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生死局(痛!)

更新時間:2014-9-2 11:12:34 本章字數:11512

不,不可以這樣!

她更加拼命地掙扎,狠狠咬上他的脣。

李天逍似早就知道她的舉動,更重地堵住她的口。這樣一來雲羅除了咿咿呀呀含糊叫喊外溢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她此時才感覺男子與女子的巨大差別來。

他一雙鐵臂就能將她緊緊摟住,令她無法動彈一分,連掙扎都顯得這麼可笑。身上的衣衫凌亂,露出瘦削雪白的肩,胸前春光隱約可現,她一寸寸失去自己的陣地。

他重重吻了她許久,酒氣與他的氣息混淆撲入她的口中。雲羅心中悽苦,淚水簌簌落下,再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心情輅。

終於他放開她,雲羅驚喘不已地看着他,想要往後縮去。

他卻冷冷地道:“朕說了,讓你繼續叫。”

雲羅被他的口氣的冰冷一驚,可是此時他不再進一步令她心安了不少。她急忙擦乾眼角的淚痕,顫聲問:“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騍”

李天逍一指帳外。

雲羅急忙看去。此時帳中只有留一盞燭火,顯得外面火光明亮。她隱約看見有一抹黑影鬼鬼祟祟在帳外探頭探腦。

她一愣,李天逍忽又欺身靠近她。她急促叫了一聲。昏暗中,她能看見他眼底那一抹隱忍的熱度被很好地隱藏着。

她驚起抓緊自己的衣領,連忙道:“好,我會叫。你別靠近我!”

她說完就驚叫連連,似乎被人蹂躪得悽慘無比。她一邊叫,心中卻飛快無比地轉過千百個念頭。這幾日所有的疑惑似乎有一道明亮的線可以將所有的事串聯起來。

可是答案卻是令她無法相信。

她叫了一會,李天逍果然不碰她,反而是一揮手將牀邊的案几一推,“嘩啦”一聲,案几跌在地上,茶盞落地,一地的狼藉。

雲羅一看,哭笑不得。這樣一來令人不得不相信這帳中正發生着人間慘劇之一——女子被狠狠凌辱着。雲羅叫得喉嚨沙啞,最後假意哽咽,漸漸無聲。

帳中又恢復安靜,兩人在牀邊相對枯坐。外面刺探的人影已不見,想必是去稟報“所見所聞”了。那阿木果然不放心李天逍的誠意,要用這一招來試探他。

良久,李天逍起了身,淡淡道:“你睡吧。朕睡在外間。”

雲羅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目光殷切:“天逍,告訴我,是不是……”

李天逍看着她握住長袖的手,忽地靠近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雲羅一驚,急忙縮手。

他盯着她良久,問:“雲羅,你想知道什麼答案?”

“我……”雲羅心中凌亂,不知該從哪開口。

他長久凝視着她,像是要看透她心中所想。

雲羅亦是回眸看着他,愛與恨,情與仇,每一個字都那麼重。重得她不知該如何拿得起,也不知該怎麼放。

“天逍……”她澀澀一笑:“若你多一分狠心就好了。就不會有如今的局面。”

“是啊。”他冷冷失笑,“若朕多一分狠心就好了。當初一劍殺了你,一了百了,這世間就再也無人可以阻擋朕成就一番霸業。若朕多了一分狠心,當初江心一箭射死鳳朝歌,你與鳳兒都是朕的!若是多一分狠心,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

他眼中通紅充血,定定看着她許久,看得她心中一片荒涼。

是啊,若這一場局中所有的人多一分絕情狠心就好了。鳳朝歌大可以拋妻棄子,再也不用回頭眷顧她和鳳兒。而她若再狠心一分就好了,早早離開他們,天涯海角再也不回頭……

這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李天逍遽然轉身,“一切都晚了。”

身側的風拂過,他已走出內帳,在外帳氈墊上躺下。雲羅呆呆枯坐在牀上,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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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雲羅起身時,李天逍已起身梳洗好端坐在帳中與幾位前來的將軍說話。她在內帳中,想起昨夜的一切猶疑在夢中。

李天逍說完,道:“收拾一下,要開拔了。”

幾位將軍應了一聲,各自退下。

李天逍隨即又命常公公收拾。雲羅正猶豫要不要隨着他離開。忽然,有人稟報那阿木覲見。

李天逍冷笑一聲,隨即淡淡道:“這是王子殿下的軍營,朕是客人,怎麼可阻擋?快快請他進來。”

過了一會,內侍領着那阿木走了進來。

那阿木迅速掃了一眼帳中。因天色尚早,帳中還沒收拾,昨夜的一地狼藉還在。他把這一切收入眼中,眼底掠過得色,上前曖昧笑問道:“昨夜皇帝陛下睡得可好?”

