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198 你在意我的病嗎?
有人臨陣脫逃,有人甘願承擔。
她這一個局外人卻是看得心痛到不行。
當着衆人的面,她扇了這個男人一個耳光。
沒有人知道,她當時的心情,那種又痛又想哭的心情踺。
一直以來心中堅守的信念在一夕之間坍塌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是,她還是希望他能清醒。
她想將他打醒。
除此之外,她也想做給陌千羽看。
很顯然,這是一場設計。易敏、三爺、鳳影墨都被設計其中。
揪出易敏身後的那個男人是陌千羽最主要的目的。
可讓她看到鳳影墨跟易敏的奸.情,又何嘗不是他的另一個目的。
不然,她躲在暗處的時候,也不會聽到霍安問另一個太監,有沒有通知夜靈姑娘?
通知她做什麼?
不就是想讓她來看這場戲。
與妃嬪私通,殺害沈妍雪,還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樁樁都是死罪,鳳影墨徹底陷入絕境。
且,他自己還一副沉默不語、供認不諱的樣子。
這樣的時候,若陌千羽直接下旨斬立決,不會有任何人有異議。
所以,她覺得那樣的形勢下,順着陌千羽的意思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這也是她扇鳳影墨那一巴掌的第二個目的。
她要讓陌千羽知道,他的目的已然達到,她相信了這一切,並對鳳影墨痛心失望到了極致。
後來,她一直表現出對鳳影墨的漠視。
哪怕衆人乘車,他跟易敏兩個步行,易敏腿腳不便,他腿腳被縛;
哪怕他承受不住一頭栽倒在雪地裡再也沒有起來;
哪怕看到他腰間的傷已經腐爛到可見腰骨;
她都未表現出一絲鬆動。
就連霓靈受張碩的意思試圖想要她幫忙求情,她也是回絕了霓靈,她跟霓靈說,別人救不了他,除非他自己。
她當時說的是實情,他那樣行屍走肉一般,就算救了又能怎樣?
而若是他還是那個積極向上、擅謀擅計的鳳影墨,就算沒人幫他,她知道,以他一人之力,也是有可能扭轉乾坤、脫離困境的。
畢竟,他的能力,她清楚。
但是,這一切在看到他傷勢嚴重、高熱不退、昏迷不醒,眼見着就要堅持不下去,而陌千羽又不讓人醫治的時候,徹底土崩瓦解,她終是再也假裝不了了。
所以,她求陌千羽。
雖然她知道,這樣做,只會加重陌千羽的恨意,但是,她沒有辦法,沒有什麼比讓他活着更加重要。
之所以想到假扮三爺救易敏,其實也是爲了幫鳳影墨脫罪。
她想過了,就算陌千羽讓端王去救鳳影墨,那也只是暫時的性命無憂,那麼多條重罪在身,他遲早得死。
而且,陌千羽也下令過了,從北國回去以後,就斬首示衆。
都道少年帝王溫潤如玉,他的狠,她清楚,他絕對說到做到。
所以,必須在這之前,能洗脫罪責。
一路觀察下來,她發現易敏是個很不錯的女人。
也難怪被陌千羽那樣記在心裡,的確是個值得男人愛的女子。
不管她跟鳳影墨的父親什麼關係,從她跟那個男人的一席話可以看出,她很善良。
她一直企圖說服那個男人,不要漠視鳳影墨,不要毀了跟鳳影墨的父子之情。
還有,一路上,那般毫無顧忌、盡心盡力地照顧鳳影墨。
雖然陌千羽幾次故意讓她看他們兩人曖昧的情景,但是,她心裡清楚,那些都無關風月,那是一個大義女人無私的奉獻。
這樣的女人她也要救。
所以,纔有了假扮這一出,救走易敏的同時,幫鳳影墨脫罪。
只是,這一出,她是讓巧黛進行的。
就是昨日,巧黛化妝成宮女端湯給她,她跟巧黛兩人商量好的。
怎樣的裝扮,怎樣的出現,說些什麼話,做些什麼事,以及怎樣的脫身,她都想好了的,也跟巧黛仔細交代好了。
在山上,她自己的那一場失腳滾下雪坡,也是計劃之中的,目的是爲了分散陌千羽和衆人的注意力,好讓巧黛趁機帶易敏脫身離開。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她們竟然前去了斷壁。
更沒有想到的是,張碩竟然用麻繩襲擊了對方的腿,直接導致了墜崖。
當然,若沒有張碩,也還是可能會墜崖,既然特意去了斷壁,說明對方已是做了死的準備。
