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蝶玉形翡璃聲,楚腰盈盈掌中輕。杏風露香凝,紅夜倚桃情。闌干青花翠,小樓玉春歸。月影荀芳去,伊焉也爲誰?”
舞樂嫋嫋,幾位窈窕妖嬈的舞姬在這燈紅酒綠的楚館之中翩翩而動。顧蒼生眼看着自己剛剛作出的一首小令被眼前的粉黛演繹得如此入境,不覺心曠神怡!
顧蒼生身着紫緞玉漱錦的鎏金蟒袍,腰間繫着一隻清白翠玉的平安扣。右手手指在大腿上輕輕彈躍,左手上的一柄霜骨折扇微微搖晃。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眯成一條縫,腦袋隨着韻律微微晃動,臉上的的神態不禁飄然如仙。
“蒼生公子,奴家們的表演可符合您的心意?”
宛如鶯唱的含嬌細語從耳邊傳來,仍然沉浸在舞樂當中的顧蒼生猛然睜開雙目,看着橫躺在自己眼前的幾位柔嫩嬌顏,不由的微微一笑。
“不錯,着實不錯!聲如黃鸝出谷,形似瑤柳婆娑!幾位姑娘不愧爲這邢樹街的花中之魁,有時間到我的‘蒼生塢’去,我們細細交流!”
聽到顧蒼生的邀請,幾名楚館花魁同時秀眸一亮。
誰不知,眼前這位婀娜公子未來必是這廣陵一域的主人!能夠進得他的家門,就是做一婢女,也好過在這煙柳之地侍候其他男人!
“您府上自有絕色,我們這些蒲柳之姿哪能入得您的眼中?其實蒼生公子相邀,奴家們還不是隨叫隨到?”
看到眼前的幾位玉人杏眸中殷切幽怨的眼神,剛想拒絕的顧蒼生不由得心下一軟。他端起柳案上的玉盞輕輕晃動,良久,才無奈地微笑點頭。
“好吧,明天上午本御會派人和你們的媽媽商議。你們就回去準備準備,將來能如何討好本御吧!”
“多謝殿下成全,奴家......”
看着眼前的千恩萬謝,激動得不知所措的城中花魁們,顧蒼生不禁啞然失笑。他擺擺手,說道:“好了,繼續吧!唱兩首其他的!”
幾名花魁嬌笑應承。明月心的筱淑和流蘇坊的妤柳兩位姑娘站起身,扭動腰肢,跳起一段嫵媚動人的《流裳君霄舞》。舞姿銷魂絕麗,望向顧蒼生的眼波也是柔美如煙。其餘的幾位佳人則伏在顧蒼生的身邊,爲他揉肩捶腿,斟酒添香。
正在顧蒼生徜徉在花叢中樂不思蜀之時,包廂的門忽然打開,從門外快步走進一位俊秀青年。這青年身穿着一身淡青色棉布長袍,袍外裹着一件深藍色的外搭,頭上繫着一道純白的儒士巾,腰間還掛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湖綠色香囊。
青年走進房內,看着花團錦簇的顧蒼生不禁一怔。到是顧蒼生,伸手朝他招了招,示意他坐下。青年盤腿坐在顧蒼生身邊,湊身上前想要跟他說些什麼,被顧蒼生伸手攔下了。
“先聽曲兒,有什麼話回去說!”
青年的話頭被顧蒼生攔下,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一時間顯得有些尷尬。顧蒼生倒是沒看到青年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拿起柳案上的玉脂瓶,給青年滿滿倒了一杯。
“嚐嚐,文七先生新釀的柳瓷霜露,回去的時候記得到下面帶上兩提。”
“......是!”
青年無奈搖頭,只得坐在顧蒼生的身側,陪他一起欣賞眼前的聲色舞樂!
顧蒼生正在和這名青年推杯換盞之間,猛然間聽得包廂的門被人從外,一腳踢開!包房內的衆人同時一驚。只有那後來的青年,彷如未卜先知般撇了撇嘴。衆人尋聲望去,看到一位絕色少女,正玉面含霜地站在門前。
這少女,細眉似柳,清澈靈動的雙眸秋水橫波;晶瑩剔透的瓊鼻之下,一張小嘴宛似初放清香的幼荷,不點而朱;
天鵝般嫩白的粉頸,連着刀削晶瑩的雙肩;胸前豐盈挺立的荷尖,玲瓏而洶涌;
晶翠如葉的長裙下,一個恰到好處的凸起,完美地勾畫出少女嬌臀的豐腴;
包廂的門微微地扇動出徐風,風起處,裙角裹在雙腿上,襯出少女最驕傲的如鶴形體;
風姿綽約,仙而不媚,玲瓏之氣輕點,仿似夜月中的精靈,嫵媚人間。
看到眼前的少女,包廂內的一衆花魁紛紛自慚形穢,就連還在翩翩而舞的筱淑、妤柳兩位姑娘也不覺漸漸停下了腳步。
“夜雪......?你怎麼來了?”