李天逍看了一眼內帳,亦是回一個瞭然的笑意,道:“很好。”

那阿木哈哈一笑,這才點破來意:“皇上要準備北上了嗎?”

李天逍清清淡淡道:“這是自然。鳳朝歌在松嶺排兵佈陣,朕也是該回去與他一決高下的時候了。王子殿下,你要派兵幾萬與朕一起討伐樑賊呢?”

最後一句卻是對着那阿木問的。

那阿木一聽,哈哈一笑,只是笑聲有些勉強。他含糊道:“本王有十萬兵力,不過在國中。”

李天逍似乎沒聽出他不自信的話,欣然點頭:“十萬精銳那夠了。鳳朝歌必敗無疑。”他說完一頓,忽地道:“聽說,此次鳳朝歌傾盡兵力出來與朕決戰,國中空虛得很……”

那阿木一聽,眸中一亮,急忙問道:“這是真的嗎?”

李天逍側眸看了他一眼,不悅道:“自然是真的。難道朕派人打探來的消息有假?那阿木王子不知樑國中河間王謀反,鳳朝歌剿滅河間王,京中耗損嚴重?”

那阿木聽了,恍然大悟:“是極!我怎麼就沒想過河間王一事呢?先前還道鳳朝歌兵力如此強大,揮軍二十多萬氣勢洶洶而來,原來是個紙老虎。”

“外強中乾,必不能長久。”李天逍回頭篤定地道。雲羅在內帳聽得兩人對話,心頭怦怦直跳。一個鮮明的念頭呼之欲出,卻始終無法相信。

那阿木在帳外走來走去,似乎內心在做激烈鬥爭。

李天逍則在看軍行圖。忽然他皺眉道:“松嶺看起來易守難攻,鳳朝歌有大軍二十多萬,這一仗看來是硬仗。”他說着話鋒一轉,又笑道:“不過無妨,朕有十幾萬,在加上那阿木王子的十萬精銳,一定能打得鳳朝歌措手不及!”

雲羅一聽,幾乎笑出聲。

那阿木在岐國中如喪家之犬,能有一萬兵力就該偷笑了,怎麼可能有十萬精銳?若那阿木有十萬能征善戰的精銳,他當初又何必和青王合謀在玉林草場行刺李天逍?

他爲的就是手中無兵無人,想要借兵啊。

可是如今不知是那阿木對李天逍許下什麼承諾,誇下什麼樣的海口,竟然開口說自己有十萬精銳!

而李天逍怎麼不知這一切?!

李天逍鄭重其事地說完,目光殷切地看向那阿木,誠意懇切。

那阿木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目光,呵呵乾笑兩聲,隨口道:“這是自然!你我二人聯手一定會打敗鳳朝歌。”

李天逍欣然點頭:“有王子殿下這一句朕就放心了。今日咱們就開拔,不出五日急行軍就能到了松嶺。王子殿下你能幾日調集大軍?”

那阿木一聽“啊”的一聲失聲道:“今日就開拔?”

“那是當然!”李天逍正色道:“兵貴神速。若是再拖延下去,還不知道鳳朝歌要如何安排。不能再拖延了。”

那阿木面上有難色,支支吾吾道:“本王的大軍在岐國中,五日內恐怕無法到達松嶺。”

李天逍皺眉:“真的無法到達嗎?”

那阿木點頭。

李天逍沉吟了一會,道:“那好。朕先開拔,王子殿下儘快吧。不然等鳳朝歌在松嶺佈陣完,就怕他在國中調集軍隊回防京師。到時候他準備妥當,朕可沒有什麼勝算。”

“回防京師”四個字此時聽來分外有別樣的誘惑力。

那阿木眼珠一轉,立刻問道:“此話怎麼講?”

