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抗日女將
話雖然說的輕鬆,但許萬喜心裡很明白,再耽擱一會兒,治安軍們把兵力一展開,增援部隊再一上來,自己和這兩名民兵是否能衝出來就很成問題了,但爲了數百老鄉們的生死安全,不這麼做也不成。想到這裡,許萬喜又看了看兩名民兵道:“俺不說,你們心裡也明白,咱們在這裡已經打了一陣了,鬧不好敵人的增援部隊很快就會來,咱們能不能再殺出去是個很大的問題,俺把你們倆留下搞不好就會犧牲在這裡,你們倆不會埋怨俺吧?”
兩名民兵都笑着道:“如果咱們仨在這裡犧牲能換取數百鄉親的安全脫險,死了也是值得的,你把俺們倆留下,是說明對俺倆的信任,俺們倆怎麼能埋怨你?!”
許萬喜道:“你們倆能明白這道理,不枉**對你們的教育!”
兩名民兵一笑,許萬喜道:“咱們仨散開隱蔽,敵人肯定會先攻這門,咱們打他們一下再走,多擋他們幾分鐘,老鄉們就能跑遠些!”
許萬喜剛說讓兩名民兵去隱蔽,門口人影一閃,許萬喜擡手就是一槍,那名奉命來偵察的治安軍“哎喲”一聲慘叫,肩膀上被許萬喜打了一槍,手裡的步槍當時就掉在了地上。這一槍把這名治安軍的肩胛骨當時就打碎了,疼的他幾乎沒背過氣去,他顧不得把掉着地上的步槍撿起來,捂着受傷的肩膀撒腿就跑了回去。院裡的民兵則在許萬喜的分派下,一個藏在了一盤磨盤的後頭,一個躲進了一間柴草屋裡。
蔣濟寬聽見一聲槍響,看見那名治安軍捂着肩膀跑回來,問也沒問他的傷勢,瞪着眼睛問道:“院裡還有多少八路?看清楚沒有?”
受傷的治安軍強忍着疼痛咧着嘴道:“沒太看清楚,大約還有六、七個!”
蔣濟寬罵了聲費物,指着他鼻子道:“回去等着治療吧!”說完他對着身邊的治安軍們叫道:“弟兄們,八路已經不多了,咱們立功的時候到了,現在大家聽我命令,全把手榴彈預備出來,每人預備兩顆,一會兒聽我命令一起往院裡扔!”
治安軍齊聲應道:“是!”
蔣濟寬又指着機槍手和幾名槍法不錯的治安軍道:“你們幾個專門封鎖大門,負責掩護我們,別讓他們跑出來,如果跑出來一個,我就斃了你們!”
這幾名治安軍也亂哄哄地喊了聲:“是!”
蔣濟寬看了看治安軍們,這些當兵的已經把手榴彈預備好了,蔣濟寬滿意地點點頭,叫過來一名班長道:“你帶你那個班的弟兄從門北摸過去,我帶剩下的弟兄從門南過去,一會兒聽我命令,大家一起把手榴彈隔牆丟進去,不把他們全炸死,也炸死他們多一半!”
這名班長笑着道:“中隊長的主意真是高,咱們捉住幾個八路去大隊長那裡領賞!”
蔣濟寬此時嘴上不說,心裡也明白,院裡的老百姓十之仈jiǔ現在肯定是跑光了,現在不求別的,只求抓住或殺死幾名八路將功折罪吧!他無心聽這名班長的奉承,罵道:“他媽的!快去吧!老子沒心思聽你說這個,一會兒八路全跑了,大隊長槍斃我之前,我先把你們全槍斃了,你們看看你們是怎麼站的崗?八路進了村都不知道!”
