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槍聲不絕於耳,每一聲都意味着一個俄國淘金客被擊斃,在山谷外面,也聚集了數百中國工人,他們全都神情肅穆的站在這裡,有幾個人手中還拖着靈牌,眼淚不住的滾落下來。
一直以來圍繞着金礦,華工和俄國人的衝突不斷,就在今年一年之中,就先後有二十幾個工人慘死,最多的一次是十五個人,面對橫行無忌的俄國人,中國工人的怒火已經積蓄到了極點。
而如今這幫作惡多端的俄國人全被在山谷之中,像是羔羊一般,不斷的被屠殺乾淨,一點不留,這些平時老實巴交的工人沒有任何的同情,只有怨恨,這幫畜生早就應該死了。
清脆的槍聲越來越急促,隱隱的還有悽慘的叫聲,撕心裂肺,這些工人都忍不住把拳頭攥得緊緊的,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中國軍隊竟然有這樣的魄力,可以爲他們做主,根本不會擔心俄國人的報復。
這簡直顛覆了他們一貫以來的所有印象,彷彿一瞬間就變了天一般,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震動,漸漸的槍聲停止了,從山谷之中,兩百多位奉軍士兵陸續走了出來,他們的身上還帶着血腥和硝煙的味道。
士兵默默走了出來,工人們排着隊走進了山谷,他們還要去把那些俄國人的屍體整理好,然後全都焚燒掉。進入山谷的工人只見到滿地都是屍體,密密匝匝,橫七豎八,有的人腦袋被打成了爛西瓜,有的人胸口有着巨大的血洞,可以清楚的看到內臟,地上一灘灘的都是血跡,濃稠的腥氣刺激着每個人的鼻孔。
絕大多數工人生平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不少人都忍不住乾嘔起來。就算沒有嘔吐的,也都臉色慘白,手足無措。
那些捧着靈牌的工人和其他人還不相同,這些死屍裡面就有人殺了他們的親人的畜生,血海深仇讓他們忘記了恐懼,不斷的翻找着一具具的屍體,將罪魁禍首找出來。
眼看着昔日囂張無比的殺人犯。變成了一具具冰涼梆硬的屍體,他們都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胸中淤積的憤懣彷彿都要隨着眼淚流出來一般,在天上的親人此刻想必終於能夠瞑目了。
久久之後,這些工人都從震撼之中恢復過來,也收起了悲痛。他們默默的把一百多具俄國人的屍體堆在了一處,然後潑上煤油,隨即點燃,烈焰飛騰,轉眼之間大火就把這些骯髒的屍體全都吞噬了,連同他們一起被燒掉的還有一個時代,俄國人別想在這塊土地上橫行無忌了。他們遇到了全新的對手。
經歷了此事之後,所有工人的狀態大爲改變,他們終於挺直了胸膛,終於對政府有了一絲的歸屬感,軍隊不再是以往那樣只知道剝奪欺詐他們,還會給他們提供保護,幫助他們對付那些最兇惡的敵人。
趁着這個好機會,奉軍在工人之中選出了一百個年輕力壯的工人。讓他們組成民兵護礦隊,他們的任務就是巡視守護這片地方,從今後不管是土匪山賊,還是俄國老毛子,只要沒有準許,敢踏入這片土地,就要受到懲罰。
當然現有的工人還遠遠不夠。奉軍又從關內的移民之中抽掉了五千人,充實到了金礦之中,加上原有的人手,總計超過了六千人。在這些人之中,一共選出了五百個民兵,全都要接受軍事訓練,配屬槍支。
這些民兵平時負責巡邏,打擊偷竊活動,遇到了戰時,他們也是優先被動員的一批人,不只金礦如此,其中的礦山也都在組建護礦隊,給予武器裝備。
張廷蘭推行這種策略,也是有着自己的算盤,目前他和霍爾瓦特是合作的關係,但是轉過年之後,他們的合作就會結束,雙方就變成了敵人,還是針鋒相對的冤家。
從彼得沙皇開始,俄國人就一直謀求得到不凍港,克里米亞戰爭標誌着俄國人獲得地中海入海口的努力失敗,俄國人不得不把注意力轉向了東方,雙頭鷹把爪子伸向了中國東北,拿到了旅順港,這個遠東數一數二的軍港。
隨即在日俄戰爭之中,俄國人丟掉了南滿,旅順港也失去了,他們只剩下了中東路,但是俄國人對於東北的野心一刻都沒有停止,在歷史上,雅爾塔會議之中,大鬍子對旅順還是念念不忘。
對於奉軍來說,中東路誌在必得,而俄國人又必然不會輕易放手,雙方的矛盾根本不可調和,勢必有翻臉動手的時候。張廷蘭已經盤算過了,憑藉着警備師的力量,去對抗俄國人的鐵路守備隊還有難度,更別說快速消滅他們了。
因此擴充軍力,做好戰鬥準備就成了必然的選擇,不過此時奉軍財力有限,而且還要考慮張作霖和北洋政府的態度,吉林方面肯定不能肆意擴軍。
想來想去,就只得變化一個策略,以民兵,護礦隊,警察,武警的名義,增加武裝力量。
張廷蘭已經制定了一個規劃,工人要武裝起來,關外的移民也要大量的組建民兵,接受軍事化訓練,當然張廷蘭也必須給自己的行動找一個好點的藉口,他打出的旗號就是武裝移民!