李天逍坐下,亦是示意那阿木坐下細聽。他眉間皺起,道:“王子殿下有所不知,河間王殘部已被趕出京師向東而逃。鳳朝歌此次內外交困,肯定得捨棄一方纔能立於不敗之地。”

那阿木點頭。這道理他也懂。

無非是攘內安外,或者攘外安內的選擇罷了。鳳朝歌外有晉國強敵,內有河間王叛亂。他當然要當機立斷,傾盡全力對付一方來敵。在鳳朝歌看來,威脅肯定是李天逍更大一點。所以他舉傾國之力,御駕親征晉國,便是明智之舉。

可是內憂呢?

聽李天逍的意思似乎說樑國國中剩下的兵力已經要平定叛亂了。一旦平息叛亂,殺了河間王,那豈不是鳳朝歌內憂已解,維護京師的兵力就可以回防了?……

那阿木細細思索,似乎品味出一點別的意味。

他探問道:“皇帝陛下,這麼說來,鳳朝歌急急忙忙地要與你在松嶺決戰,那一定是爲了引開您的大軍,護衛京師安危了?”

“正是!”李天逍一拍案几,欣然讚道:“王子殿下果然聰明!”

雲羅在內帳中聽得心中連連冷笑不已。

那阿木果然是一隻大大的蠢貨!

那阿木一聽笑得得意洋洋:“這鳳朝歌也不過如此。正是一個只會耍小聰明的小白臉罷了!”

李天逍附和笑道:“我們參透鳳朝歌的謀劃,離共分樑國的好日子已不遠了。到時候朕與王子殿下劃地而治,是爲永久兄弟鄰邦!”

那阿木聞言更是躊躇滿志。他大掌一揮:“這是當然!”他說完,忽眼珠子咕嚕一轉,道:“皇帝陛下,既然如此,我們應該兵分兩路纔是。您先去松嶺穩住鳳朝歌,我急令回國召集精銳揮軍向樑國京師而去!怎麼樣?”

李天逍沉吟道:“這……”

那阿木見他猶豫,連忙拍胸脯保證:“皇帝陛下難道信不過我那阿木嗎?我們岐國擅突襲,十萬……十萬精銳日夜兼程,定能殺得樑國京畿措不及防。鳳朝歌被斷了後路,離死期也不遠了!”

雲羅一聽,冷笑:那阿木居然還有臉問李天逍信不信得過他?他這種叛了一次又一次的無恥小人說出去的話難道還有信用不成?

李天逍沉吟了一會,眸光深深,似笑非笑道:“這樑國皇宮中聽說有金銀珠寶無數,宮殿華美世所難見……王子殿下,你可是打的好算盤。”

那阿木一聽,連忙又保證:“皇帝陛下放心,奪得樑國京師之後我一定會令手下把珠寶金銀封箱不動分毫,等你我平定天下之際再平分。”

雲羅聽到此處已是連冷笑都不足以表達自己心中對那阿木的蔑視。

他自己是什麼樣的小人,竟也把李天逍想成那樣的人。晉國國力富強,難道攻城掠地就是爲了那金銀珠寶嗎?

外帳中兩人商議計定。李天逍忽然道:“既然如此,朕今日便走,那阿木王子也趕緊去準備吧。”

那阿木心中此時已是欣喜若狂,只恨不得趁着鳳朝歌此時不在涵玉關,趕緊揮軍南下去燒殺搶掠一番。就算他不能殺到樑國京城,但是對於他這種塞外苦寒之地,綢緞茶葉都是價值千金的東西。能搶多少就賺多少。

忽地,李天逍又道:“至於這女人,朕還是帶走吧。鳳朝歌在松嶺,恐怕得用她一用。”

那阿木一聽點頭道:“是極。”

雲羅心中一塊石頭落下,幾乎要雙手合什感謝佛祖。她寧願在李天逍劍下而死都不願意在那阿木這種卑鄙小人手中苟活。

李天逍聽他答應得爽快,飛快垂下眼簾,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知是不是雲羅的錯覺,她透過帳簾縫隙竟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抿了一口茶,笑道:“那既然如此,朕就先謝過王子殿下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李天逍送了那阿木出帳。帳中又恢復安靜。李天逍長長舒了一口氣,大步走到內帳,聲音肅然:“快走!常公公會帶你離開到安全的所在。朕的軍營就在離這不足三十里的地方,到了那兒那阿木就再也動不了你分毫。快點!”