這也是她又震驚又奇怪的地方,明明事先談好了逃離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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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巧黛絕對不是輕生之人,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都沒有想過要放棄生命,何況她身上的毒已解。
直到邊上的霓靈握住她的手,用眼神告訴她自己是巧黛的時候,她終於驚錯地明白了過來。
是霓靈。
掉落懸崖的人是霓靈。
是霓靈選擇了犧牲。
因爲解藥只有一粒,她給了巧黛。
因爲她深愛着張碩,而張碩愛着巧黛。
在身與心的雙重絕望下,她選擇了以死成全。
成全巧黛跟張碩,成全她跟鳳影墨。
她不知道原本是巧黛,爲何會被霓靈代替。
她只知道,那丫頭好傻,真的好傻。
她只知道,比起昭雪真相和復仇,讓這個妹妹開心地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她只知道,若這個丫頭死了,她這個姐姐活着也沒了意思。
當時那樣的情況,她也不可能讓陌千羽趕快派人下去尋,不然,霓靈就白白犧牲了。
可是,若不立即去尋,立即去救,肯定必死無疑,雖然,從那麼高的斷崖跳下去,本身活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但是,她不能放棄。
所以,她跳了下去,沒想太多,甚至沒想,若霓靈還活着,而自己跳下去死了,又怎麼救霓靈?
她什麼都沒想。
霓靈!
想到那丫頭,夜離眸色一痛,也不知道她在哪裡,是否還倖存?
後來又發生雪崩那樣的事。
方纔她在這個澗底整個尋了一遍,除了她跟鳳影墨,她沒看到任何人。
鳳影墨一直盯着她,見她臉上的神色一直在變,濃墨重彩,最後被沉痛和憂慮佔據,他已然猜到了一些。
“在擔心你大哥?”
鳳影墨的驟然出聲,將夜離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抿着脣,點了點頭。
他捧着她的臉,溫熱的指腹在她的眼角處,輕輕來回摸索,“既然擔心,又爲何那麼傻讓他去演這一出?”
“原本計劃不是這樣的......”夜離低低嘆,卻也不想多跟他說。
她不想扯出巧黛,他們都還不知道阿潔就是巧黛。
“對了,我一直有個疑問,那夜水榭旁,你是鳳影墨,並未分裂成別的人格,爲何會一身墨袍、戴着銅面?那明明是三爺的裝扮。”
夜離故意岔開話題。
“想知道?”男人問她。
“嗯,”夜離點點頭。
“因爲我想去見你,我想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夜離一怔,這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見她一臉疑惑,鳳影墨勾了勾脣,微微眯了眸子,似是在回憶,黯啞低醇的嗓音流瀉。
“這事兒還得從前面說起,我跟沈妍雪大婚那夜,你的表現太反常了,明明頭天夜裡我們剛剛交心,結果那夜你突然出現,當着衆人的面探進我的衣襟查探我腰上易容的傷,然後,還跟陌千羽走了,當時,說真的,我很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肯定跟我腰上的傷有關係。”
夜離長睫顫了顫,鳳影墨的聲音繼續:“而,糟糕的是,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腰上的傷從何而來,而且,在這之前也有一次,就是莫名其妙的五臟六腑內傷嚴重,就是我跟你說我重風寒那次,我也不知傷從何來。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病,所以,翌日一早我就去找了張碩,張碩告訴我,可能是失憶,也可能是分裂,他也不清楚,然後他在太醫院找了很多這方面的書給我。”
“我一直看,一直研究,也沒有找到癥結所在,然後就出發來北國了,那夜我讓張碩以給驅蟲的藥包爲由帶信給你,約你見面,我就是想要跟你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但是,你卻沒來赴約。”
想起那夜她不僅一直沒赴約,還跟某個男人將營帳都搞垮了,鳳影墨就眸色一寒。
夜離一直看着他,自是感覺到了,想想也覺得他是想到了這個,連忙將話題引過:“然後呢?”
