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三大神秘之地裡那些隱姓埋名的高人之外,這個世上能未卜先知的人不多,可以說寥寥無幾——雖然少但是並未代表沒有,就像世人所知部落部族裡面的瑤族就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但是瑤族的占星術在世人的眼裡已經沒落,不然部落部族爲什麼不能一統天下?而世人同樣不知道的是,瑤族現在已經出現了一個在占星術方面極有天賦的女子木恨玉,木恨玉未卜先知的能力到達了何種地步沒有人知道,就像世人一直認爲的那樣,世事如棋局局新,命裡乾坤豈能用尺量?以至於這些玄妙至極的異術在世人的眼裡和那些修道者一樣都是神秘的,愈是神秘的東西愈能挑起人們的好奇心,而好奇之後,往往就是否定,就像被人傳誦了上千年的《遺忘之書》,現在很多人都把它當成了傳說,傳說就是傳說,像那些市井婦人會在孩子半夜哭泣的時候講起童話故事一樣。
木恨玉不會關注郭世豪與莫逍的衝突,因爲鳳凰軍和芒國鐵騎的恩怨部落部族不想也不願涉足,所以,郭世豪離開之後去幹什麼沒有人知道,在此刻陸府的人看來,郭世豪的出現就是一個小插曲——人生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插曲,擦肩與回眸,邂逅與分離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只是隨着郭世豪離去,人們重新把目光匯聚在了莫逍與新來的張萬山身上,莫逍沉默獨坐,雖然臉上神情依舊平淡如常,但是衆人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也就沒人敢向前打擾他,與莫逍不同的是,在郭世豪離開後,來到大廳的張萬山卻與身邊的人笑着打着招呼——作爲張斷章的第二個弟子,隨着張傾城的死,生性不喜熱鬧一心問道的張萬山慢慢的出現在了離火城權貴們的視線裡,世人皆知,國師張斷章的修爲已經到達了劍宗八重境,名師高徒下的張萬山已經邁過五重境的坎四年,雖然不知道他能什麼時候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但是就憑張萬山現在在龍虎宗的地位已足以讓很多人在心裡把他奉若神明。
張萬山雖然不喜歡和陌生人客套寒暄,可是他知道此刻呆在陸府大廳的人離火城不是大富就是大貴——面子這東西,除了自己掙的一部分之外,更多的時候都是別人給的,這是當年張斷章對張傾城張萬山這些弟子說的一句話——不同於儒家的禮多人不怪和佛宗的茫茫人海因緣論,在張萬山看來,相遇者都是道友,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在人世間奔走只爲活的更好。
可是張萬山畢竟不是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圓滑之輩,既然對這些人的微笑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只能虛以爲蛇,一翻客套下來比打一場惡戰還要讓他疲憊不堪,看着眼神裡帶着別樣深意的張萬山,一邊想着心事一邊注意着身邊動靜的莫逍微微一笑,接着就起身向張萬山走去。
“各位,我與張天師有幾句話要說。”看着被人羣圍繞的張萬山,莫逍開始上前解圍。
聽到莫逍的話,衆人雖然對張萬山還有很多話未說——儘管在張萬山的眼裡他們所講的全是一些客氣話和奉承話,但是在他們看來卻不是廢話,畢竟所有的真話都是在說了很多廢話之後才能聽到的。看着來到張萬山跟前的莫逍,他們都閉上了嘴,然後任由莫逍帶着張萬山走向一個僻靜的方桌。
桌上有酒,拿起酒壺的莫逍倒了一杯酒在自己的面前,然後對着張萬山說道,“知道天師喜茶,看來我今天只能自斟自飲了。”
“殿下隨意。”看着莫逍張萬山回了一句,說完這話他望向了陸府外面,外面的陽光已經直射,時間已經到了巳時。
“不知道國師近況如何?”把酒杯裡的酒水一飲而盡之後,莫逍的目光透過大廳內人涌動的人羣望向了大廳外。
“家師出關之時雖然不可知,但是距離破鏡應該不遠了。”張萬山說這話的時候低着頭,看不到表情。
輕聲嗯了一聲的莫逍沒再說什麼。
“剛纔郭世豪破鏡了。”擡起頭的張萬山望向莫逍說道。
“我隱隱的感覺到了一些。”
“他突然離去難道你不感覺到奇怪?”看着似乎一點都不擔心郭世豪報復的莫逍,張萬山皺了一下眉頭。
“他離去難道不是因爲有天師在他無機可乘麼?”莫逍笑着說了一句,只是眼裡卻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想起郭世豪臨走時說的那番話,張萬山的臉上露出一絲憂色,“呼倫公主現在在皇宮裡,殿下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找個機會與郭世豪談一下吧。”莫逍說這話的時候看着來到大廳門前孫大娘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個時候莫逍沒有注意的是,張萬山看到孫大娘出現,眼神裡閃過一絲很複雜的神色。
孫大娘身後跟着暖暖以及幾個隨從,看着大廳內的人,孫大娘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莫逍的臉上,緊跟着就向莫逍這邊走了過來。
看着向這邊走過來的孫大娘,張萬山這個時候起身向外面走去,與孫大娘打了一個照面的張萬山與孫大娘身後的那幾個隨從擦肩之後,嘴角露出了一個不易擦覺的微笑。
跟在孫大娘身後的劍十三這個時候回頭看了一下張萬山的背影,總覺得張萬山的離去有些突兀。
“前些日子的事給大娘添麻煩了。”看着孫大娘,莫逍起身說道。
“這些都是小事。”說到這裡孫大娘盯着莫逍的眼睛問道,“龍虎宗的張萬山怎麼也來這裡了?”