雲羅一愣。他已一把將她拉起,外衣丟給她,催促道:“趁着那阿木還沒反應過來,趕緊走!”

雲羅抱着衣服,愣愣看着他。

“你……你是爲了我?”她聲音顫抖。

方纔他與那阿木說了那一大堆的廢話就是爲了騙那阿木把她交出去?他竟然……竟然……爲了她犯險留在那阿木的軍營中“做客”,亦是爲了她步步設計騙得那阿木心甘情願地把她送給了他!

李天逍眸光一閃,避開她的目光,冷笑:“與你無關。快走!”

雲羅抖抖索索穿上外衣。此時她心裡很亂很亂。他與她早就恩斷情絕,他要殺她,而她在川霞關外,她不但破了他的計策還下令殺了他兩千餘的士兵,那如雨的箭,射向的不僅僅是他的驕傲,還是兩人的曾經一切。

還有……還有……

她腦中亂轟轟的,手都在顫抖。乍然得來的自由令她手足無措,乍然得知真相亦是令她難以承受。

心中紛亂,衣衫竟一時穿不好。

她淚水簌簌落下,擡起朦朧的淚眼咬着下脣看着他。李天逍忽然上前,深深看着她,眸中如潮起涌來她永遠也看不明白的情愫。他忽地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她終於忍不住愴然淚下:“天逍,你殺了我吧。你何必來救了我?!就讓我死了算了……這個樣子……我的心好痛……”

他不語,緊緊摟着她。

她的哭聲一聲聲如刀割,在心上來回戳着,字字句句都是血。

“雲羅,走吧。”他低聲在她耳邊說,手中是她順滑的烏髮,懷中是曾經日日夜夜相擁的如玉嬌軀。

爲什麼直到今天才明白,愛比恨難。

爲什麼直到今天才頓悟,她是他一生一世的劫難。

離不了,逃不開,恨她入骨,卻一次次忍不住在午夜夢迴時想起她的一顰一笑,想起她曾經依偎在懷中的溫暖感覺。想起曾經耳鬢廝磨中,她眉間最奪人心魄的美。想起她不經意中眼底的絲絲期盼……

想起曾經的一切一切,好的壞的,想起她曾經低眉淺笑間柔柔喚他,天逍……那是他一輩子聽過最美的語言。

爲什麼當初不早一點點明白,爲什麼不早一點點明白她的與衆不同。爲什麼不明白她深藏心底的期盼。爲什麼會把這一條情路越走越難……

“走吧。”他笑,擦乾她的淚,從容的面上是她全然陌生的釋然。

“天逍……”她哽咽。

“你是對的。鳳朝歌值得你去愛。他爲了你,派了龐彪送來求和書,還親來川霞關。”他慢慢道,眸色深邃。

雲羅一驚,忘了哭泣,只呆呆看着他。

“他去川霞關……做什麼?”她顫聲問。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卻是她不敢想的。

李天逍深深看了她,慢慢道:“他親來川霞關,求和、借道。他要用最快的速度過川霞關追上那阿木。他爲了救你,放棄了很多。”

放下天子驕子驕傲的自尊,他又一次在他的面前低頭,爲的只是救最心愛的女人。可是分明他與他有奪妻奪子之仇。

他竟然能爲了她隱忍委屈至此。

雲羅捂住脣,淚如永不停歇的雨紛落。

她忽然想起那一夜,鳳朝歌翩然獨自而來,白衣如雪,笑意恍惚。他問她,爲什麼一定是李天逍?……

她無法想象,他問那一句時心是如何痛。因爲她竟然不信他可以救她出囹圄。她以爲她傷他重,卻不知她這無心之言竟是傷他徹骨徹心。

原來他早就在她想到之前,親自去求了李天逍借道而來。所以他才能這麼快趕上那阿木,才能站在她的跟前。

天……她竟然做了這麼可怕的一件事。

雲羅痛悔得淚水又滾落。

“好了。快走吧!趁那阿木還在熏熏然中,趕緊走!”李天逍攏起她的衣衫,一把將她推出帳子。

他喚來常公公。常公公上前道:“那阿木王子已中計。營地中到處在傳言要南下進攻樑國京城,皇上可千萬不可久留此地。”

李天逍點頭道:“朕明白了。只是爲了不讓他生疑,朕還是得留下來一會。”

雲羅吃驚回頭,急忙擦乾眼淚問:“天逍,你不和我一起走?”

