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到了四門大炮,手下卻沒有會擺弄的,老張不免有點鬱悶,但是這裡還是文官屯,雖然每次來接收東西,都儘可能保密,但是上百軍隊跑到這裡,也容易引起各方的察覺,因此老張急忙讓手下人裝好了火炮,即刻撤回來軍營。
回到軍營之後,老張和衆人圍坐在一起,張作霖先問孫烈臣:“六哥,你給我舉薦的這位大才叫什麼啊!”
“此人叫楊宇霆,字鄰葛,老家在法庫,是留日士官生,精通軍事,目前在後勤處負責軍械,是個人才!”
楊宇霆這三個字對於張廷蘭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奉系盛衰其實和兩個人的矛盾有着巨大的關係,這兩個人就是楊宇霆和郭鬆齡。他們各自代表着士官系和講武堂系,政治鬥爭對於任何一個團體都免不了。
不過楊郭之間的矛盾釀成無法收拾的後果,先是郭鬆齡反奉,讓奉系元氣大傷,經濟幾近崩潰。而後張作霖死之後,張學良有槍斃楊宇霆和常蔭槐,很大程度上就是替郭鬆齡報仇,結果楊宇霆一去,奉系新舊派系之間徹底離心離德,張學良的才能又不足以統帥整個奉系,使得奉軍的衰落再也無法挽回,楊宇霆死後兩年,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東北大地淪落到了魔爪之中。
其實整個奉軍之中,論起人脈威望,以及能力,楊宇霆都是頂尖的,如果他還在,九一八也未必會發生。能夠見到這種風雲人物,張廷蘭還是稍微有些激動的,不過他更多的心思卻是在想着如何避免奉系內訌,特別是直接開槍拼命的惡性內訌。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三十左右的英武軍官走了進來,楊宇霆身材很高大,四方大臉,很有軍人的氣勢,進來之後,就向張作霖敬禮問好。
老張也仔細打量了一下楊宇霆,見對方軍容嚴整,舉止有度,一看就比那些老兄弟要規範,張作霖滿意的點點頭。
“你叫楊宇霆,我叫張雨亭,咱們有緣分啊!”老張笑着問道:“聽說你在日本士官學校學習過,懂得大炮麼?”
“報告大帥,卑職是士官學校第八期步課畢業,學過炮兵戰術,還親手使用過很多種火炮。”
“很好,那你就跟我們來看看一點新玩意兒!”
張作霖起身往外走,大傢伙都跟着,楊宇霆就落到了後邊,張廷蘭距離他不遠。
“楊先生,您是士官學校的高材生,天之驕子,二十七師正是缺少人才的時候,機會就在眼前,千萬不要錯過。”
老張帶着大家到了小校場後面的一處院子之中,四門榴彈炮的零件就擺在了地上,周圍都有親信士兵嚴格把守。楊宇霆進入戒備森嚴的小院之後,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粗大的炮管。
楊宇霆可是這方面的行家,一見此景,頓時就把嘴巴張得老大,炮管粗細和小西瓜差不多,一看就是重型火炮。這玩意在列強的軍隊之中不算少見,但是在中國卻是十足新鮮的玩意。
作爲一個軍人,就沒有不喜歡先進武器的,從地上的零件粗略的一看,就是一門十分先進的火炮,楊宇霆此時也頓覺張作霖的身軀高大起來,這個胡帥真有本事,竟然能弄到這種好東西。
“鄰葛,你看看吧,能不能組裝起來?”
楊宇霆面前控制住激動的情緒,來到了大炮零件之前,仔細看了又看,在一堆零件之中,他還找到了一份操作手冊,雖然是俄文的,但是楊宇霆還是能看懂一些,越看越高興,甚至有些手舞足蹈了。
“報告大帥,這是俄製的1910年式一百二十二毫米榴彈炮,按照手冊介紹,這種火炮十二點八倍口徑,上下射角是負五度到四十四點五度,水平射角四至六度,全炮約重一千三百三十公斤,最大射程在七千七百米。這種火炮的性能十分先進,甚至壓過了北洋嫡系裝備的火炮,在野戰之中,日本的陸軍的火炮也不見得是對手!”
老張一聽這些火炮竟然這麼厲害,頓時也是喜上眉梢:“太好了,太好了!鄰葛你趕快把火炮組裝起來,讓我們都見識一下!”
楊宇霆答應了一聲,又找來了幾個機靈的士兵,按照手冊,將第一門炮組裝完畢,之後三門也是輕車熟路,很快就弄好了,四門火炮齊整整的擺在了大家的面前。
老張不由自主的撫摸着烏黑冰冷的炮身,眼中露出熾熱的光,要想掌控奉天,甚至稱霸東三省,就離不開強大的軍力,這些冰冷的傢伙就是老張的最大依仗,也是信心的來源。
“大帥,這種火炮重量合適,野戰的時候,用八匹馬拉着機動,在攻堅作戰之中,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卑職聽說俄國人也使用這種火炮,在東歐戰場上給予德國很大殺傷,如果能裝備一個團的這種火炮,卑職敢說二十七師能縱橫東三省!”
