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蘇秦的背影,葉弱水的神色有些黯然,而陸振宇的臉上除了失落意外,更多的是憤怒——他憤怒於蘇秦的不孝,蘇秦的離開,甚至是蘇秦是魔教教主這個身份。
因爲陸振宇忘不了三百年前楚狂帶着魔教教徒在炎國留下的滔天罪行。
時過境遷,陸振宇想不到自己的孩子會成爲魔教的一員,而且,最終還選擇了站在了彼此人生的對立面。
陸振宇上前握住了葉弱水的手,葉弱水是陸振宇爲之驕傲的女人。
從某種程度上講,此刻的陸振宇已經坐擁了半個天下,只是卻在蘇秦面前輸了,他想不明白蘇秦爲什麼非要選擇離開自己。
因爲自己從小拋棄他了麼?因爲自己對他不好麼?可是誰知道自己曾經無比思念這個孩子?
“他長大了。”葉弱水這時在一旁輕輕的說道,說完葉弱水扭頭看向了陸振宇:“這次……是你真的錯了。”
聽到葉弱水的話,陸振宇垂下了頭,半晌後啞然開口:“我也是爲了他好。”
“我知道。”葉弱水望着蘇秦的背影:“他身上揹負了太多的債,你這樣做只會讓他越走越遠。”
陸振宇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一騎戰馬向南方奔去,是祈洛歌。
看到蘇秦獨自歸來,隱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的花輕舞迎了上去。
“怎麼了?”看着低頭沉默的蘇秦,花輕舞輕聲問道,蘇秦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望向了那些隨着自己一起前來的黑靈王啓發等人——這些人當初隨他守青雲城,魔教五萬教徒,現在剩下的不足兩萬,而且蘇秦知道,如果沒有黑靈,恐怕自己早就死了。
魔?什麼是魔?
當殺戮變的習以爲常,任何人都能變成魔鬼。
既然這個世界文明不夠文明,那就讓野蠻足夠野蠻吧。
這樣想着,蘇秦翻身上馬,就在他準備命令士兵不在西涼城停留繼續北上的時候,看到了身穿銀色盔甲的祈洛歌騎馬趕來。
嘴角不知覺的露出了一絲笑意,低聲叮囑了花輕舞兩聲,蘇秦便驅馬迎了上去。
“怎麼回來了?”看着蘇秦,祈洛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問道。
“他想接管我身後的這些軍隊。”蘇秦說着苦笑了一下:“不是我不願意交出兵權,只是有很多事還需要我去做。”
“而且你看軍隊後面的平民就知道了,這是寧國和樓沙王朝最後的希望。”
“我不敢賭,也不能賭。”
“我現在是魔教之人,與你們在一起,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就回來了,準備獨自北上。”
蘇秦一口氣解釋了很多,聽着蘇秦的話,祈洛歌回頭望了一眼北方的葉弱水等人,接着對着蘇秦說了一句讓蘇秦很是意外的話:“我和你一起北上。”
“不過你要等我一個時辰左右,軍隊都在城裡面。”
“爲什麼?”看着祈洛歌,蘇秦出聲問道。
“只要能攻打離火城,和誰在一起都一樣。”
看着祈洛歌臉上的神情,蘇秦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那你等我。”說完祈洛歌就驅馬向西涼城趕去,看着祈洛歌來到葉弱水身前,那邊人羣起的騷動,蘇秦轉身回到了軍營的前方。
“那個就是祈洛歌?”花輕舞看着祈洛歌的背影問向蘇秦。
蘇秦輕聲嗯了一聲:“她決定率領天水國的士兵與咱們一起北上。”說完蘇秦騎馬來到了黑靈等人的身邊,把剛纔發生的事給他們講了一下,聽到蘇秦說陸振宇對魔教的人有看法時,以黑靈和王啓發爲首的魔教教徒領袖臉上都露出不屑,對於蘇秦獨自北上的決定很是擁護。
而西涼城下,聽到祈洛歌說要率兵北上,葉弱水明顯的有些始料不及,不過並沒有強求,就在祈洛歌驅馬回城準備集合軍隊的時候,陸振宇和葉弱水也很快下了決定——他們之所以率軍停留在西涼城內,除了補給的問題外,很大的原因就是兵力不足,加上祈洛歌天水國的軍隊,也不過十萬人,而現在蘇秦率人前來,本以爲會空前壯大軍隊的實力,沒想到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祈洛歌也要和蘇秦一起北上。
不管蘇秦和陸振宇剛纔的對話會對兩人造成怎樣的影響,葉弱水很清楚,現在這些軍隊不能分開,不然這次北上恐怕不會給離火城造成什麼巨大的影響。
所以,就在祈洛歌剛剛率領天水國的軍隊與蘇秦匯合離開西涼城不久,葉弱水也率領着近八萬的軍隊浩浩蕩蕩出了西涼城,葉弱水率兵出城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蘇秦和祈洛歌的耳裡
,兩人對此都沒有說什麼,倒是錢多多和蘇圖也都跟了上來,還有魯仁賈,蘇秦的意思是讓他們繼續呆在西涼城內,可是卻被錢多多回駁了:“這是最後一站,勝着爲王,你勝了,我們這些人自然是安全的,敗了,就算躲在西涼城內也不會安生。”
“更何況寧國和樓沙王朝的後面還有那麼多平民跟着,他們不怕,我們有什麼好怕的?”蘇圖也在一旁說道。
對此蘇秦也沒有太過於反駁,只是讓他們跟在了隊伍後面,一路上蘇秦和祈洛歌騎馬並肩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花輕舞和白啓走在後面,蘇秦和祈洛歌聊上次攻城的事情,當祈洛歌說道自己射殺了祁玉瓊時,蘇秦不禁有些側目,祈洛歌悽然一笑:“也怪我,從小太過於寵溺他,讓他過於放縱自己,不然,現在扛起祁家大旗的人應該是他。”
“都是命。”蘇秦一嘆:“炎國上千年的歷史,戰亂不過三五年,可是這麼大的變故卻讓咱們遇上了,這不是命是什麼?”