治安軍班長碰了一鼻子灰,趕緊帶着手下繞着向村委會大門外跑去。
看那個班走了,蔣濟寬把手一揮,剩下的三十來名治安軍或端着槍,或攥着手榴彈,縮頭縮腦一步三看地向村委會走去。
看看兩邊的治安軍都到了村委會外面,裡邊卻沒什麼動靜,蔣濟寬心一狠,什麼也不顧了,看看大家都注視着自己,蔣濟寬使盡吃nǎi的力氣喊了一聲:“投!”三十多名治安軍手裡的六、七十顆手榴彈一骨腦地隔着牆丟進了村委會的院子。“轟隆、轟隆”的爆炸聲震的地都直顫,蔣濟寬發出了得意的獰笑。等爆炸聲一停,蔣濟寬對着治安軍們大聲命令道:“衝!給我衝!誰不衝我就斃了誰!”
剛纔拍馬屁捱罵的那名治安軍班長是個老兵油子,知道剛纔這麼一陣手榴彈投進去,前院的人不被炸死也會被炸傷震暈,此時正是表現的好時候,所以他把手裡的步槍一舉,帶頭就向院裡衝去。當兵的一看有人帶頭衝,也就身不由己地跟着衝出來。
院裡的許萬喜等人正納悶怎麼這麼久敵人還沒進攻,許萬喜就想到門口去看看。就在這時,就聽見院外傳來一聲比鬼叫還難聽的聲音:“投!”隨着這聲音,幾十顆手榴彈飛進院子。藏在夾道處的許萬喜叫了聲:“不好!”噌地一下退向了後院。那名藏在磨盤後準備襲擊進攻敵人的民兵,被這鋪天蓋地的手榴彈雨頓時炸的體無完膚,肢體飛的是到處都是,全成了一截一段的。那名躲在柴草房裡的民兵被飛起的手榴彈片擊傷了兩處,一處在頭,一處在肩膀,也是頃刻間血流如注昏死了過去。
等手榴彈爆炸的聲音一停,許萬喜揮槍就向前衝。還沒跑兩步,治安軍們已經衝進了院子,有幾個就奔後院來了。許萬喜知道擋不住了,手一擡,對準衝上來的幾名治安軍擡手就shè出了一梭子子彈,打得治安軍們是死的死,傷的傷,沒死沒傷的慌忙就找地方隱蔽。許萬喜藉着這機會,身子一轉,掉頭就朝被推倒的後院牆跑去,他心裡明白:剛纔那一陣手榴彈,兩名民兵活下來的可能xìng幾乎是零。
被他一梭子子彈沒打死的治安軍們一看他只有一個人,而且還跑了,全都立即叫喊着追上來:“抓住他,抓活的!抓住活的,隊長有賞!”亂哄哄地就追了下來。
許萬喜此時的子彈已經不多了,他不敢再打連發,趁着閃過一個屋角的機會,他把那支滿彈的駁殼槍插在腰裡,把剛纔打空的那支槍換了一個彈夾,又把兩支槍都調成了慢機單發。做好了這一切,他提着槍不停腳地向村外跑。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了,爲了不讓敵人知道被救走老鄉們的去處,他沒沿老鄉們東撤的路線向東跑,而是出村後向東南方向跑下去了。
治安軍們追出村,看清前面跑的八路確實只有一個人,膽氣更壯了,呼喊的聲音不僅大了許多,追擊的速度也明顯加快了,那子彈擦着許萬喜的身邊、頭上呼、呼地過。
許萬喜邊跑邊回身還擊,但因爲距離稍遠,二十響駁殼槍的效用不大,連打了幾槍都沒打着敵人,這下,治安軍的膽氣更壯了。蔣濟寬也呼哧帶喘地叫着:“抓活的,抓活的,這小子使雙槍,說不定是個大官,捉住了,苗隊長肯定有重賞!”
治安軍們一聽,追擊的勁頭就更足了。
許萬喜看打了幾槍沒效果,也就不再浪費子彈,提着槍向東南方向猛跑。這時他已經跑離九里店村有三、四里了,正琢磨怎麼甩掉敵人,從他的西南方向來了一股敵人。這股敵人正是接到蔣濟寬的求救報告趕來增援的治安軍,他們聽着這邊槍聲緊響,追着聲音就過來了。
帶隊的治安軍軍官看着有幾十名治安軍在緊追一個人,馬上就指揮自己的手下橫穿着向南準備把許萬喜包圍住。許萬喜一看西南過來的敵人分兵準備從南面包圍自己,急忙又轉身奔東跑。可還跑出多遠,東面也來了敵人,這下子三下里來的敵人足有小二百,頓時把許萬喜急出一身汗,這下子怎麼跑啊?!返身向東北?這就等於把敵人又引向老鄉們撤走的方向;奔東?東面的敵人也過來了;向南?南面敵人也派了人;西北?西北是自己跑來的方向,敵人追的也正急。唯一可去的方向就是正西,可自己向正西一跑,敵人肯定會繼續分兵去正西攔截自己,自己沒跑過去,敵人肯定先到了,這可怎麼辦啊?
