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戰對於國家的傷害實在是太嚴重了,越是速戰速決,就越能減少民衆的損失,何況還有日本人在一旁虎視眈眈。在戰爭一開始的時候,奉軍就拿出了全力,解決了鐵絲網的阻攔之後,奉軍快速向城內涌去。
步槍、機槍、迫擊炮、山炮、榴彈炮,全都拼命的向郭部陣地傾瀉過去。郭鬆齡的部下也是奉軍當中的精銳,而且經過郭鬆齡的苦心訓練,戰鬥能力一點不弱,雙方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狀態。
郭鬆齡堪稱一個將才,他在攻擊工廠區的時候,受到了嚴重的挫折,不過他很快從中吸取到了大量的巷戰經驗,並且用到了自己的佈防之中,工事挖掘十分巧妙,火力點配置也恰到好處,的確給奉軍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擔任主攻任務的是鍾俊峰的一個營,他們都是在遠東歷練過的老兵,戰鬥經驗十分豐富,他們按照三三制,排成了攻擊陣型,士兵交替掩護,迅速的衝到了城牆附近。
“快,爆破筒做好準備!”
鍾俊峰大聲的指揮着,幾個士兵快速的跑到了城牆下面,然後揮動工兵鏟,迅速的挖掘起來。等到準備差不多之後,這幾個士兵將十幾個爆破筒捆綁到了一起,塞到了城牆的下面。
火光閃動,這幾個士兵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回逃跑,跑出了五六十米之後,他們撲到了彈坑之中。
這時候城牆底下響起了悶雷一樣的聲音,大地在這一瞬間都彷彿震動了起來。厚重高大的城牆也開始動搖起來,轉頭泥土不住的往下落。隨後又是轟隆一聲巨響,聳立了幾百年的城牆垮塌了,灰塵飛起幾十米高,把周圍都籠罩起來。
鍾俊峰一看。頓時露出了喜色,沒有了城牆的阻擋,進攻就變得容易到了,他親自躍出了壕溝,帶着士兵從這個缺口殺了進去。
噠噠噠……
一陣機槍掃過,三名士兵被機槍掃中,倒在了血泊之中。奉軍是以三人爲一個小組,互相之間拉得很開,防備的就是這種情況。一個小組犧牲之中,其他士兵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刻在身邊找到了掩體,避開了機槍的射擊。
“媽的,郭鬼子還真夠厲害的。”鍾俊峰趴在一截城牆的後面,也是驚魂未定,如果不是士兵經驗豐富。只怕剛纔損失的就不是一個小組了。
郭鬆齡這傢伙將防守的重點根本沒有放在城外,不管安排多少人馬。面對着張廷蘭的優勢火力。他都沒有辦法抵擋,索性就把重點放在城內,利用地形優勢節節對抗奉軍。
在城牆倒塌之後,精心隱藏的火力點就發威了,對衝到了瓦礫堆中的奉軍,進行了犀利的掃射。不少士兵都受傷中彈。一時間奉軍被打得擡不起頭來,徹底被壓制住了。
正在此時,後方的迫擊炮小組也跟了上來,他們攜帶了兩門八十二毫米的迫擊炮。鍾俊峰一見喜出望外,在這種戰鬥之中,迫擊炮威力大,射擊靈活,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迫擊炮小組,給我對準猛轟。”
嗖嗖嗖,炮彈隨即像是冰雹一樣砸了過去,劇烈的爆炸將兩棟房屋全部夷爲平地,在裡面隱藏的火力點也被徹底的拔除。
鍾俊峰急忙命令着士兵快速前進,向城中衝擊。一點點各處的奉軍先後涌入了城中,郭部節節敗退,郭鬆齡作爲一員大將,在這個時候,還是能夠穩住陣腳,沉着應對。
可是已經有人承受不了強大的壓力了,於文典、徐有方、周和三個人聚集到了一起,一同商討着對策。
“徐兄,周兄,張廷蘭這個煞星迴來了,邊防軍也到了奉天城外,憑着咱們這點力量,恐怕不是張廷蘭的對手啊!”
周和也在一旁嘆了一口氣:“日本鬼子太不是人了,他們說的好好的,怎麼也不出兵幫忙,就乾瞪眼看着,這不是耍弄人麼/!”
“周兄,慎言啊!”於文典面色嚴峻的說道:“大日本帝國還是十分強大的,咱們想要保住性命,甚至東山再起,全要靠日本人。我們現在就應該爲日本人着想,處處忠於日本人,把一顆真心交給人家,他們絕對不會虧待咱們的。”
於文典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的虔誠,彷彿日本帝國已經變成了他生命之中,唯一的信仰,神聖不可侵犯,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只要有人敢說日本的壞話,他就要跳出了拼命。
在一旁徐有方對於文典這種奴性十足的傢伙,也有些不恥,日本人又不是你的親爹,至於連一句抱怨的話都不能說麼!不過徐有方也清楚,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能保住他們性命的只有日本人。
“於兄,咱們還是想辦法聯繫一下赤尻總領事,讓他允許咱們到總領館避難吧,要不然張廷蘭的部隊打進來,把咱們抓住了,絕對就是一個槍斃的下場!”
就在他們密議的時候,郭鬆齡已經把王元慶找了過來,拍着他的肩頭說道:“元慶,張廷蘭不斷進逼,我們的軍火已經所剩無幾,照這個趨勢,恐怕連半天都維持不下去,就會崩潰。所有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一定要把兵工廠拿到手中,才能扭轉戰局。”
“老師放心,卑職一定完成任務!”
