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城內外,不管是以蘇秦爲尊的魔教教徒,還是以呼倫青寒爲首的芒國鐵騎,當部落部族在蘇沐的指揮下開始向青雲城進攻時,就意味着戰爭已經開始——有戰爭就會有流血,有流血就會有死亡,當溫熱的鮮血噴濺在冰冷的土地上時,生與死似乎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認爲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
魔教已經在大路上消息了近三百年,像黑靈和王啓發這些魔教長老都想憑此一戰打出魔教的威風來,就算不能回到楚狂時令人聞風色變的地步,也要在現下的亂世裡爭得一席之地,而呼倫青寒是莫逍手裡的一把利器,一直想爭霸天下的莫逍自然不會容蘇秦呆在自己的背後,而蘇沐作爲部落聯盟的盟主,從部族的人離開大山開始,就註定要走上與尋常不一樣的道路——在大山裡,他們與那些野獸打交道,殺的也只是野獸,而進入城池後他們的敵人則變成了同類。
老話說與人鬥其樂無窮,可是蘇沐並未感覺到快樂,因爲他一直想殺死的蘇秦不但沒死,而且過的很好,正站在城牆上看着這邊。
不止蘇沐不開心,站在呼倫青寒身後的喬二同樣陰沉着臉——二十年前他是一名忠誠的護衛,也就是因爲忠誠,在他最美的年華里他隱藏在暗處,沒有美酒與佳人,過着四處逃亡的生活,當他看着昔日的兄弟一個個死在自己的面前時他怕了,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生的希冀,因爲希望,所以恐懼,他過夠了這種逃亡的生活,他想嚐嚐另一種生活,這種生活光鮮,有女人,有美酒,有金銀,而莫逍給了他想要的一切。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卻失去了信任。
信任?有些事想起那些死去的同伴,喬二覺得他們很傻,傻到用最珍貴的生命換得一座無名的孤墳,所以喬二不後悔自己的抉擇,而他之所以來這裡,因爲他想着看着蘇秦死,這不僅僅是因爲蘇秦斷了他一臂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爲如果沒有蘇秦,他能等到更多的東西,這種東西叫做江山。
而陸羽沒有在這裡,因爲奚日問蘭的緣故,陸羽本想在回到芒國之前就把奚日問蘭佔爲己有,可是卻被突然出現的呼倫青寒打亂了計劃——到最後陸羽也不知道,呼倫青寒的出現是因爲喬二,在陸羽看來,呼倫青寒很重要,有了呼倫青寒,等到生米做成熟飯,這可比莫逍厲害多了,莫逍喜歡呼倫青寒並不是什麼秘密,而自己一旦有了靈秀山的人做靠山還不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而在喬二看來,呼倫青寒不僅僅對陸羽重要,對自己也是,所以他暗中通知了呼倫青寒,這也是以呼倫青寒的性格爲什麼會讓他呆在這裡的原因,雖然斷了一臂,但是,能成爲芒國鐵騎裡的一名千軍,雖然與自己期望中的位子有些距離,但是這也是一般人豔羨的職位。
看着向前方奔去的士兵,喬二望向了城牆的方向,月落西山,光明未散,黑暗未來,因爲距離太遠只能看個大致的輪廓,但是喬二可以肯定蘇秦就在城牆之上。
“距離城牆不過百丈了。”因爲是修行者的緣故,呼倫青寒比蘇沐和喬二都要看的更清晰一些,話剛結束,呼倫青寒就楞了一下,隨後說了一句不好。
“怎麼了?”看着呼倫青寒的神色,一旁的蘇沐問道,在他的前面是無數向青雲城奔去的士兵,喊殺聲震天。
“前面有狀況。”呼倫青寒的眉頭皺了起來,說話間,跑在最前面的一些士兵突然慘叫了起來,幾十個四方形的鐵刺突然從地上冒了出來,像一堵牆擋在了芒國和部族的士兵前面,而跑在前面的躲避不及,直接撞在了鐵刺牆上,那些鐵刺有一尺長,很是鋒利,直接刺穿了士兵身上穿着的盔甲,一丈左右的鐵刺上幾乎一眨眼就有四五個士兵死在了上面,而鐵刺在刺中人之後猛的彈回來地面,等到鐵刺再重新立起的時候,掛在鐵刺上的屍體已經被遠遠的甩了出去。
跑在前面的士兵躲閃不及,很快被鐵刺刺中,胸口,脖頸,眼睛,獻血瞬間淋溼了地面,而跑在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的情況,撞在停止前進了的士兵身上後,直接把同伴撞向了死亡。
看着下面那些一丈左右的的鐵刺不斷的來回收彈的鐵刺,黑靈和王啓發等人都是嘖嘖稱奇,見鐵刺阻擋了芒國士兵的進攻,蘇秦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扈依虜,“前些天你在城外率領族人神神秘秘的,原來
就是搞這個。”蘇秦說完,又在後面加了兩個字,“很好。”
聽到蘇秦的讚揚,扈依虜臉上露出了一絲得色,不過嘴裡卻謙虛的說道,“雕蟲小技而已,我們矛族本來就擅長這個。”說完看着下面的鐵刺,扈依虜解釋道:“這東西用不了幾次就會成爲擺設,不過……”扈依虜說着一笑,拍了拍身邊的投石機,“有這個。”
見扈依虜這樣說,一旁的白啓皺了一下眉頭,“尋常的投石機不過幾十丈的距離,前方那些鐵刺距離城牆有近百丈,行麼?”