正當許萬喜馬上就要陷入重重包圍當中的時候,從北面偏東的方向刷啦啦跑過來一匹rì本戰馬,這馬不顧田高坑低地直衝許萬喜就跑了過去,沒等從九里店追擊許萬喜的治安軍們看清楚是誰,這馬就從他們身邊不遠處跑了過去。蔣濟寬看着那匹馬奇怪地問着自己的手下:“是rì本皇軍嗎?怎麼就一匹馬一個人?!“
馬上就要陷入重圍的許萬喜也被這匹馬吸引住了,他也不知道這匹馬是怎麼回事,但他看見這匹馬衝自己跑過來,就立刻做了準備,如果是敵人,他就準備打死馬上的敵人,把馬奪過來從敵人的縫隙處殺出去。可還沒等他繼續往下想,馬上的一個女聲喊了過來:“萬喜哥,別怕,是俺!俺救你來了!你別怕!”許萬喜當時心頭就是一驚一喜:“是淑芬!是淑芬救俺來了!”他這一喜還沒過去,周淑芬已經騎着馬跑了上來,許萬喜把手裡的槍往腰裡一插,周淑芬的手已經伸了過來,許萬喜伸左手攥住周淑芬的手,周淑芬用力一拉,許萬喜的右手一搭馬鞍子,人就飛到了馬上。
周淑芬急切地問道:“萬喜哥,怎麼走?”
許萬喜左手抱住周淑芬的腰,右手的槍已經拔了出來,對周淑芬道:“向西跑,西邊暫時沒敵人!”周淑芬說了聲:“好!”輕輕一拉右手的馬繮,那匹rì本的高頭大馬立刻領會了主人的意圖,昂起頭一聲嘶鳴,撒腿就向西面跑去。
正帶對追擊許萬喜的蔣濟寬這時已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急忙聲嘶力竭地喊道:“快,快截住他們,騎馬過來的是女八路,快截住他們!”
治安軍們聞聲又開始猛追,許萬喜舉槍對準他們一連就開了五、六槍,治安軍們嚇的又趴到了地上,藉着這機會,周淑芬駕着馬向西跑了下去。
從西南方向跑來截擊許萬喜的那股治安軍,本又想直跑從西面攔住許萬喜,但畢竟還是馬快,等他們跑過來的時候,許萬喜、周淑芬已經騎着馬跑出半里多地了。
蔣濟寬帶着部隊氣喘噓噓地跑上來,繼續叫道:“追,追,給我追!”可治安軍們是實在沒力氣繼續跑着追了,一個個蔫頭搭拉腦地一步三搖地向西小步追着。
從東面趕過來的是柳四海,他看見蔣濟寬垂頭喪氣的樣子急忙問:“怎麼回事?老兄!”
蔣濟寬又急又氣又累地往地上一坐,哭喪着臉道:“別提了,來了好幾百八路,把村裡的老百姓全搶走了,還打死了咱們不少弟兄,現在我怎麼向大隊長交差啊?”
柳四海一聽,有些不信道:“哪裡來的那麼多八路?你們沒打死或抓着他們的人嗎?”
蔣濟寬聽着柳四海的話音裡有些不相信,道:“要不是來了那麼多八路,那些老百姓能全被搶走嗎?我們倒是打死了他們幾個,還繳了幾支槍,可老百姓們全讓他們搶走了,大隊長回來肯定不會輕饒了我,到時候,兄弟你可得幫忙說好話啊!”
柳四海哦了一聲,道:“好說好說,到時候我一定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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