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戚嘉興的話,祈洛歌沉默了起來,國破家亡是什麼感覺?祈洛歌不禁想起了當初城破時的情境,祁家一族到現在……思緒蔓延,祈洛歌的身子禁不住有些顫抖起來,見祈洛歌不說話,而且神色明顯有些悲傷,戚嘉興在一旁小聲喊了一句祈將軍,知道自己勾起了祈洛歌內心深處痛苦回憶的他這時心裡不禁有些自責。
“我沒事,只是剛纔想到了一些事情。”祈洛歌說着看向了戚嘉興,“爲什麼找我?我現在只是一個人而已。”
“因爲屏幽還只是一個孩子。”說到這裡戚嘉興一頓,“祈將軍自謙了,祁家哪怕只有一人就勝過千軍萬馬,如果祈將軍願意,我願請求皇上封你爲護國大將軍,而我率領的軍隊都可以交託與你。”
搖了搖頭,祈洛歌看着戚嘉興道:“我現在在爲天水國賣命,所以這事我看你是找錯人了。”祈洛歌說完,看着戚嘉興臉上的失望神色接着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爲什麼不求葉弱水?”
戚嘉興沒有吭聲,見戚嘉興打住話語,祈洛歌這時想明白了什麼,就輕嘆了一聲——葉弱水現在的目標是推翻炎國,而後趁此機會極有可能爭霸天下,而戚嘉興要是率領樓沙王朝投奔葉弱水,樓沙王朝就會像寧國一樣,不知道在以後的戰事裡會死亡多少人,想到這裡的祈洛歌擡頭看向戚嘉興,“現在全大陸都捲入了這場戰爭,而且樓沙王朝也已乘着船隻南下,你就算再爲樓沙王朝着想,恐怕也會不盡如意。”說到這裡祈洛歌似乎想到了什麼接着問道:“聽說火沙盤在樓沙王朝,可有此事?”
見祈洛歌提起火沙盤的事情,戚嘉興有些意外,望了祈洛歌一眼,戚嘉興不由疑惑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知道關於這些東西的傳說是否是真的。”祈洛歌說着沉吟了一下,“我在天水國見到過玲瓏鏡。”祈洛歌說着擡頭看向戚嘉興,“我也見過木靈珠。”之所以這樣說,是祈洛歌知道當初蘇秦來到漁村時包裹裡的東西是什麼,後來楚楚拿來給包裹給祈洛歌看的時候,才發現那裡面有項鍊,木靈珠,還有幾本書。
“傳說畢竟是傳說。”戚嘉興看着祈洛歌說道,“我在樓沙王朝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火沙盤,所以傳說恐怕只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似乎不同意戚嘉興的觀點,祈洛歌微微搖了搖頭,“《遺忘之書》記載的東西應該不會錯,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拼命的想找到它。”
“當初傳聞公孫無敵是看了《遺忘之書》之後名震天下的是真的麼?”聽到祈洛歌的話,戚嘉興有些遲疑的問道。
祈洛歌點了點頭,“是的。”說到這裡祈洛歌似乎想到了什麼,看着戚嘉興繼續說道:“我曾經聽蘇秦講給一些事情,當初芒國攻打青雲城時,在公孫錯佈下的陣法中,木靈族能令蘇秦不懼幻陣穿越陣法,所以我剛纔纔會想起問你。”
見祈洛歌提到蘇秦,戚嘉興的眉頭皺了下,“等有機會我問問吧。”
“火沙盤能驅火,我想要是有了這個,恐怕在戰場上一定能拒敵。”見戚嘉興也不知道,祈洛歌說道,說完後看了看夜色的她看了一眼戚嘉興,“夜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天一亮就出發,到時候就能和炎軍決一死戰了。”
說了一句好之後,戚嘉興便準備離去,剛轉過身走了兩步,戚嘉興想起剛纔祈洛歌說的話停住了腳步,“你說你見過玲瓏鏡?”
祈洛歌點頭,似乎知道戚嘉興想問什麼,就直接說道,“玲瓏鏡能看到未來。”
“看到未來?”聽到祈洛歌的話戚嘉興有些吃驚的問道。
“是的。”祈洛歌說着臉上露出了一絲迷惑,“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據說能透過鏡子看到未來發生的一些事情,不過需要施術者付出極大的代價。”
“原來如此。”戚嘉興聽完祈洛歌的話,臉上也滿是不解,不過他並未多說什麼,接着便轉身離開,望着戚嘉興的背影,祈洛歌站在帳篷門口獨自站了一會,接着便轉身走進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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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皇宮。
夜已深,甯浩博獨自坐在皇宮的龍椅上,在他的面前是空曠的大殿,有不知道從那裡吹來的風令四周的燭火不斷的搖曳,看着燈下自己的孤影,甯浩博低頭凝眉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直到一道瘦弱的人影推開了厚重的大門慢慢的探進來一個腦袋後,甯浩博緩緩的擡起了頭。
看着頭髮有些凌亂,臉上滿是憔悴,與之前相比蒼老許多的甯浩博,寧藍莓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愕,不過這股驚愕很快被害怕代替——寧藍莓看到了甯浩博眼裡的血絲,同時也看到了緩緩站起時甯浩博蒼白的臉色。
“父皇。”背靠着身後的木門,寧藍莓看着向這邊走來的甯浩博喊道。
甯浩博沒有說話,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看着有着重重心事的甯浩博,寧藍莓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但是還是有些害怕和擔憂——從葉弱水來到寧國之後,甯浩博對她的態度一直在轉變着,從當初的漠然到後來的熱情,有一段時間寧藍莓感受到了甯浩博對自己的厚愛,只是隨着葉弱水率軍北上,甯浩博對寧藍莓的態度也越來越冷,就像現在,寧藍莓不知道什麼原因,甯浩博會變的如此,雖然不懂,但是寧藍莓卻從皇宮裡的許多事上看到了一些,比如甯浩博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有上朝堂,那些文武大臣也不知道去了那裡,比如隨時跟在甯浩博周圍的侍衛,還有漸漸不再熱鬧的皇宮。
“你怎麼還不睡?”來到寧藍莓的跟前,甯浩博低頭看着個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長到自己胸口的寧藍莓問道。
“睡不着。”寧藍莓看着甯浩博說道,“路過這裡見這裡的燈還亮着就想進來看看,沒打擾到父皇吧?”