李天逍神色平靜,安撫她:“沒事。他不敢動朕。你快走!”

常公公皺眉,卻心知無法勸他。於是匆匆拉了雲羅道:“娘娘走了,皇上纔會走的。諒那阿木也不敢動皇上一根毫毛。”

雲羅被他拉着走,回頭中,在清晨的清光中,她看見他釋然放鬆的笑意。

陽光這麼燦爛,她心中淚水磅礴。她遽然轉身,不再看,也不敢再看,生怕多看一眼就再也走不了,從此愛恨糾纏,一生都是罪孽。

……

雲羅隨着常公公匆匆出了營地。一行人爲了不讓那阿木起疑,隨從只有四個,常公公護衛雲羅左右,絲毫不敢停歇。

忽然身後傳來馬蹄聲。常公公回頭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劇變:“那阿木派人追上來了!該死的!”

雲羅回頭,心中亦是吃驚。

常公公冷着臉,喝道:“別管他們,快走!我們的營地再過二十幾裡就要到了!”

他說着狠狠一鞭抽向雲羅身下的馬。馬兒吃痛,飛快向前疾馳。常公公亦是夾緊馬腹,連連催馬。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隱隱有人聲呼喝傳來:“停下!停下!”

雲羅伏在馬背上,耳邊風聲呼呼,帶起心頭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她不能再回那阿木的營地!千萬不能再落入他的手中!

忽然頭頂有風聲呼嘯而來。雲羅吃驚地擡頭看去,一道繩索飛來,飛快落下,竟然將她周身緊緊束住。雲羅被繩索傳來的大力一扯,不由驚呼一聲竟然向馬下滾落。

這是套馬索!一旁的常公公怒喝一聲,一掌拍上馬鞍,人若黑鷹接住下墜的雲羅,一把將她提起放在馬鞍上。

這一手在千鈞一髮亮出,兔起鶻落,猶如事先排練過一樣。身後的人喝了一聲彩。常公公武功極高,人站在疾馳的馬背上穩如磐石。他運起內力去扯雲羅身上束的套馬索。

原本以爲能輕易拗斷,可是沒想到這套馬索可不是一般的麻繩,而是加了曬乾的牛皮編成的繩索,堅韌無比,平時用刀劍都不一定能輕易斷開。

常公公扯了幾次沒把繩索扯斷,反而將雲羅束得越來越緊。

他正着急,頭頂又傳來風聲。他擡頭看去,只見幾道套馬索一起向他精準飛來。常公公不敢伸手去擋,對付這種塞外套豬樣馬牛的套馬索他雖見過不多卻深知其中利害。

這身後追來的岐國戰士們這一手可是從小練到大,可以說浸淫幾十年。試想一個人從小到大隻練一招,那一招定是高超無比。

常公公大喝一聲,一把提起雲羅,足尖一點跳向方纔自己的馬上。他武功極高,手中提着一人還能如履平地。身後岐國戰士紛紛怪叫呼喝起來。

所有追來的士兵手中套馬索齊飛,一起向常公公拋去。常公公看着四面八方飛來的套馬索,心中大驚。

套馬索落下,有的還專門去套常公公要落腳的馬兒。

雲羅只聽得常公公悶哼一聲,一陣天旋地轉,兩人已被套了個結結實。身邊的馬兒嘶鳴一聲也轟然倒地。下一刻,兩人已經被套馬索結結實實捆在了地上掙扎不得。

常公公見功虧一簣,氣得一張老臉臉色鐵青。

雲羅心灰意冷。幾次都逃不出來,她實在是太低估那阿木的多疑與狡猾。

過了一會,那阿木追上,看着地上兩人,冷笑譏諷:“皇后娘娘是要去哪兒啊?”

雲羅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屍萬段,怒罵道:“那阿木,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將我送給李天逍你又後悔了不成?”

常公公亦是冷冷道:“王子殿下,奴婢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將娘娘送回營地,難道王子殿下不想與皇上結盟了嗎?”

