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溪看了,嘴角溢出一絲笑意,原來九哥買早餐去了,便放了心,這家客棧的老闆連夜就收拾東西搬家了,所以此刻空蕩蕩的竟沒有辦個人影。
雪還在下着,只是小了許多。
風溪將門閂上的絲扣小心的取下來,又縱身躍上房樑,果然發現數枚暗器在絲扣的另一端。這是九哥設的,如果有人突然闖進來,拉動門閂,暗器就會飛出,即使傷不到了來人,也足以提醒阿溪有人溜進來了。
懇風溪去廚房燒了熱水,梳洗完畢,就聽到有人進客棧的聲音,連忙出來,正是九哥買早餐回來了,髮絲上還粘着雪花,風溪伸出手將他衣服上的雪拍落,那樣的動作仿若一個妻子在給外出的丈夫拍掉一身的塵土,拍去一身的疲憊。
阿溪的動作嫺熟自然,宛然不像是第一次做的。
“阿溪,謝謝。”羅裕將她擁在懷裡,到得房間,將手裡層層包裹的東西打開來。
讓冒着淡淡熱氣的皮蛋瘦肉粥香氣四溢,還有兩碟清淡的小菜,三個饅頭,羅裕笑道:“快喝吧,喝完了我們好趕路。”
風溪心裡歡喜,竟也不要勺子了,端起碗來嚐了一口,一時脣齒之間都是幸福的感覺。
“哦,對了,叫白日徒弟一起來吃吧。”風溪將滿碗的粥都喝進了肚子裡,“恩,好喝。”
“恐怕不用了,他自己已經吃過了。”羅裕淡淡道。
風溪疑惑,卻見九哥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門口的方向,不禁回頭,正看到白日站在那裡,神情複雜的看着他們,衣服上有些微微的溼,應是落的雪花融化留下的。
白日的右手裡也是緊緊的伶着一個食盒,可是看樣子他是晚了一步。
“白日徒弟,愣着幹嘛,快進來啊。”風溪連忙招呼道。
白日的腳步想要轉身離開,可是在看到風溪挽留的笑容時,終是不顧羅裕警告的臉色,跨進了門檻內。
席間,饒是風溪如何的想要活躍氣氛,可是無奈兩個男人像鬥雞眼一樣你來我往,火藥味甚濃,阿溪將筷子一頓,對着暗潮洶涌的兩個人道:“誰要是不吃飯給我出去。”
羅裕和白日的筷子齊齊的朝着盤中的小菜而去,誰也不肯讓步,風溪無奈的笑,擡起手中的筷子先夾了一些放在九哥的碗裡,再夾了一些放在白日的面前,道:“既然都喜歡吃,那就多吃些。”
照着平日,此時天還未大亮,可是遍地的潔白讓這世間的黑夜縮短了一些。
旁的人還在暖暖的被窩中的時候,三個人已經出發行在路上了。
白日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弄來一匹馬,馬上的東西齊全的緊,竟然連毛毯都有。他看似隨手的抽出來,扔給羅裕。
這下羅裕沒有再拒絕,反手給阿溪裹在身上。
越往前,道路越是難走,稍有不慎就會在路上用來排水的坑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白日騎着馬走在了前頭,爲他們探路。
“白日徒弟,小心一些。”羅裕把裹的嚴嚴實實,就連眼睛都沒有露在外面。可這哪裡能行,才趁着九哥不注意,風溪悄悄的將毛毯拉的下了些,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她這麼一喊,明顯是出賣了自己,羅裕皺眉,將毛毯向上提了幾下,又將她渾身上下遮的嚴密。
“九哥,不要了,什麼都看不到,會悶死的。”風溪嚷道。
“眼睛時不時就會看不見,不許出來。”羅裕喝道。
他們說話的間隙,行在前面的白日坐下的馬兒忽然嘶吼着將他甩了下來。
原來前方不知是誰在雪地裡下了拌馬繩。
聽到馬兒的嘶叫聲,風溪猛的拉下毛毯,只見白日被高高的甩起在半空中,這兒正是一個陡坡,這麼摔下去非要受傷不可。
羅裕連忙喝住雪兒,這時兩旁有人飛身而起,刀劍齊齊的攻向羅裕和風溪。
“九哥,小心。”風溪大喊一聲,身子已被羅裕抱着高高的飛起,同時手中的白綾飛出,纏住了正急速下落的白日。
雪兒忽然蹲下身,兩旁攻擊的人羣看着自個手中的兵器互相朝着自己人攻去,都是一個猛的轉身,落在地上。
趁着這個空隙,羅裕已是帶着阿溪穩穩的站在地上,看着圍着他們的十來個人,風溪低聲問道:“九哥,這又是那羅箏派來的?”