“似乎不止張萬山來這裡。”莫逍說這話的時候再次望向大廳外,眼睛微微一眯。
順着莫逍的目光,孫大娘看到一個左手握刀的少年正緩緩的向大廳這邊走來。
“麒麟軍豹軍統帥杜臨樓?”當大廳的人聽到熟悉的麒麟軍和陌生的名字時,很多人都皺了一下眉頭。
麒麟軍豹軍統領剛死,這個杜臨樓是誰,年紀輕輕就能當上豹軍的統領,而且今天居然也來到了這裡?
“你認識他?”看着杜臨樓,孫大娘忽然有些莫名的期待,只是這種情愫被孫大娘掩飾的很好,看着莫逍臉上對杜臨樓關注,孫大娘於是開口問道。
“不認識,但是從他走路的姿勢和他手裡的刀來看,這個人應該不簡單。”莫逍搖了搖頭,然後目光從杜臨樓的身上收回了目光。
“這個人能當上豹軍的統帥自然有過人之處。”聽着莫逍的話,看着來到大廳不顧旁人的目光與議論獨自找個位子坐下的杜臨樓,孫大娘轉頭對莫逍輕聲說道。
“你說他來是爲了祝壽還是爲了什麼?”低頭慢慢倒了一杯酒的莫逍輕飲了一口問向了孫大娘。
“自然是爲了我。”孫大娘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改變。
“不。”聽到孫大娘的話,莫逍搖了搖頭,“應該說爲了我們。”
聽到莫逍的話,孫大娘先是一愣,接着點頭一笑,“殿下比我想象中的腰聰明的多。”
“看來大娘還是不信任我。”聽着蘇大娘的話,莫逍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個世上能值得信任的不多。”
“喬二算不算一個?”聽到孫大娘這樣說,莫逍反問了一句。
聽到莫逍的話,孫大娘雖未回答,卻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這樣就好,不知道大娘能否告知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爲了什麼麼?”看着從做下後就保持着一個坐姿未曾有絲毫動搖的杜臨樓,莫逍額頭的皺紋加深了一些。
“調虎離山?還是……敲山震虎?”看着孫大娘不說話,莫逍說出了自己推測的答案。
“都不是。”孫大娘這個時候看着莫逍忽然一笑,“我們只是來祝壽的,不對麼?”
聽到孫大娘的話,莫逍一愣,隨後想到了什麼的他呵呵一笑,笑着重複着說了一遍的孫大娘說的話。
“對,我們只是來祝壽的。”說完這話,莫逍起身望向陸府的側廳,“只是除了我們明顯的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說這話的時候莫逍竟然啞然失笑了起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故事聽過麼?”孫大娘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炎國有句老話叫‘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說到這裡莫逍一頓,“那就希望一切如大娘所說吧。”
“誰是螳螂誰是黃雀現在還不好說。”說到這裡孫大娘看着莫逍,“如果殿下和喬二哥的計劃沒有意外的話,至少咱們不是待殺的鳴蟬。”
“再不濟,咱們也不會被吃的連渣都不剩。”說完這話,對着莫逍笑了笑的孫大娘站起來向莫逍走了過去。
看着起身離開的孫大娘,莫逍對着面前空空的酒杯發了一會呆,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看到坐到杜臨樓身側的孫大娘,正準備起身出去透透氣的他忽然被一道人影吸引住了目光。
“她怎麼也來了?”看着木恨玉的身影,莫逍還未來得及多想什麼,就聽到大廳外傳來一聲喝唱,“部落部族的溪蠻族族長蘇沐有禮來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