“然後,我想這樣也不是辦法,既然你不肯見我,我就得想個辦法讓你見,想來想去,就決定裝扮成三爺的樣子去見你,你總歸會見的吧。所以,我就黑袍加身,銅面掩臉。”
原來如此。
夜離恍悟。
“可是,你又爲何出現在後院水榭那裡?”
不是見她嗎?
“是這樣的,我去你的廂房找你,你不在,我就想,你可能在陌千羽那裡,”
說到這裡他稍稍頓了頓,才繼續:“然後我又去了他的廂房那裡,在外面正好聽到了他跟霍安的對話,意思就是關於沐浴的藥湯做手腳的問題,當時,兩人沒有提易敏的名字,說好像已經發作了什麼的,看到往後院去了,我想起你不在廂房裡,以爲他們下.藥的對象是你,所以,就連忙趕去了後院,後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說到這裡,夜離看到他眸色一黯,垂了眉眼,似是不想多說。
夜離知道他是想起後來在後院水榭邊發生的事了,想起了某個曾經如同天神一般住在他心中的男人。
“鳳影墨,你真的沒事了嗎?”
仰臉望進他的眼,夜離幽幽開口。
鳳影墨眼波微微一動,擡眸回望着她:“你想說什麼?”
夜離沒有出聲,她知道,她想說什麼,他懂的。
那夜那般的絕望頹廢,如同抽走生氣的木偶一般,行屍走肉。
這次醒來,就真的放下了嗎?
看樣子,是正常了。
可是,他這個人太會僞裝,她怕他面上波瀾不驚,心裡面卻在流血腐爛。
她凝着他,一瞬不瞬,等着他回答。
鳳影墨垂眸彎了彎脣,略顯苦澀。
再擡眸,已是滿眼堅定。
“你爲了救我不吃不喝,跪於雪中七日七夜,你大哥爲了幫我脫罪,墜落斷崖,到現在生死未卜,我又有什麼資格繼續消沉?”
夜離一震,沒想到他會如此說。
更沒想到,他的轉變,是因爲這些。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彼此的眸子卻是膠灼在一起。
“你受苦了!”
最終還是鳳影墨打破了沉默。
的確是受苦了,他這段時日,一直在昏迷,人事不知,可是她不同。
她受着怎樣的煎熬,他完全可以想象。
明明就在水榭邊,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卻要佯裝不知。
且還要一方面應付着陌千羽的糾纏,另一方面想着如何解救他。
見她沒有吭聲,他又忽然問:“你在意我的病嗎?”
“什麼?”
話題太跳躍,夜離一時沒反應過來。
“分裂。”
夜離怔了怔,不意他問得這麼直接。
這個問題,她還真是從來沒想過。
不過,她卻是想起另外一個問題。
p他似乎每次分裂都跟她有關。
第一次,鍾家滅門之時,如同天神一般出現,救了她跟霓靈的命。
第二次,她被陌千羽擊了一掌,又身中蜈蚣之毒,命在旦夕,他出現,用內力給她療傷,還潛入緝臺盜取南火草。
第三次,封妃大典上,他隻身前來,以一敵千,將她救走。
記得,她曾經問過他分裂成三爺那個人格時的他,她問他,三爺爲何對我那麼好。
他回她,不知道,可能我天生就是你的守護神吧。
這樣的他,這樣一心爲她的他,讓她如何會在意他的分裂?
猛地,她又想起另一件事。
每次分裂成三爺之時,他都叫她——夜離。
對,夜離,而不是,鳳影墨叫她的夜靈。
她記得很清楚,封妃大典那日,她是霓靈的身份,然後,他將她劫走後,也知道是她。
她還問過他,三爺怎麼知道是我?
他當時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就是知道是你。
想到這點,夜離渾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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