還沒等曹錕說完,吳佩孚豁然站起,大聲的說道:“收復故土,是所有中國人的事情,就算不能直接上陣相助,也不能扯後腿,不能當民族的敗類,那個俄國的狗屁代表馬上趕走。他們要想談,就派專門的和談代表,商量歸還外東北的事情。”
吳佩孚說完之後,也不顧曹錕的態度,轉身離開,根本沒有在北京停留,直接回到了洛陽。
曹錕也沒有想到他的打算都遭到了吳佩孚的反對,也只能生悶氣。至於那個俄國代表越飛則是被逐出了北京,不過這傢伙並沒有徹底放棄。俄國人很瞭解中國的情況,這是一個四分五裂的國家,只要能拉攏一些支持俄國的力量,就能牽制奉軍,擾亂中國一方的軍心。
越飛思前想後,離開北京之後,直接南下廣州,去面見孫文。他到了廣州之後,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孫文和手下的重要成員全都和他會面,雙方談得十分投機。
“孫逸仙博士,俄中兩國都面臨着國際帝國主義的欺壓,都有着深重的苦難,兩國應該互相理解,互相幫助。但是中國目前有一些勢力,仗着帝國主義的支持,公然和俄國作戰,給雙方都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這是非常不應該的事情。”
孫文也笑了笑:“我也贊同越飛先生的看法,俄國是世界上唯一平等待我的國家,不過雙方的領土爭端也不能忽視,尤其是外蒙等問題,俄國也要尊重中國的意見!”
孫文和越飛連續談了幾天,終於達成了一系列的共識,隨即兩個人在上海的《大陸報》上,用英文發表了《孫文越飛聯合宣言》而這個舉動也一石激起千層浪,輿論大譁。
“孫大炮這個混蛋!”正在前線積極籌劃戰役的奉軍諸將,看到了這個宣言之後,頓時都氣炸了肺。
孫安虎率先就說道:“大帥,我們在前頭和俄國人浴血奮戰,孫大炮竟然和俄國人籤什麼宣言,他是想再認個洋爹麼?”
楊宇霆冷笑着說道:“孫文手下不過是一羣蝦兵蟹將,就算和俄國人勾結在一起,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只不過他這個時候,出來噁心咱們,簡直可殺不可留!”
蔣方震眉頭緊皺:“鄰葛,還不能看輕了孫文,畢竟他在南方還有不小的影響力,他這個時候拋出了什麼宣言,對民心士氣也是一個打擊。”
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張廷蘭卻是一直沉默不語,正所謂該來的總會來,本以爲奉軍出兵了俄國,國人能夠看清這個紅色帝國的本性。但是顯然張廷蘭低估了孫文一系對外力的渴求,在辛亥年他就能向日本人賣東三省,向英國人賣長江以南,現在也不例外。
只不過這個聯合形成之後,會不會如歷史上一樣,快速膨脹起來,就難以預料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從此天下就多事了!
“都不要爭了!”張廷蘭擺了擺手:“不管孫文如何,當務之急是打贏戰爭,只要我們能戰敗俄國,天下人自然知道誰強誰弱,中國人自己能走出一條新路,何必去效仿俄國呢!”
楊宇霆也急忙說道:“大帥一針見血,打鐵還要自身硬,只要攻佔了赤塔,就等於給了孫大炮一個耳光,我看看他還有什麼臉發表宣言,說俄國人是平等待中國的,簡直無恥之尤。”
奉軍暫時放開了孫文的事情,進行着全力戰備,用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從東三省調來了大量的物資,南北兩路大軍也都調整到了最佳的狀態,奉軍已經有了發動一次規模空前戰役的能力。
張廷蘭特意選擇了6月22日這天發起戰役,這正是二戰德國攻擊蘇聯的日子。就在天剛剛矇矇亮的時候,在停機坪上,奉軍所有的戰鬥機,轟炸機,偵察機,全都擺了出來。
楊宇霆和馮庸一同出現在了機場上面,隨着一架一架的作戰飛機升空,一一個龐大的機羣出現在了天空之上。
爲了能達成最佳的轟炸效果,奉軍又從後方調來了一批轟炸機,使得轟炸機總數達到了六十架,另外還有超過八十架戰鬥機護航,他們一共分成了兩個攻擊波次。
第一攻擊波的目標就是俄軍的機場,防空設施,重要的指揮通訊系統。空軍大規模的攻擊,遠遠超過了俄國人的預料。
在第一波攻擊之後,俄國人的兩個前線機場全都被炸燬,飛機還都停留在機庫之中,就被炸成了碎片,只有少量的俄軍飛機能夠升空應戰,不過也相繼被擊落。
戰鬥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俄國人就基本失去了制空權,第二波的攻擊也早就展開,他們攻擊的目標正是赤塔和阿金斯科耶之間的公路,鐵路,橋樑等等設施,目標就是爲了地面的攻擊行動掃清障礙。
就在轟炸行動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張廷樞率領的裝甲部隊已經全速出動,按照預定的計劃,快速向俄國人後方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