“是啊。”祈洛歌笑:“我如果不生在祁家,恐怕就是一個村姑,而你如果不是出生在帝王家,也只是一個尋常的鄰家少年,怎麼會有這麼多事情。”
“如果真是那樣,或許我也不會認識你。”蘇秦說着看了祈洛歌一眼。
“也對。”祈洛歌扭頭看向蘇秦:“從青雲城再到現在,咱們也算同甘共苦了。”
說着祈洛歌移開了目光,在她的盔甲內貼胸的位置,還放着寫給蘇秦的信,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送出。
聽到祈洛歌的話,蘇秦沉默了起來,片刻後,蘇秦一笑:“等這場戰事結束,咱們不醉不歸。”
“好。”祈洛歌輕輕點頭:“就是不知道這場戰爭什麼時候結束。”
“看到後面的那些大型器械了麼?”蘇秦嘴角露出了笑容:“我已經做足了準備。”
“我這邊還有天水國的一些火油,到時候或許用的着。”
“嗯,那東西我知道。”蘇秦說着想起了什麼,看着剛纔祈洛歌給自己的包裹無聲的笑了一下回頭,看向了人羣后方的楚楚:“當初重傷在小漁村,要不是楚楚照顧我,我恐怕早就死了。”
“我聽楚楚說過,她說着包裹裡面是你昏迷中緊緊抱着的東西,你看看少什麼麼?”
蘇秦依言打開了包裹,看到了幾本書,還有木靈珠,拿着木靈珠,蘇秦把它和火沙盤放到了一起:“你說五件東西都聚齊會發生什麼?”
“這個恐怕只有看了遺忘之書才知道。”
蘇秦一笑,知道要集齊五件東西恐怕很難,也就沒放在心上,而《遺忘之書》的下卷,更是不知道從何找起了。
接下來蘇秦和祈洛歌又聊起了攻城的事情,看着前面的兩道人影,花輕舞有些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裡的繮繩,不知道是不是天寒地凍的緣故,花輕舞終覺得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更冷了一些。
“天暖了些。”遠在近千里的離火城城牆上,陸天行看着南方的的天際說道,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的黃袍上,折射出了令人心儀的光。
“葉弱水已經率兵北上了。”張斷章開口:“而且芒國和部落部族也正在派兵前來。”
“那個賤女人,終究還是背叛了我。”想起木恨玉,陸天行出聲罵道。
“王羞花還沒有消息,不知道……”張斷章略帶傷感的說道。
“他不會背叛我的。”陸天行沉吟了一下說道:“他這人重情義,而且王家的人都還在城內。”
點了點頭,張斷章看向了南方:“三日後,他們就會兵臨城下。”
“那就讓他們有去無回!火槍隊現在的人數還不夠,繼續不分晝夜的製造火槍。”陸天行說着看了一眼城牆上的火藥桶:“天水國的火油什麼時候到?”
“三天後。”張斷章默算了一下說道:“同時還會有五萬大軍,到時候一定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勝負在此一舉了。”陸天行說着看向張斷章:“天龍閣的人已經出動了?”
“是的。”張斷章微笑:“恐怕他們現在已經到了芒國的城池。”
陸天行心安的大笑起來:“國師,你說當葉弱水的人來到城牆下,發現芒國的人並未到來,他們會怎麼樣?”
“我現在擔心的就是天龍閣的高手在芒國鬧事,如果呼倫青寒不率兵回援怎麼辦。”
“就算呼倫青寒莫逍全來,他們也不過三十萬大軍,和咱們的人數一樣,他們攻咱們守,勝算還是很大的。”
“皇上英明!”張斷章頷首說道,說完張斷章看着城外的一道人影一愣:“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