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的兄弟們,是時候了,成爲獨立的國家,掌握自己的命運,讓漢人和那些貪婪的王公全都滾蛋吧,殺進克木畢齊兒,殺到克穆齊克,打下一個大蒙古來,沿着成吉思汗的道路,恢復蒙古的榮光!”
蘇赫巴托爾大聲的對着手下的叛軍演講着,他說的慷慨激昂,下面的人也都聽得熱血沸騰,心裡頭全都是憧憬,似乎他們真的有機會恢復成吉思汗的榮耀一般,可是這些人並沒有注意到,在蘇赫巴托爾的身後,就站着兩個高大的俄國人,他們正是多數黨派來的軍事顧問,換句話說也就是太上皇!
灌了雞血的叛軍瘋狂的向克木畢齊兒衝了過去,克木畢齊兒是一座只有一兩千人的小城鎮,城牆只有一人多高,破敗而簡陋,負責在這裡守衛的高在田,和嚴式超一樣,他也是北洋的人。
在俄國革命之後,奉軍毅然拿回了海蘭泡等地,讓全國百姓民心振奮,北洋方面也不甘示弱,他們向外蒙派遣了一批官員,想要將這裡拿回來。不過由於他們派出的兵力有限,並沒有達成這個目標,就像嚴式超和高在田等人都被排擠到了一邊,艱難的維持着。
不過有了他們在,就證明這塊土地還是中國的,意義也是非同尋常,奉軍控制外蒙之後,徐樹錚功成身退,前往歐美進行海外考察,在臨走之時,就像張廷蘭推薦過高在田等人。正好張廷蘭手下也缺少了解外蒙情況的官員,他們也都被留了下來。
面對着城外洶涌的叛軍,高在田雖然手上只有一百多人,和敵人有着十倍的兵力差距,但是也一樣精神抖擻,他對所有人說道:“弟兄們。當初我們進外蒙的時候,將寡兵微,只能任由那些分裂分子囂張,如今我們背後有幾十萬邊防軍部隊,就不能給愧對這身軍裝。所有人必須死戰到底,誰要是敢退後一步,我就槍斃了他。我高在田要是退後半步,你們也要槍斃了我!”
下達了死命令之後,所有士兵也都士氣高昂,做好了誓死一戰的準備,此時叛軍也做好了準備,副司令喬巴山親自指揮着部隊,向着小城衝了過來。
這些叛軍高喊着口號。小小的城鎮在巨大的呼號聲中潺潺發抖。城中的百姓全都戰戰兢兢。蜷縮在屋子當中,根本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士兵們利用着城牆作爲掩護,能夠清楚的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人羣,他們瘋狂囂張,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
噠噠噠……噠噠噠……
高在田他們唯一擁有的一挺機槍響了起來,衝在最前面的叛軍立時撲倒在地。
“打得好!弟兄們都加把勁,打死這幫王八羔子!”
槍聲越來越密集。叛軍不斷倒下,而高在田的部下也開始有了傷亡,鮮血浸透了腳下的黃土,不過這些士兵並沒有任何的恐懼,反倒是更加勇敢的戰鬥,他們很清楚,腳下的土地是祖宗傳下來的家業,每一寸都比生命重要,失去了什麼,也不是失去這些地方!
叛軍第一波的攻擊被打敗了,第二波又被打了回來,地上留下了大片的屍體,殘餘的人員也都心有餘悸,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一座小小的城鎮,竟然會變成一根難啃的骨頭。
“顧問同志,紅軍能不能派遣一些戰士過來,幫助我們對付這些該死的漢人,要不弟兄們的死傷實在是太大了?”
“哼,你們不是要重現成吉思汗的榮耀麼,怎麼連一座小城都拿不下來,說到底就是你們畏敵避戰,不敢拿出真正的勇氣來。對面都是一幫僱傭軍,中國政府又是那麼腐敗無能,軍隊怎麼可能有戰鬥力,你們必須衝鋒,不要害怕犧牲,勝利早晚會屬於你們。”
得到了這位顧問的聖旨,喬巴山還是有些猶豫,不過蘇赫巴托爾卻是信以爲真的點點頭,大聲說道:“顧問說的沒錯,當年成吉思汗也是縱橫沙場,從來沒有退縮,這次我親自帶着人馬衝鋒,一定要把克木畢齊兒拿下來!”
說着蘇赫巴托爾招呼着部下,準備好了攻擊陣型,又像一陣潮水一樣,涌了過去。有了首領親自帶隊,這些叛軍士氣高昂,嗷嗷亂叫,衝鋒也變得十分瘋狂。
不斷有人被擊斃,但是他們並沒有什麼恐懼,反倒前赴後繼,不斷的向前衝鋒,高在田也感到了十足的壓力。他們畢竟只有一百多人,根本沒法照顧到方方面面,叛軍的距離越來越近。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機槍停了下來,高在田頓時把眼睛瞪圓了:“怎麼回事?開槍啊!”