那阿木眼珠子一轉,笑了:“那當然不是。常公公不要誤會,只是本王子忽然想起來,這華雲羅可是奇貨可居。還是得由本王子保管一陣子才行。”

他大大方方道:“常公公放心,等你們皇上剿滅了鳳朝歌,這華雲羅本王留着也沒用了,肯定會完好無損地送還給皇上。”

常公公臉色鐵青。他在宮中幾十年見過不少卑鄙無恥之徒,卻沒見過如那阿木這等出爾反爾,毫無信用之人。他狡猾多疑,即使與李天逍訂了盟約,都還不放心將手中唯一的籌碼交出。

這種人……簡直是人渣!

那阿木說完,喝道:“來人,把他們帶回去。”

雲羅面如死灰,難道她真的無法逃出嗎?

忽然,坐在地上的常公公道:“王子殿下,你還不給咱家解開繩索?你是這麼對待我們晉國兄弟鄰邦的嗎?”

那阿木見雲羅已到了手中,也不再擔心,命人將常公公解開。

常公公鬆了鬆手腳,冷冷道:“王子殿下,既然你已將華雲羅送給我們皇上,就是我們皇上的人。。咱家奉命要送她回晉國,不過王子殿下不放心,那就回營地吧。”

那阿木見他意思是要跟來,想了想道:“好吧。就委屈常公公了。”

常公公上了馬,走在雲羅身邊,道:“既然我們是兄弟鄰邦,還望王子殿下尊重下我們皇上的女人。”

那阿木哼了一聲,令人解開了雲羅的束縛。他一揮手,身邊的騎兵團團將兩人圍住,簇擁着向營地走去。

雲羅面色煞白,要不是緊緊咬着下脣才能抑制自己不開口罵人。常公公走在她身邊,以傳音入密之法道:“靜待時機。不可輕舉妄動。”

如今敵人衆多,己方力單。還有那神乎其神的套馬索,他沒有萬全的把握是不敢輕易動手的。

雲羅聽了平了平心氣,悄然點了點頭。

一行人到了營地,那阿木笑道:“娘娘就委屈一下,與本王子一起去攻克樑國吧。”

雲羅與常公公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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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木出爾反爾,心虛之餘催促士兵們趕緊開拔。雲羅隨着常公公啓程。營地中已沒有了李天逍的影子,想必是他知曉那阿木前去追雲羅後,心知那阿木一定有所警覺,當機立斷趕緊出了岐人的營地。

那阿木着急去追雲羅,自然與李天逍錯開了。

常公公與雲羅並絡而行,隨着那阿木的大軍向川霞關而去。

雲羅嘆氣:“沒想到那阿木如此狡猾。”

常公公悄悄打量四周的岐人士兵,鄙夷道:“他不過是一跳樑小醜罷了。皇上若要滅他,不過是片刻之間。當初……看走眼了。”

他恨聲道。

雲羅垂下眼簾,若不是因爲她,那阿木早就死在鳳朝歌二十萬大軍的鐵蹄之下,別說涵玉關,就是一箭之地都逃不了。若不是因爲她,李天逍又何必屈尊前來與他虛以委蛇?

常公公見她神色黯然,安慰道:“娘娘放心。一定還有辦法的。”

“還有什麼辦法?”雲羅擡起頭,黯然問道。

鳳朝歌若遠在松嶺,李天逍又不能再來相救,她只能繼續在那阿木的魔掌中。

“自然有辦法。”常公公傲然道,“皇上設下的計謀豈是那阿木這種反覆小人能看得破的?”

雲羅一怔。想要再問,左右岐人士兵們紛紛呼喝着催促。她只能抿緊脣,埋頭趕路。

那阿木的大軍快速行了一天一夜,終於返回到了川霞關附近。他派人前去打探,過了小半天,來人稟報道,川霞關中無守衛,樑軍已經退到了西北三郡。

那阿木大喜過望,撫掌哈哈大笑:“果然消息是真的,鳳朝歌已經派了大軍到了松嶺!國中兵力空虛!”他呼喝道:“今夜就佔了川霞關!”