白日的腰間被風溪的白綾纏繞,緩緩的落在地上,冷聲道:“哼,好耐力。”
這羣人的身上都有厚厚的雪覆着,顯然是在這裡埋伏了多日。
圍着他們的人不說話,尋找着再次進攻的時機。
“九哥,你負責左邊的八個,這右邊的六個嘛留給我。”風溪暗暗的數着人數,跟九哥打着商量,她本想對付八個,可心裡知道這樣一準的被九哥駁回來沒希望的。
今天他們必須要趕到河西,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速戰速決,阿溪的功夫他是知道的,這些人因着他的限制阿溪也極少動手,肯定是早已躍躍欲試了。反正自己就在跟前,有什麼事兒也好照應着。
便道:“好,小心些。”
風溪喜道:“耶,九哥,我愛死你了。”好些天沒動手,她的手都有些癢癢了。
話音剛落,身子已是騰空而起。
羅裕聽的一愣,阿溪說愛死他了?他剛剛沒有聽錯吧?
可是那些人見風溪動了手,便也不再等待。
羅裕的腦袋裡還在回味着阿溪剛纔的話,已有冰冷的劍鋒直刺他的心臟。
快、很、準,這絕對是江湖上一流的殺手纔可以做到的。
“九哥,你發什麼愣,小心了。”在那劍尖觸到他的衣裳的時候,羅裕的手已是抓住了劍身,同時風溪的白綾也已卷在了劍上。
這時卻有三人的刀刃分別攻向阿溪的頸部,腹部和腿部,這樣近距離的攻擊,她手中的白綾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白日竟然不管不顧的衝向其中一人,那是拼命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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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溪心下吃驚,他不會武功,這麼撞過來非要受傷不可,大喊道:“別過來,我有辦法的。”
說話間,頸部刺來的一刀已經到了她的頸部,可是無論那人多麼的使力,再也進不了分毫,鋒利的刀尖竟然對着柔軟的皮膚而無可奈何。
那人的一張臉漲的發紫,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一切的。
刺向她腹部的那人卻是冷笑,腹部的肌膚比頸部更加柔軟,他就不信她也能接的下來。
風溪將白綾挽在手腕上,只留出短短的一截,灌注了內力彈在那人的劍上。
那人只感到手腕發麻,拿着刀的手腕不由的向下移去,幾欲握刀不穩。
風溪讚道:“恩,功夫不錯,竟然還能握住。”
話剛說完,風溪忽然飛身而起,在她背後刺向她腿部的那人手裡的刀便向同伴飛去。
白日本是側身撞的,此時忽然轉了方向,直接朝着被風溪的內力震的發麻的人的後背撞去。
只聽“嗤嗤”兩聲,卻是刀入體的聲音,兩人都不由的睜大了雙眼瞧着,一臉的驚愕,他們本是來刺殺的,卻變成了互相殘殺?
