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幫小鬼子陰魂不散,簡直可惡至極!”
面對着越來越多,越來越近的日本軍艦,水兵們都忍不住破口大罵,而陳季良則是滿臉的陰沉,他凝望着碧波盪漾的大海,這片海域是中國人祖祖輩輩賴以爲生的海洋,結果此時卻任由列強的軍艦往來,這就是恥辱,最大的恥辱!
作爲一個軍人,他胸中的怒火不斷的翻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了幾道黑色的煙柱,飄飄蕩蕩,向這邊急速趕過來。
“敵艦!”看到這一幕的士兵,心臟猛地一陣收縮,一路上大家就知道,回國的路不會順利,但是一直到了家門口,並沒有出現險情,大家還有一絲的僥倖,可是隨着日本艦隊出現,大家的心裡頭都籠上了一層陰雲,情況不妙!
日本的艦隊越來越近,陳季良通過望遠鏡,已經能夠看到領頭軍艦的龐大身影:金剛號!
陳季良一眼就認出了這艘戰艦,金剛號是日本採購的最後一艘英國主力戰艦,也是二戰之中,日本使用的唯一一艘外國產戰艦。
作爲最初的戰列巡洋艦,金剛號速度快,火力猛,沿襲了英國軍艦的一貫風格,但是防禦力明顯不足,說白了就是皮薄餡大。不過通過引進這一型軍艦,日本海軍終於追上了世界最先進的造艦理念。
隨後日本人就大量的自造戰列艦,成爲了世界上第三大的海上強國,說起來日本人也算是一個非常好的學生,到了二戰時期,日本的聯合艦隊,已經全面超過了曾經的老師英國,在天平洋戰爭之中,英國人也嚐到了十足的苦頭。
奉天海軍也十分關注日本的聯合艦隊,對於主要戰艦。全都能做到爛熟於心,其實從噸位和性能上講,馬肯森號已經完全甩開了金剛號,只不過此時的馬肯森號已經被卸去了武裝,只能眼睜睜看着這艘落後的軍艦,在面前張牙舞爪。
“陳,打不過。完全可以逃走,這裡距離中國的港口,只有一百海里左右,只要逃到港口,就有了保護,你說是麼?”
一個金髮碧眼的德國軍官向陳季良提議道。這條船上不只有他一個德國人,另外還有四百多人,他們全都是在馬肯森號離開香港的時候,秘密登上戰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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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德國人全是公海艦隊的軍官和水手,甚至有二百二十多人蔘加過馬肯森號的所有試航工作,很清楚這艘軍艦的性能,如果全力開動。甩開日本戰艦,還是非常有希望的。
其實這也是馬肯森號的一個最重要秘密,這艘戰艦雖然拆除了主炮,但是動力系統完好無損。如果依靠自身的動力系統,馬肯森號也有能力回到中國,不過奉軍爲了掩人耳目,還是故意一路上用拖船把軍艦拖回來。
在過英吉利海峽的時候,英國人也登船檢查了。不過當他們發現軍艦上幾乎沒有幾個水手的時候,他們就認爲這個龐大的鐵殼子,不能動彈,加上奉軍故意炸燬了幾個艙室,造成了殘破的印象,將粗心大意的英國人成功欺騙了。
奉軍玩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從德國招募了一大批退役的海軍人員。將他們送到了香港,然後再登上馬肯森號,爲的就是關鍵時刻,把這艘龐然大物啓動。然後快速的逃跑。
陳季良此時也面臨一個重要的抉擇,是不是要把這個底牌亮出來,一百海里的距離不算遠,如果馬肯森號以最高的航速行駛,差不多兩個小時就能趕到威海衛,那裡可是中國的地盤,他們的任務或許就能完成。
不過陳季良想了又想之後,堅定的搖了搖頭:“肯德爾,現在還不到時候,威海衛未必能提供我們需要的幫助,那裡是北洋軍的地盤,不是我們的天下。”
肯德爾無奈的聳了聳肩,苦笑着說道:“中國真有些奇怪,不過你們是老闆,我們全都服從你們的命令。”
陳季良對身邊的人說道:“快給奉天發報,我們遭遇日本戰艦,請求指示!”然後他又對肯德爾說道:“老朋友,帶着你的人,藏在船艙裡面,不要出來,該如何做,聽從我的指揮!”