笑着搖了搖了頭,甯浩博上下看了寧藍莓兩眼,看着寧藍莓的容顏,不知道怎麼回事,想到了什麼他看着寧藍莓說道:“走吧,陪我出去看看。”
聽到甯浩博的話,寧藍莓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拉開了木門,跟着甯浩博走了出去。
門外的空地上站着一些侍衛,見甯浩博出來,那些侍衛分開,跟着甯浩博和寧藍莓走了起來。
走在熟悉的青石板上,吹着涼風,甯浩博的臉上沒有一絲愜意,重重心事壓在他的心裡令他喘不過氣來,只不過那些愁事都化作了額頭的皺紋。
而一旁的寧藍莓不知道甯浩博在想什麼,看着身後那些不遠不近跟着甯浩博的侍衛,寧藍莓覺得這些人很怪,從他們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們並不懼怕甯浩博,而甯浩博似乎也沒有在意那些侍衛,就在寧藍莓心裡冒出一個念頭不禁一驚的時候,看着甯浩博行進的路上,寧藍莓知道甯浩博這是去孃親生前的住所,這麼多年甯浩博很少去那裡,現在自己住在那裡,甯浩博爲什麼要去那裡?
“父皇,那些侍衛……”想起自己剛纔的猜測,寧藍莓看着一旁的甯浩博問道。
“他們都是葉弱水的人,負責監視我的。”見寧藍莓問起,甯浩博沒有絲毫隱瞞的說道,說完後看了一眼寧藍莓,甯浩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你的父皇我現在只是一個空架子罷了,不然你以爲那些大臣爲什麼不上早朝,還不是因爲他們也都失去了自由。”
“葉弱水……”聽到這個名字,寧藍莓的心裡就出現了一張面孔,可是聽着甯浩博的話,寧藍莓就覺察出這些事態的嚴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她看着甯浩博問道:“爲什麼?”
“是呀,爲什麼?”甯浩博自嘲的笑了一下,接着說道,“都怪我野心太大,早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寧藍莓沉默了起來,知道了結果,她大致猜到了一些情形。
甯浩博也沒再說話,只是在前面走着,來到寧藍莓的住所之後,甯浩博看着冷清的院子,想起這十幾年來,自己來這個院子的次數屈指可數之後,甯浩博就扭頭看向了寧藍莓,“你長的越來像你孃親了。”
寧藍莓沒料到甯浩博會這樣說,以致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甯浩博並未注意寧藍莓的神色,說完後就他就在大堂前的階梯上坐了下來。
“父皇,外面天寒,進屋休息一下吧,我去生些爐火。”見甯浩博竟然坐在石階上,寧藍莓有些擔憂的說道。
“你也坐下吧,陪我說會話。”看着寧藍莓,甯浩博招了招手。
聽到甯浩博的話,寧藍莓依言坐了下來,而那些侍衛跟着兩人來到院子之後,就四處散了開來,望了一眼那些侍衛,甯浩博便擡頭望向了夜空。
夜空中掛着幾顆星星,沒有明月,秋風輕吹。
“小的時候我時常這樣看着夜空發呆,那時候就想着一定要一統天下。”
“這些年來,寧國在我的治理下談不上繁榮富強,但是也說不上民不聊生,而我的目標並沒有變,依舊想着一統大陸。”
“可是……這些日子我才發現,有些事情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古人常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不敢說治國如何,就是這個皇宮內,有許多事我都欠多思量。”
“就像你孃親,還有你,虧欠了你們太多……”甯浩博說着拉住了寧藍莓的手,“我沒想到到最後陪在我身邊的竟然會是你。”
“世態炎涼?人走茶涼?”說到這裡甯浩博扭頭看向前方,“我終於明白先人說的那句有朝一日權在手殺進天下負我狗時是什麼心態了。”
靜靜的聽着甯浩博的嘮叨,寧藍莓一直沒有吭聲,見寧藍莓不說話,甯浩博也沉默了起來,“現在軍隊被葉弱水控制,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場戰爭葉弱水勝利後,寧國也會淪爲他們的土地,到時候我能不能活着還是問題,而葉弱水對你一直不錯,所以,我就想我這一輩子功過暫且不倫,臨死前能不能再爲寧國的百姓做些什麼。”
“父皇,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聽到甯浩博的話,寧藍莓有些意外,想起葉弱水曾經給自己說的那些話,寧藍莓想對甯浩博說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糟糕,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下詔把皇位傳給你,你來當寧國的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