吉林土匪橫行,要想讓移民能站住腳跟,必須要進行武裝,讓他們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而且張廷蘭還向張作霖提出要求,希望組建邊防警察,負責巡視中俄邊境。
這些也是正常的舉措,張作霖也沒有反對,只是要求邊防警察必須統一組建,奉天和黑龍江也要統一配置,還要統一協調指揮。
得到張作霖的許可之後,整個擴充武力的行動就展開了,吉林全省都忙碌不已。
“拙言,武裝民兵我不反對,只是咱們的武器數量遠遠不夠,就連單打一都裝備不齊,你總不能讓這些民兵扛着紅纓槍上戰場吧?”
“爹,您老放心吧,武器很快就有了,我已經得到了準備情報,俄國這個冬天發生了嚴重的饑荒,大量的人口凍餓而死,他們迫切需要大量的糧食,偏偏今年東三省糧食豐收,咱們就有了一張王牌。”
“你想用糧食換武器麼?”張作相的眼前也是一亮,兒子向來有主意,如果真能做到這一步,也的確不錯,奉軍已經大量的使用俄製裝備,能多換一點,那可是求之不得。
“爹,我想過了,咱們不只要換水連珠步槍,大口徑重炮之類的主要裝備,還要換一些淘汰的老舊裝備,用來武裝民兵。就拿今年來說,俄國人損失了上百萬的兵力,和他們對戰的奧匈帝國也損失了上百萬人,俄國手中有大量的奧匈帝國武器,這些東西基本上就是廢鐵一堆,俄國人也沒有什麼用處,只要能買通俄國內部的官員,疏通環節,咱們就用武器換糧食。”
張廷蘭說到這裡,興奮的站了起來,說道:“換這些東西,我們也不用一條一條的算錢,而是按照分量算錢,一百斤糧食換十斤步槍,甚至是二十斤步槍,我就不信那些餓瘋了的俄國人會拒絕,到時候想要多少武器,不都是源源不斷麼!”
張廷蘭說到這裡,甚至不由得想起了後世蘇聯解體的時候,那時候的俄國就是一艘載滿了軍火的漏船,一樣有人用廢鐵的價錢買來了大量的軍火,現在這一幕要提前幾十年上演了。
張作相也沒有想到竟然可以這麼弄軍火,他都被張廷蘭描述的情況弄到心神激盪,一百斤大洋也不過是三兩個大洋而已,而十斤就差不多是兩支步槍的分量,裡面就算有一支完好的步槍,都是十倍,甚至是幾十倍的暴利。
奧匈帝國的軍隊不怎麼樣,是十足的窩囊廢,但是奧匈帝國的軍工產業卻不弱,尤其是步槍大炮之類的裝備,質量和德國人不相上下,要是能大量的弄到他們的武器裝備,對於奉軍來說,絕對是戰鬥力的巨大提升。
就算是日後奉軍主力不裝備這玩意,也能甩給其他的軍閥,一杆二手的步槍,在西北也能賣到一兩百個大洋,稍微算算,這就是一塊十足的肥肉,而且還是肥的流油。
爺倆商量到了這裡,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當然要想這個瘋狂的走私兌換,走中東路都不在安全了,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等着黑龍江徹底結冰,然後通過冰面雙方互相交易。
就在他們期盼之時,第一批的淘金設備已經運到了哈爾濱,三艘淘金船走的是黑龍江,其餘設備走的是鐵路,此時黑龍江的江面上不時有大塊的冰排漂過,眼看着封凍的時間就不遠了。
淘金設備到來之後,夾皮溝金礦終於熱鬧起來,工人抓緊時間,在徹底封凍之前,儘可能的熟悉設備,等到明年開春之後,在大幹一場,這些工人現在心氣也順了,工作起來十分主動,他們抓緊最後的時間,已經開採出來上千兩黃金了。
張廷蘭得到了彙報之後,十分滿意,而他隨後也到了撫遠縣,隔着黑龍江,對面就是伯力,醞釀已久的冰上商路終於要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