就在陳季良命令下達之後,金剛號領頭的日本艦隊已經衝了過來,他們一共有五艘戰艦,金剛號帶着其他的兩艘戰艦,組成了一個品字形的包圍圈,向着馬肯森號靠了過來,另外兩艘軍艦則是在外圍警戒。
緩慢行動的馬肯森號根本沒有任何還手能力,日本人輕輕鬆鬆就把這艘龐大的軍艦包圍了起來,他們隨後打出了囂張的旗語,要求馬肯森號跟隨着他們航行。
一看這個旗語,陳季良迅速明白了日本人的打算,他們是想不勞而獲,將這艘軍艦從奉軍的手裡頭搶走。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德國的造艦技術還是相當紮實的,日本人也垂涎不已。
當他們知道了馬肯森號要運動奉天的時候,他們就制定了這麼一個計劃,就在奉軍的家門口,把這艘軍艦截下來,然後拖到日本,以供研究之用。既得到了技術,又徹底阻斷了奉軍走向海洋的希望。
這些年和奉軍鬥智鬥勇,日本人一直處在了下風,朝野上下也都憋了一口怨氣,不過他們認爲這次就是出氣的時候,陸地上奉軍或許還有希望,但是到了海洋裡頭,那就是聯合艦隊的天下,奉軍就是一塊肥肉。
此時的馬肯森號情況十分糟糕,和他差不多大的金剛號佔住了右舷的位置,一艘輕巡洋艦跑到了前頭領航,一艘重巡洋艦跟在了後頭,三艘軍艦已經將馬肯森號徹底包圍了。
陳季良他們能夠清楚的看到對方囂張狂妄的表情,日本海軍士兵大聲的叫嚷,猖狂的嘲笑,不斷有人用生硬的中文喊話。
“你們滴,被大日本,包圍了,乖乖跟着我們,不然死啦死啦滴!”
“艦長,咱們和小鬼子拼了吧。就算是死,也不能聽他們的命令。”一個水兵說話之間就掏出了手槍,陳季良一把就拉住了他。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千萬別胡來,我們生死事小,軍艦的安危事大,我們要相信大帥。相信他們一定有辦法拯救我們的!”
陳季良身陷重圍之中,他一面和日本人打旗語,讓他們離開,一面趕快給國內發報,請求支援。
就在這個時候,山東威海衛的機場上。二十架戰鬥機依次排開,孔勤人員正在做着最後的檢查工作。
“弟兄們,剛剛接到了參謀部指示,日本人無理圍堵我們的軍艦,現在就是大家一顯身手的時候,我們要讓日本人知道,中國的海域。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還要問問我們答應不!”
何士龍做着戰前的動員,就在這時候,從另一面的營房之中,又跑出了幾十個年輕人,他們也都是飛行員的裝束,跑到了何士龍的近前。就一臉不滿的說道:“教官,你們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菜鳥徒弟啊,爲什麼去打日本人也不叫上我們?”
說話的這些正式北洋軍新招募的飛行員,吳佩孚也深知空軍的重要,因此從奉軍引進了不少飛機,又讓張廷蘭派遣一部分教官給他們。藉助這項合作,奉軍成功將空中力量派了過來。此時馬肯森號出了問題,正好是他們一顯身手的時候。
何士龍拍了拍這些學員,欣慰的說道:“你們和我們統屬不一樣,這種事情都要承擔風險的。你們就不要參與了!”
“教官,不管是北洋的人,還是奉軍的人,大家都是中國人,小鬼子欺負到了咱們頭上,我們就應該並肩作戰。”
“對,我們都要追隨教官,一起教訓一下日本人!”
這些學員全都熱情高漲,一個個大聲的呼喊着口號,幹勁十足,何士龍一看到他們如此,眼圈也微微發紅。
“你們都是好樣的,咱們就一同迎敵,讓日本人領教中國人的血性,從此之後,任何人別想在我們的海疆爲所欲爲!”