王元慶鄭重其事的敬了一個軍禮,不過眼神之中卻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這幾年郭鬆齡對他的確是大加提拔,十分的看重,而且他也沒有想到,郭鬆齡竟然會把攻擊兵工廠的任務交給他。這可是郭鬆齡最後的一點指望,由此也知道郭鬆齡對他的看重,可是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欺騙遊戲,入戲太深,只會讓自己白白的傷感。
“老師,卑職此去,不論生死,只求無愧於奉天。還請老師好好保重自己!”
王元慶狠了狠心,轉身離開帥府,將郭鬆齡最後將近一個團的預備隊全都調動了起來,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工廠區方向開進。
整個工廠區的確如同郭鬆齡的預料,防禦十分鬆懈,只有少數的新兵站崗,其他的士兵要麼參加圍攻,要麼就去休息整頓。王元慶帶着人馬,一路上暢通無阻,快速的衝了進來。他的副手高元坤顯得異常喜悅。
“督軍就是神機妙算,張廷蘭要不是仗着人多勢衆,根本不是督軍的對手,咱們只要把兵工廠拿下來,有了充足的武器。督軍一樣能夠掌控整個奉天!”
高元坤心氣十足,率領着人馬。衝在了最前頭。前面已經能夠看到龐大的工廠區了。奉天兵工廠是整個奉天佔地面積最大,修建的最堅固的工廠,四周佈置了大量的隱蔽火力點,確保工廠的安全,堪稱一座龐大的堡壘。
郭部不久之前就在這裡碰的頭破血流,此時又到了這裡。發現防守並不嚴密。高元坤格外的激動,他高聲的喊道:“弟兄們,都隨我衝進去,拿到軍火武器!”
有了他領頭。其他人也緊緊相隨,就在距離兵工廠只有一百來米的時候,突然兵工廠的一面牆被炸到了。緊接着裡面就響起了隆隆的轟鳴之聲,一共八輛裝甲車從裡面行駛出來,像是八隻猛獸一般,咆哮着撲了過去。
這八輛裝甲車都是最新改裝出來的,郭鬆齡攻擊緊迫,拖拉機廠就日夜趕工,工人全都是超負荷運轉,吃住都在車間裡頭,啃着冰涼的饅頭大餅,就着涼水,他們終於又生產了一批裝甲車出來。
張賀年接到了張廷蘭的指令,讓他守衛兵工廠,張賀年到了之後,當即就決定擺出一個空城計,吸引郭部上當。
對於裝甲車這類皮糙肉厚的鋼鐵怪物,初次接觸的士兵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從心理上就會產生嚴重的恐懼之感。
八輛裝甲車快速的衝了過來,上面的機槍噴吐着火舌,越來越多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衝在最前頭的都是郭鬆齡的鐵桿部下,這些人都是一心一意的跟隨郭鬆齡,他們一下子就遭到了慘重的損失。
這時候在兩旁原本沉寂的工廠之中,突然豎起了幾個巨大的鐵皮喇叭。
“奉軍不打奉軍,繳槍投降,既往不咎!”
“弟兄們,老婆妻兒都在家裡等着你們呢,二老雙親倚門而望,你們忍心讓他們看到一具屍體麼?”
“你們都盡力了,郭鬆齡倒行逆施,攪亂東三省,外敵趁機插手,家鄉風雨飄搖,大家不能跟着他錯下去了,回頭是岸!”
巨大的喊聲毫不留情的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這些士兵也早就厭倦了戰鬥。如果不是郭鬆齡志軍嚴謹,威望很高,整個軍隊就會像闞朝璽一樣,被一堆紙彈就摧毀了。
但是到了現在,大家也都到了忍耐的極點,戰鬥沒有任何的勝算了,所有人都有心投降,一些軍官的目光就落在了王元慶的身上,畢竟他纔是指揮官。
這時候王元慶勉強控制了一下情緒,然後說道:“弟兄們,還記得加入軍隊的誓言麼?保家衛國,守護桑梓!日本關東軍已經趁亂兵進遼陽,想要趁亂把咱們都幹掉,大家願意看到我們的家園被日本人佔領麼?”
“不願意,不願意!”
“槍口對外,槍口對外!”
這些軍官和士兵在說話之間,就主動放下了武器,準備投降。只有高元坤還帶着一些親信頑固的忠於郭鬆齡。
“王元慶,你個混蛋,竟然忘了督軍的天大恩惠,你個白眼狼,老子也撕碎你。”高元坤像是猛獸一樣衝了過來。
“我敬重老師的才華人品,但是老師的做法卻讓東三省兵連禍結,外敵已經蠢蠢欲動,他不配統治東三省!”
“忘恩負義的混蛋,花言巧語也騙不了老子,我現在就殺了你!”高元坤掏出手槍,就要向王元慶射擊,這時候張賀年已經率領軍隊殺了過來,把這些奉軍又全都接納回來。
到了王元慶等人的近前之後,正好看到了高元坤在張牙舞爪,張賀年當即拔出了手槍,接連三槍,全都擊中了高元坤,他的肩膀,後背和軟肋出現了三個血窟窿,鮮血汩汩而出,高元坤勉強掙扎幾下,然後就倒地而死。
張賀年也是殺伐果決的人物,他隨即將高元坤的幾個鐵桿親信也都幹掉了,將近一個團的部隊,基本完整的回到了奉軍的掌控之中。
王元慶這支部隊是郭鬆齡最後的一點機動力量,被解決之後,郭鬆齡的機動力量已經消失一空,徹底失去了反擊的能力。
這時候全城到處都響起了放下武器,奉天人不打奉天人的口號,郭部的軍心徹底崩潰了,越來越多的人都選擇了投降,郭鬆齡這支叛軍也完蛋了,東三省的新時代終於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