“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扈依虜一臉自信的說道,說完扭頭看向了蘇秦,蘇秦點了點頭。
“發射!”見蘇秦應允,扈依虜對着族人下達了命令,芒國族人在魔教教徒的監督下把大小不一的石塊放到了投石機上,看着一些石塊上包着一些用窗紙包裹的東西,蘇秦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
“迷藥。”扈依虜乾脆的說道,“這東西是粉末,見風就散,吸入後會失去力氣。”扈依虜說着一頓,“我本想弄些巨毒,但是一時半會很難研製出來,而且讓芒國士兵失去戰鬥力,要比把他們死了更有用處,因爲這樣他們都會變成呼倫青寒的累贅。”
聽到扈依虜的話,城牆上的衆人都沉默了起來,看着扈依虜,衆人神情不一,最後還是蘇秦率先開口,“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狠毒,不過我喜歡。”蘇秦說着扭頭看向芒國士兵的方向,見石塊除了極少一部分落在拿下鐵刺這邊外,其他的都落向了鐵刺那邊的芒國士兵身上,隨着石塊砸下去,芒國士兵那邊響起了一陣慘呼,而一片白霧已經蔓延了開來,“芒國率軍來此,除了一些軍醫,想必沒有什麼解毒的行家,而且一來一往,又要耗費一些日子。”
而其他人這個時候也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剛開始蘇秦讓扈依虜調動人手在城外挖坑的時候,黑靈冷寒月他們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對於扈依虜一直保持懷疑態度,今天見了鐵刺的威力,又見扈依虜使出瞭如此手段,不由的都對扈依虜刮目相看。
聽着衆人對自己的恭維,扈依虜明顯有些受寵若驚,“讓各位見笑了,我也只能在器械上出點力,守城這種大事還得依仗各位。”
“老扈,不是我說,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見人在戰場上用毒,你這是開了戰場先列啊,我想這一戰結束,矛族一族一定威名大揚!”袁錫山這個似乎開口說道。
“揚我矛族之名是我畢生所願。”扈依虜也很開心,說完扈依虜看向蘇秦,“這些毒並不難解,不過就算醫治好了渾身使不上力也要休養個十天半個月,這些迷藥在我製作投石機的時候就命人準備了,今天北風吹的正好,可以派上大用場。”扈依虜說着看了一眼南方繼續說道:“鐵刺前百丈左右的芒國士兵應該都會中毒。”
蘇秦點了點頭,本來握緊的拳頭慢慢舒展開來——第一次指揮這麼多人戰鬥不緊張是假的,而且是面對三倍於己方的兵力,可是聽完扈依虜的一席話,蘇秦本來緊張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除了這些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手段?”從部族進攻開始,花輕舞一直就沉默着,這個時候見扈依虜來到身邊的城牆前觀察芒國士兵那邊的動靜,就輕聲問道。
“當然。”聽到花輕舞的話,扈依虜點了點頭,“我還準備了火攻,不過還沒有準備好,主要是易燃的蠟油正在籌備。”說完扈依虜伸手一指,“到時候城牆幾十丈外都會變成一片火海,除非長了翅膀,不然至少能阻擋芒國的一次進攻。”說完後扈依虜看了看身後那些箭弩,“兩天後等到我的族人把那些劇毒熬製出來抹在箭頭上,見血封喉我看芒國到時候還有多少人能活着登上城牆。”
“扈依虜。”蘇秦這個時候扭頭看着扈依虜喊道,“這筆我給你記下來,這場戰爭你們矛族功不可沒。”說完蘇秦望着那些依舊不停扔着石頭的投石機,隨着投石機每一次的揚起,都會有士兵倒下,而那些鐵刺已經慢慢的停了下來,把那些芒國士兵隔離在鐵刺外面,見投石機不斷的扔着石頭,那些士兵前面的已經不再前進,後面的也緩緩的停了下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扈依虜笑着說道,而一旁的黑靈這時看着芒國士兵的方向,忽然面露笑容說道,“芒國和部族開始退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