奉軍的飛行員,加上這些學員,全都羣情激奮,他們全都忙着準備。就在這時候,機場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輛老爺車跑在了最前面,車停在了機場上之後,車門一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一身戎裝的上將,來的人正是曹錕。
他在警衛的簇擁之下,來到了這些飛行員的面前,臉色陰沉的像鐵鍋底,他大聲的說道:“你們這是想幹什麼?”
何士龍一看曹錕前來,雙方身份十分懸殊,不過他已經挺直了胸膛,大聲的說道:“做一箇中國軍人該做的事情!”
“好,這話說得來勁兒!”曹錕突然拍了拍他的肩頭,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年輕人,是一條漢子,但是我要告訴你,不要因爲一時的魯莽,就把政府都牽涉進去,國家大事,不能靠着魯莽就解決的。”
曹錕說着走到了所有飛行員的中間,然後說道:“大家都聽着,你們殺出去了,不打緊,可是一旦和日本人真的交火,就是一場大戰,兵連禍結,百姓遭難,我們這點家底,能是日本人的對手麼,大家千萬要冷靜。”
“未戰先怯,奉軍不是打贏了俄國人麼,可見列強沒有什麼可怕的,總是畏敵如虎,還哪能有勝利的一天!”
一個北洋的飛行員低聲的說道,不過這話還是落到了曹錕的耳朵裡,他的眼睛頓時就瞪圓了,冷笑了一聲:“不管你們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總之任何人不準離開此地,不然軍法從事!”
曹錕頒佈了命令,就讓手下人將何士龍等人看管起來,他坐着車,離開了機場。
……
“曹錕,這個賣布頭的,混蛋,草包!”
爲了保證馬肯森號順利回來,奉軍已經成立了特別小組,張廷蘭親自任組長,楊宇霆、蔣方震、常蔭槐、沈鴻烈、馮庸等人,全都是組員。
何士龍他們不能按照計劃出動,頓時就讓沈鴻烈暴跳如雷,憤怒不已,海軍的希望全都在馬肯森號上面,要是讓日本人擄去,不只是鉅額的投入打了水漂,想要快速擁有大型航母的夢想也要破滅,這個打擊誰也承受不住。
“大帥,趕快向曹錕施壓,讓他允許空軍出戰。現在馬肯森號可是深陷重圍,陳季良堅持不了多久!”馮庸也急忙建議道。
張廷蘭突然擺了擺手:“曹錕這麼幹,肯定有日本人的授意,也在意料之中,你們都不用擔心,就算沒法用空軍力量,我也有足夠的辦法把軍艦拿回來。不過有一點大家可要記住,搞不好我們就會和日本人全面開戰,你們有這個魄力沒有?”
“當然有!”姜登選率先就站了起來:“大帥,一艘船隻,就是流動的海上國土,日本人對馬肯森號下手,這已經是戰爭行爲,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不了就和小鬼子拼個魚死網破。”
其他人也紛紛站起身,一同請戰,張廷蘭滿意的點點頭:“好,那就按照第二套方案執行,不惜一切代價,營救馬肯森號。”
……
“艦長,奉天來電!”
正一籌莫展的陳季良,突然接到了接到了這份密電,頓時心花怒放,他掃了一眼之後,頓時心裡頭就有數了,眼神之中也流露出了強烈的自信。
“向日本人喊話,就說我們願意服從他們的指令,不過請他們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不準隨意登艦,而且要拉開距離,讓我們能夠轉彎!”
士兵們一聽陳季良的話,全都愣住了,怎麼能答應日本人的要求呢,難道眼睜睜把戰艦交給他們麼?
不過不管有多少疑問,他們只能服從命令,按照陳季良的命令,向日本人打出了旗語。
金剛號的艦長牟田龜太郎是這支特別艦隊的指揮官,他一看馬肯森號上面打出的旗語,頓時喜出望外,支那人果然是一幫懦夫,這麼快就全都慫了,他也故作大方的答應了陳季良的請求。他要求改變航向,隨着日本艦隊,一同迴歸佐世保基地,將馬肯森號交給日本聯合艦隊。
陳季良也乖乖的按照吩咐,將軍艦掉頭,可是就在掉頭的時候,突然一條纜繩斷了,緊接着另外一條也斷了,馬肯森號頓時就失去了控制,向着一邊漂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