風溪在半空中讚道:“白日徒弟,好樣的。”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剩下的三人腿有些打顫,買主可沒有說他們的功夫又這麼的厲害。
風溪拍拍手道:“你們是自行了斷,還是我來。”本是愉悅的聲音卻變成了痛苦的低吟,這該死的眼睛,竟然在關鍵時刻出毛病,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半空中的身形微頓,跌在地上。
風溪閉眼單手撐在地面上,白日已跑到她的跟前,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
風溪想搖搖頭,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兒,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是這一次卻不像之前,直到那三個人反應過來這是絕佳的攻擊時機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是看不見。
羅裕這邊也已解決了五個,剩下的三個人見他分神,相互遞了個眼色,都加快了攻勢。
“嘶”雪兒卻已到了風溪的跟前,一頭抵在攻向風溪的人的腹部,白日抵在風溪的背後,也是隨時準備着。
羅裕本不想殺人,只是點了他們的穴道,一時動彈不得而已。
此時見阿溪危險,心下着急,手中的劍舞的密不透風,那三人只覺得身體的涼意漸盛,空中的雪花變的極密,只是這雪花除了白色竟還有黑色,直到羅裕的劍停下來,三人才發現遍體的衣服已被羅裕挑的粉碎,飄飄蕩蕩在空中,像極了片片雪落。
三人心裡都明白,要是羅裕想要殺他們,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雪兒的撞翻了一人,還有兩人攻向風溪,羅裕反手一劍分別在他們的額頭和心臟開了花。
想要傷害阿溪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否者定手下不留情。”羅裕吼道。
那些人心裡畏懼,抱着同伴的身體極快的走了。
“阿溪,你怎麼樣?”羅裕拉開白日的手,一把抱住阿溪,急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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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溪擡起頭,眼前已是出現模模糊糊的影子,視線也逐漸清晰起來,看到羅裕一張關切的臉,笑道:“九哥,我沒事,你不用緊張。”說着站起身,潔白的雪地上被鮮血融化了些許,又被黑色的碎片層層覆蓋起來。
“咦,人都走了,九哥,我們也趕快趕路吧。”風溪倒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笑意連連。
“阿溪,你嚇死我了,以後再不許動手。”羅裕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真不敢想,要是阿溪有點什麼事情,他該怎麼辦?
風溪之所以表現的那麼輕鬆,就是怕九哥擔憂,以後再不許她動手,此時聽到這話,不由的嘆道:“眼睛啊,眼睛,你快些好吧,真要讓我無用武之地啊。”
再朝前走,就安靜了許多,沒再遇到什麼事兒。
羅裕心下奇怪,這空氣中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而且地面上時不時可以見到未被大雪覆蓋的血跡。
他很肯定這不是他的人做的?那麼會是誰呢?羅裕不由的盯着前面帶路的騎在馬上的白日,會是他嗎?可是看他的模樣是不會武功的,還是他看走眼了?可即使他看錯了,阿溪的功夫還要略高他一籌,阿溪也會看錯嗎?
風溪卻已是窩在他的懷裡,睡着了。
直到了河西,羅裕抱着阿溪下馬的時候,阿溪才醒了過來,這一睜眼頓時嚇了一跳,因爲有無數衣衫襤褸的人正圍着他們馬兒團團轉,似乎在商量着怎麼吃最合適。
而在外圍,被積雪壓到的房屋旁邊撐起來一塊塊布蓬,躺着老人和孩子。
羅裕比預定的日程提前到了一日,所以此地的官府並未派人迎接,他們剛一進城,就有大批的災民團聚過來,羅裕這才知道糧食在這裡是什麼概念,敢情這裡的馬都已經被殺死吃光了,可是朝廷賑災的糧食要到後日才能到,這可怎麼辦好?
雪兒是阿溪的朋友知己,他絕不會把雪兒給了他們的。
白日卻已牽了自己的馬兒來,對着衆人道:“各位,這匹馬大家殺了烤肉吃。”這匹馬曾經被人刷了白色的顏料來冒充雪兒,白日的手在那光滑的皮毛上摩挲,眼裡是極盡的不捨。
“慢着。”風溪大喝道,看着白日眼睛裡流露出的不捨,她能明白他心裡的感覺,“難道這城中竟一點糧食都沒有嗎?”
衆人正要將白日的馬兒宰了,聽風溪如此問,便有一個身着白衣的年輕人站了出來,道:“這城中的大戶有那一家沒有囤積千斤的糧食的,只是不給我們這些窮苦人吃罷了。”這聲音中充斥着諷刺、不屑和冷笑。
“朱秀才,跟他們說這些幹什麼啊,你老爹都快餓死了,既然他們肯讓出一匹馬兒,好歹先殺了大家飽餐一頓。”有人勸道。
風溪指着說話的白衣人道:“只要你帶路,我非要讓他們交出糧食不可。”
朱秀才顯然是讀書人,知書達理,也深知如果能要到糧食那是最好的,便拱手道:“姑娘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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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裕道:“怎麼?你不相信?”
聲音中自有一股威嚴,笑意間不由的讓人相信他說的話。
白日冷哼一聲道:“愛信不信。”
朱秀才忽然朝前走去,走出兩步,道:“姑娘可有膽量跟上來?”