顧蒼生同樣驚愕地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少女,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那青年一眼。
“回家!”
蕭夜雪毫不在意其他女人看向她的目光,一雙秀眸緊緊地盯着依偎在花叢中的顧蒼生,朱脣輕啓。柔婉的聲音配上溫馨的詞彙,聽到人的耳中卻感受不到半分的暖意。
顧蒼生微微搖頭,一口喝光了柳案上玉盞中的“柳瓷霜露”。然後,朝着蕭夜雪呵呵一笑。
“回家!”
......
車駕之上,顧蒼生晃了晃有些僵直的腰板,然後緩緩地依在了蕭夜雪的腿上。蕭夜雪雖仍面帶不愉,卻也沒有把他推開。反而將一雙素手輕輕地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幫他按摩起頭部來了。
顧蒼生眯着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享受着蕭夜雪的服侍。他從馬車裡的玉臺上拿起了一個柑橘,剝開外皮後,先拿一瓣吃在自己的嘴裡。微微點頭以後,又拿起另一瓣喂到了蕭夜雪的嘴邊。
吃着柑橘,顧蒼生看着一邊有些無所事事的青年,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忽然涌了上來,他盯着少年看了半天,直到把對方看得發毛,這纔開口問道:“亭之,你剛纔上來,要和我說什麼?”
章亭之看到顧蒼生的表情已經覺得彆扭了,聽到這話,情知這是他又打算翻小賬,不禁翻了翻白眼。
“顧驍回來了!”
“小驍?”
顧蒼生嘴裡嚼着一瓣橘子,表情帶有一絲驚訝。
“他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回來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他說等你回去再說。不過他可是跟無花一道回來的!哈!”
章亭之神秘地一笑。
“這倒是新鮮了!他們一路都在一起嗎?”
顧蒼生還沒說話,蕭夜雪卻搶先好奇地向章亭之詢問道。
“看他憋的那樣兒,八成是,哈哈哈!”
顧蒼生看着幸災樂禍的章亭之,似笑非笑。他擡手把最後一瓣橘子餵給蕭夜雪,拍了拍手,接着饒有興致地望向章亭之。
“亭之啊,我可是有很久沒有看你練劍了。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欸,正好小驍回來,這一路八成也是一肚子氣兒沒處撒,你是做大哥的,就陪他比劃比劃,啊!正好你公子我也指導指導你的劍法。一舉兩得,不錯不錯!”
顧蒼生對自己智慧而且乾脆的決定十分滿意,全然不顧章亭之早已煞白,瞠目結舌的表情。
“噗嗤~”
一直看着兩人交流的蕭夜雪不禁嬌笑出聲,她輕輕地拍了拍顧蒼生,嗔怪地說道:“你呀,就別逗亭之了,這個時候你讓他和那個不知輕重的阿驍操練,估計他半個月都下不來牀了,呵呵呵~”
顧蒼生聽了蕭夜雪的話,瞪圓了眼睛,說道:“我可沒逗他,我可是認真的!”
眼見這頓皮肉之苦即將降臨到自己的身上,章亭之趕忙就要解釋。
“公子,之前我可是......”
話說到一半,就被顧蒼生攔下了。
“——你以爲我實在打擊報復嗎?你家公子的心胸就這麼狹窄嗎?我可是是爲了你好!”顧蒼生怒其不爭地瞪了章亭之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你的身體。你一直處理亭子中的公務,疏於武事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他們仨在的時候你還知道練功,現在呢,你有多長時間沒進演武場了?我們未來的路還有很長,照這樣下去,你還能走多久?”
說到最後,顧蒼生的語氣不禁越來越嚴厲起來。
“公子,我......”
“行了,別說了,回去就找顧驍比試。明天早上開始跟着白衣他們,晨練去。不許推脫,這是命令!”
“......是!”
想來這頓打,顧蒼生是一定要看到了。如此冠冕堂皇的打擊報復,饒是以章亭之的心性,也不禁翻了個白眼。
不過既然顧蒼生說這是命令,即便章亭之心中再不願,他也會認真去完成。十年來,一向如此,不會對顧蒼生的命令打一絲折扣。所有人都是這樣,所以蕭夜雪也沒有再勸。
結束了這個話題,顧蒼生再一次閉上了雙眼,將臉伏在蕭夜雪豐腴的雙腿間。而蕭夜雪嬌羞地翻了個白眼,卻沒有推開他,反而繼續爲顧蒼生按摩起來。
章亭之看着兩人纏綿的狀態,正與調侃兩句。還沒等開口,忽地虎軀一震!
猛然間,蕭夜雪頂在顧蒼生太陽穴上的素手忽然一頓,妙目中一點寒光閃過,全不似之前的溫婉可人。
兩人幾乎同時停下手上的動作,對望一眼,又同時看向馬車的車窗之外,冷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