張作霖也是滿面都是笑容:“能不能弄到一個團,還要看他的本事!”老張笑着一指張廷蘭,楊宇霆頓時糊塗了。
這個年輕人看樣子還不到二十歲,卻能夠跟在張作霖的身邊,看地位也不必那些老人差,在論資排輩的二十七師之中絕對是一個異類。現在一聽,似乎這些火炮還是他弄來的,楊宇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大炮,不是蘿蔔白菜。列強對中國出口武器是有限制的,就連袁大總統都不見得弄到這麼好的野戰火炮,這個年輕人憑什麼做到這一點啊。
“七大爺,炮是好炮,不過還要有人操作啊,您只要能訓練出炮兵來,我就能變出大炮!”
“廷蘭,別胡亂吹牛,俄國人也不是吃素的,能一回得手,還能每回都得手麼?小心駛得萬年船,要是暴露了,整個協約國都會找咱們的麻煩!”張作相出言訓斥。
張廷蘭笑着說道:“爹,機會很快就會有的,我一定把炮兵團給拉起來!”
“有志氣,廷蘭你就負責弄大炮,鄰葛就負責訓練炮兵,先拿着四門炮練手,一定要熟練操作。”老張看了看大傢伙,又說道:“先把火炮給我運到城外的靶場,都看看這玩意的威力怎麼樣!”
他們當然不能直接拉着重炮招搖過市,因此只能又拆成零件,運到了城外,楊宇霆負責組裝了起來,一切都準備差不多了。
老張爲了掩人耳目,又讓士兵拉出兩門七五炮,先胡亂射擊了一頓,然後楊宇霆親自負責操作,將榴彈炮對準了遠處的目標。
張作霖等人都拿着望遠鏡,留神觀看,只聽轟的一聲,一發二十八公斤的炮彈發射了出去,炮彈劃過天際,重重的砸在了沙石之上,頓時石塊塵土漫天飛舞。
聲勢同七五炮比起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射的遠,威力大,一發炮彈就造成了一個直徑十幾米的彈坑,這要是在戰場之上,周圍三十米就會血流成河,死傷一片。
老張看到這裡,興奮的一揮拳頭,顯然滿意極了,張作相和孫烈臣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重炮射擊的威力,他們也是興奮異常。楊宇霆又接連着發射了三發炮彈,使用起來也越來越順手,這種大炮的確是一款威力巨大的寶貝。
楊宇霆也對張廷蘭有了濃厚的興趣,這個年輕人真是神鬼莫測,竟然能夠弄到這樣厲害的武器。看來這天下能人不少,自己也不能自視太高。
楊宇霆身爲士官生,自然有屬於他的驕傲,從心底很看不起二十七師的土鱉,現在他也不得不收起那份驕傲。
老張當即任命楊宇霆擔任炮兵訓練總監,而且老張還表示,只要把炮兵訓練好,還有重用,楊宇霆也算是正式進入了二十七師這個團體。
試驗了火炮之後,老張更是躊躇滿志,要放手大幹一場。第二天他就把所有的老兄弟都叫到了老虎廳,張廷蘭和楊宇霆也都參加了會議,對坐在了末位上。
老張威嚴的掃視了一下全場,然後說道:“這次去北京,袁世凱許給我一個奉天獨立旅,咱們弟兄又能擴充兵力了。不過我思前想後,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今天找大家來討論一下,就是要把這個旅長給確定下來!”
“七爺,這獨立旅是怎麼個編制啊,都負責什麼任務?”湯玉麟先提問了。
“奉天還有不少巡防營的舊軍,另外原來的巡警,稅警也都編入獨立旅,再重新招募一些新兵,一共兩個團,總人數四千人上下,負責地方剿匪事務!”
湯玉麟聽完之後,就撇了撇嘴,他頓時就沒有了興趣,誰不知道巡防營都是些烏合之衆,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這個獨立旅更像一個收容所,將原來不屬於張作霖的武裝力量全部編入進去,這樣奉天所有的槍桿子都聽老張的了。
“七爺,我看不如讓景惠去吧,正好讓他從團長升到旅長,也是一個進步啊。”湯玉麟隨着這麼說,但是語氣之中就帶着一絲嘲諷,顯然很看不起張景惠,同時也看不起這個獨立旅。
“四哥,這個獨立旅不是可有可無的,這是二十七師的左膀右臂,是咱們的又一隻拳頭,以後肯定會擴充起來,必須要有能獨擋一面的人才行,我更傾向於四哥你!”張作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在場的衆人全都把目光落在了湯玉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