那些大戶人家要麼跟官府是一夥的,要麼是朝中退休的官員,要麼是有着極硬的後臺,這麼做,無疑會得罪一些人,後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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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溪道:“九哥,我們去看看什麼人竟敢這麼摳門。”
朱秀才帶他們來到一戶門前,這家門前豎着兩個大石獅子,門前的臺階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顯然是許久都沒有人進出。
風溪疑惑道:“這家有人住嗎?”
朱秀才冷笑道:“哼,李員外妻妾成羣,聲色犬馬,快活的不得了。姑娘如果膽怯,在下前去敲門。”說着竟是要上前去,卻被白日一把拉住了,道:“這裡歸我們接手。”
白日擡手拉起門上的扣環正要撞擊在門上的時候,風溪已是趁着九哥沉思的瞬間,飛身越過牆頭,從裡面將門拉開了。
所以白日的手剛剛觸到釦環,門便開了,一張素淨美豔的臉就在眼前,那一瞬間,白日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風溪向着門外招呼道:“大家快進來吧。”
朱秀才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麼瘦弱的姑娘竟然會武,而且膽識不小。在門未開之前,衆人都在想着如何把李員外家洗劫一空,可真等門開了,可以進去了,心裡就稍微的有些猶豫,聽說李員外和京城的大皇子關係非凡,此番進去,雖不至於餓死,可也許會被活活的打死或者不明不白的就死掉了。
衆人躊躇間,朱秀才卻已是邁上了臺階,他這一帶動,衆人也都紛紛跟了上去。
“不管了,老老少少還等着呢,先填飽肚子要緊。”
羅裕和白日一左一右走在風溪的身邊,三個人走在最前面,身後一羣人緊緊的跟着,竟也是浩浩蕩蕩的隊伍。
迎面一箇中年男人走過來,看衣着應是管家,看到這個陣勢,心下吃驚,這些人還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你們幹什麼?私闖府邸我可以報告官府將你們全都抓到牢裡去。”
這是明顯的威脅,風溪冷笑道:“把我們抓到牢裡去,那倒是好了,有地方睡,好歹有飯吃,就是不知道現在牢裡還有沒有位置?”
說完,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九哥,道:“九哥,這人交給你了。”
“你,你們想要幹什麼?來人呢,快來人呢。”這管家的嗓門倒是不小,他這一喊院落裡該出來的都出來了。
就連李員外都摟着兩個天仙似的美人出來了,衣衫不整,這麼大冷的天也不怕凍着了。
只是這更是讓人一眼就看他的身份來。
試問有誰敢在李員外的府裡這麼放肆,光天化日之下軟玉溫香抱在懷?
羅裕沒有理會管家,而是直接將手裡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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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府裡不是沒有護院,只是李員外沒有發話,誰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再加上羅裕的動作實在太快,等到他們想要動手的時候,羅裕的劍已經在李員外的脖子上化開了一道。
脖子裡黏黏的,李員外又急又怒,面上卻是極淡的道:“這座宅子是京裡的大皇子照顧我,所以閣下的劍最好當心些,別到時危及了自個。”
這是最明顯的威脅。
風溪聽的清楚,心下惱怒,該死的又是羅箏。
羅裕倒是笑了,道:“莫衝快到了吧?”
莫衝是河西的知府,此時早已有人去稟告了。
李員外心下吃驚,道:“你,大膽,竟敢直呼知府大人的名諱。”
白日冷冷道:“他還敢殺了你呢。”
風溪對朱秀才道:“帶着大夥去找吃的,我看這院落大,浪費了倒挺可惜的,把你們的家眷也接來,先找個暖暖的地兒。”說完,又道:“這裡的人我都識得,要是他們少了一個或是誰受傷了,九哥,你說怎麼辦?”
“少了一個人就在這裡劃一劍。”羅裕的手指着李員外一身的肥肉,笑道。
李員外怒道:“你,你們是強盜,強盜,我一定會將你們千刀萬剮送進大牢裡的。”
羅裕還沒有動作,白日已是抽出靴子裡的尖刀在李員外的肚子上劃了一刀,頓時血如潑墨一般涌了出來。
“聽好了,把你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拿來,能騰的地方都騰出來給他們住,否者你就在這流血流死算了。”
他身側的那兩個女人本已彎腰蹲在地上,此時見到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紅了雪白的地面,登時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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