他說着命士兵們加緊腳程。終於到了第二天傍晚,五千岐人士兵到了川霞關前。舊地重返,雲羅看着那百年關口,心緒難平。

常公公忽然道:“從現在開始娘娘不可離開奴婢一步。”

雲羅一怔,常公公已在馬上閉目養神。雲羅心中怦怦直跳。難道說,今夜就能有辦法將她救出嗎?是誰可以來?是鳳朝歌?還是李天逍?……

五千士兵慢慢魚貫行進,朝着那百年關口走去。忽然,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從天邊傳來。所有的人一驚,只見從天邊飄來一朵巨大的灰色雲朵。

有人一看,大驚失色:“是樑軍!是樑軍!”

雲羅急忙看去,果然那灰色的雲朵根本不是雲朵,是千軍萬馬揚起的塵土!

那阿木驚怒交加:“混賬!什麼樑軍!樑軍不是在松嶺嗎?鳳朝歌不是在松嶺嗎?!”

雲羅看着那迅速而來的樑軍,眼中熱淚滾滾。

是鳳朝歌!

他沒有在松嶺!

他與李天逍合謀騙了那阿木!他騙了那阿木以爲樑國國中空虛,騙得他又入了涵玉關。在涵玉關與川霞關中是絕好的伏擊地點。前有樑軍,後有晉軍。

出其不意就能將那阿木五千士兵斃命在這裡!

那阿木震怒不已。忽然他大叫:“快去!快去!抓華雲羅到陣前!我不相信鳳朝歌能不在乎她的死活!”

左右士兵趕緊去捉雲羅。此時雲羅身邊常公公猛地睜開眼,大喝一聲一把奪過身邊士兵的長刀,刀光揮舞,很快將身邊看守的士兵砍翻在地上。

事起倉促,士兵們還在震撼中,根本不是常公公的對手。常公公一掌拍上上雲羅身下的馬兒,喝道:“快走!”

那阿木驚了,此時樑軍已衝到了眼前,千軍萬馬奔騰而至,根本不容人思考。

他只能咬牙喝道:“快迎戰!快迎戰!”

可是身邊的士兵們早就膽怯了,這根本不是勢均力敵的戰爭,而是大軍壓境的慘劇。在震天的喊殺聲中,樑軍精銳先鋒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向那阿木隊伍的中心。

那阿木雙目如赤,眼前滿眼密密麻麻的人海像是在天地間掀起的一道巨浪要把他生生覆滅。

他努力呼喝士兵們抵抗,可是身邊的士兵肝膽俱喪,哪裡還有半分勇氣去抵抗這挾恨而來的大軍?一個個紛紛落荒而逃,一窩蜂地向後飛快地逃命去。

那阿木絕望地親眼看着自己的五千兵馬被衝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復國之夢沒有了,南下搶掠一番的美夢也破碎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在拼殺的人潮中,忽然發現所謂的美夢只是他的一腔情願。

“華雲羅!華雲羅!”他通紅的雙眼中迸出刻骨的恨意,震天.怒吼:“都是你!都是你!華雲羅!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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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完兩萬字了!好辛苦!因爲評論區抽風了,所以這裡就嘮叨幾句。

冰很愛鳳朝歌,也很愛李天逍,因爲他們都是冰創造出來的角色。其實本文無所謂楠竹是誰的問題,只是最後誰會和雲羅廝守終生的男人而已。

李天逍性格的複雜面現在已差不多寫完了。很不容易啊,一百多萬字基本上都是在寫他一個人。鳳朝歌先前的隱忍屈辱也到此爲止了。

冰的文一向都是這樣,以故事情節帶動人物。有時候有心加戲,但是卻因爲故事情節沒到這個點,加不上。

有人不喜歡鳳朝歌,覺得他配不上楠竹稱號。我得承認他戲份不多,因爲性格方面沒有被我完全寫出來,筆墨都着重在李天逍身上了。

鳳朝歌的癡情,隱忍,他以笑當哭的姿態,他是雲羅心中一生一世一雙人最理想的伴侶。他的愛是濃烈的執着的,霸道的。在他心中,江山只是次要的,她纔是他重要的伴侶。如果說剛開始沒意識到,將她送了李。而後他意識到了痛悔了,便堅定這種信念。

不過信念也會變成執念,愛也會成恨。所以最後他在一敗塗地之後,將她關入了自己親手造的墳墓中……

這是個很悲的故事。但是結局是喜的。最後會江湖廟堂兩兩相望。

如常公公說的那樣,天涯海角,有多遠就走多遠,再也不要見了他……

他要他的江山,她要她的一個家,統統都有了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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