“長官,沒子彈了!”士兵們無奈的說道。
高在田頓時也把眼睛瞪圓了,大聲的喊道:“所有人上刺刀,都給我拼了!”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叛軍越來越近,高在田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猛地翻過了城牆,挺着刺刀向叛軍的隊伍衝了過去,其他的士兵也都緊緊相隨,如同一羣猛虎一般,雖然人數少,但是士氣一點不弱。
高在田的部下都是老北洋出身,對於這些士兵來說,白刃戰是他們幾乎沒有想過的事情,吃糧當兵,誰也不願意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打不過撒腿就跑,那些當頭兒的不也是今天上來,明天下去,失敗了最多到租界當寓公,他們都不想着死戰,底下人哪能有這個念頭啊!
可是真正到了邊疆之後,這些人也在發生着蛻變,誰都知道這些叛軍就是俄國人的傀儡,是一條走狗,如果連俄國人的走狗都打不過,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所有人全都豁出去了。
不管是在現在,還是在後世,很多人都探討過中國人的民族性,批判所謂的劣根性,成了一門顯學,誰都能拿出來說說。尤其是一對照歐美日本,一幫崇洋媚外的雜碎學者就全都是不屑之色,人家多守紀律,多麼規矩,中國人一盤散沙,無藥可救,甚至有一幫混蛋甚至盼着洋人打過來,把中國變成殖民地,讓他們好好學學主子的偉大精神。
這些人唯一的價值或許就是證明了世上真有返老還童的神話,人竟然可以越活越弱智。西方人和日本人所謂的守紀律,必須從他們的文化入手,一些海洋國家最初踏上征服海洋之路的時候,生存的機會只有一半,就像日本的遣唐使,能活着到中國的只有一半,其他人都要死在大海之中。這些人必須聽從船老大的命令,依靠着他的經驗,才能夠生存下來,所謂的服從就是從這裡來的。
至於中國,並非沒有海洋文化,實際上中國東南沿海,靠海吃海的海洋人口,遠遠超過任何一個歐洲國家,中國人也有一個服從的因子。但是自從春秋諸子百家爭鳴之後,自從陳勝吳廣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之後,就給中國人注入了另一種東西。
那就是一種寶貴的人性獨立,漫漫五千年,中國人從來沒有拜倒在任何一個神的面前,沒有任何盲從的宗教能夠控制中國。真正讓中國人篤信的只有古聖先賢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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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概括中國人的性格,或許用一個字最適合,那就是俠!可以勝可以敗,但是氣節不能失,生死不足懼,名節重如山!
天生俠骨,江湖氣息,或許有散漫,有自由,不羈。但是真正到了慷慨赴義,捨生取義的時候,大多數中國人都不會退縮。
就像眼前的這些北洋士兵一樣,他們奮力的搏殺,雪亮的刺刀扎進了一個又一個的叛軍身體之中,鮮血四濺,屍體遍地,沒有人後退,沒有人畏懼!
蘇赫巴托爾手下的叛軍都是好勇鬥狠的蒙古族裔,他們一直認爲漢人是懦弱無能的,但是真正到了戰場上,雖然他們有十倍的優勢,但是率先恐懼的竟然是他們,在這場白刃戰之中,他們竟然節節後退。
“都不許跑,給我衝上去,殺了這幫漢人!”蘇赫巴托爾拼命的喊叫,就在這個時候,高在田已經緊緊的盯上他,只要殺了這個當頭的,叛軍的勢頭就會被壓住。高在田瞅準了機會,猛地衝了過來,一把刺刀照着蘇赫巴托爾的胸口就紮了過來。
這個傢伙也感到了不好,慌慌張張的躲閃,但是已經有些晚了,高在田的刺刀猛地扎進了他的肋骨之中。冰冷的刀鋒和骨頭撞在了一起,鮮血瞬間就從血槽涌了出來。
蘇赫巴托爾的身體頓時變得無力,軟軟的倒了下去。高在田並沒有放鬆,而是猛地一壓槍托,刺刀迅速往下撕裂了骨肉,一個半尺多長的口子猙獰口子顯露出來,腹中花花綠綠的東西也都流了出來,這位夢想着藉助俄國人的幫助,成爲新一代蒙古之王的傢伙,眨巴了幾下眼睛,徹底斷了氣。
眼看着叛軍的攻勢被徹底挫敗,就在城牆邊突然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脆弱的城牆轟然倒塌。在蘇俄顧問的指點下,喬巴山派人從側翼迂迴,將城牆炸開,越來越多的叛軍涌了進去。
高在田也看了看身邊的殘餘的二三十個兄弟,大聲的吼道:“弟兄們,都跟着我拼了!”
所有人都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突然一陣猛烈的爆炸聲傳出來,在叛軍的後方,炮彈爆炸的劇烈火光,吞噬了無數的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