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玄的目光與莫言族老的目光交匯,他讀懂了莫顏族老的疑問。但此時並不是解釋的時候,所以他只是笑着點點頭,並沒有說些什麼。
這時,大族老驅散衆人,說道:“大家有什麼事情留待以後再說,北野長時間未歸,現在想必也累了。就讓他去休息吧!”
衆人與北野玄打過招呼,便紛紛散去。但部落內歡樂的氣氛並沒有隨之消散。那頭被擺放在露天場地上的獨角巨象,成了族人圍觀的對象。大家湊上前來,摸摸這,摸摸那,很是好奇。這些人大多從未見過完整的獨角巨象,尤其是那些女性族人。
北野玄沒有理會還在喧鬧的族人,而是跟在莫顏族老身後,來到藥堂。
藥堂門口,北野玄佇立許久,回憶起餵食變異龜蛇的畫面,回憶起阿蘇淡淡的笑容,他不由得癡了。回過神來,卻是一陣傷神,只覺得少女就此遠去,再相見不知何時。
大廳內,傷患比以往更多,大多傷勢嚴重,且時間已不短。北野玄猜測,這些傷患極可能與幽谷之戰有關。因爲壁生蓮葉果,他沒有參與此戰,這令他心生愧疚。畢竟,他曾答應過師傅。
進入大廳後,北野玄備受關注。一道道好奇、崇拜、疑惑的目光,在他身上交匯。有些來自傷重未愈的勇士們,有些則來自忙碌中的妙齡少女醫師。關於他獨自扛回獨角巨象的事情已經被迅速傳開。此時的他,儼然已成爲黑炎部落中的少年英雄!
北野玄面露微笑,眼神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迴應大家。
他並不喜歡這種被人矚目的感覺,這會讓他尷尬,渾身上下都不自然。北野玄希望自己能迅速穿過大廳,但爲了照顧衆人的情緒,只能一步一步,保持勻速,動作迥異於以往。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終於穿過大廳,北野玄來到藥堂內部,只感覺心神疲憊,不下於打一場硬仗。
莫顏族老盤膝而坐,臉色有些悲傷,對於阿蘇的遭遇,她心中已有猜測。
“坐吧,”莫顏族老輕聲說道,“半月前,阿蘇曾向我問起關於增強根基的問題。除了鷹澗峽的壁生連葉果,這方圓近千里內,再也沒有任何靈植有此功效。阿蘇很不滿意這個答案。但就我所知,確實還有一些能增強根基的靈植。但都是過去出現過,或者在部落典籍中有記載的東西。現實中誰也未曾碰到過。”
北野玄平靜的望着莫顏族老,聽她敘述事情的經過。
“天地靈植,必有兇禽猛獸守護在側。壁生蓮葉果有雷鷹守護,不是我們能打主意的。我也勸阻過阿蘇,她表面上聽從,暗地裡卻在準備一些遠行的東西。這些都被我瞧在眼裡。我卻無力去阻止。我知道阿蘇外表柔順,內心倔強。只要下了決心,任何人都不能改變她!”
北野玄暗自點頭,阿蘇確實如莫顏族老所言,是個很倔強的女孩子。
“如今你已安然歸來,並且實力大增。想必阿蘇已經遭遇了不測……”
說到這裡,莫顏族老眼現淚光,語氣也不再平靜,“阿蘇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心靈手巧,而且極爲聰慧。對醫藥毒術有極爲深厚的興趣,而且已經有不少創新。現在部落中使用的一些改良性藥物,有一部分就是出自阿蘇之手。我本欲將衣鉢傳承於她,誰料,此一去,她竟一去不返……”
這時,北野玄不得不出言打斷莫顏族老,說道:“族老,您想多了。阿蘇並沒有身死。她還活着!”
“她還活着?”莫顏族老一愣,不解的望着北野玄,問道:“既然她還活着,爲何不回來?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她確實還活着,而且比以前活得更好!只是她現在已經不叫阿蘇,而是叫少卿。這是她師傅起的名字。”北野玄說道。
莫顏族老仍在困惑,道:“她師傅?”
“阿蘇已被大能看中,收爲弟子,傳承衣鉢。如今在洞天福地中修煉,不能歸來。她曾託我向您問好,只待修煉有成,便會迴歸部落。”
說到這裡,北野玄語氣一變,又說道:“那位大能嫌棄我資質普通,不曾看中於我。我這纔回歸部落。若是不然,只怕我也要等到學有所成,才能回來了……”
“原來是被世外高人看中,”莫顏族老頓時露出笑容,喃喃自語道:“我就知道阿蘇資質不凡,如今能被高人收爲弟子,卻是她的福緣到了。這樣我也就放心了。阿蘇自小父母雙亡,我撫養她一十五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只是修士修煉無歲月。不知道我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這個倔強的小丫頭一面……”
“會的,一定會的!”北野玄安慰道。
從藥堂走出來,北野玄有些低落。清水湖被太玄封禁,阿蘇沒有修煉到一定境界,太玄絕對不會放她出來的。他安慰莫顏族老阿蘇會回來,其實他心裡沒底。並不知道阿蘇到底要修煉多久,纔會被允許外出。
隨即,他又想到姜無道被他蠱惑,發現了清水湖湖心小島上種植的天地異果。姜無道將消息帶回大器宗的時候,必然會引起轟動!毫無疑問!
幾枚靈果就能引起羣兇爭鬥,氣丹級別的兇獸大打出手。由此可知,比靈果更加珍貴而稀有的天地異果,必然會吸引到更多的修士!即使入妖境大能,也許都會心動。
只是不知那太玄老賊比之入妖境大能如何?若是旗鼓相當,那最好不過。他可以渾水摸魚,將阿蘇救出來。即便不成,他也有機會再見阿蘇一面,將自己失約的事情解釋給她聽,以免未來受她埋怨。
想到這裡,北野玄終於露出了笑容。
回到部落後,北野玄拜訪的第二個人是他的師傅拓峰。拓峰早在石屋前等待,兩人見面後,拓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
“很抱歉,師傅,我沒能來得及參與幽谷之戰。”北野玄率先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拓峰理解的點點頭,說道:“茫茫大山間,兇險萬分。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你能平安歸來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北野玄心中感動,他知道師傅向來沉默寡言,但對自己的關懷卻從未少過半分。內心深處,北野玄早已將師傅拓峰當成了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但他同樣不善言辭,有些話只能藏在心裡,這一藏,或許就是一輩子。
沉默半晌,北野玄問起了部落裡的情況。
拓峰說道:“你離開部落的這段時間裡,部落裡一切都好。幽谷之戰也並未發生意外,一切都很順利。但是,地下暗河裡的情況卻非常糟糕!”
北野玄心中一緊,臉色也不再平靜。
“地下暗河有大凶險!白玉龍鯉之所以會出現在祁水河中,正是因爲這大凶險。慚愧的是,我們並沒有接觸到這所謂的大凶險,一切只是猜測。而真正令族人損失慘重的,卻是白玉龍鯉王!龍鯉王狂躁異常,具有極強的攻擊性,只要我們靠近那條暗河,就會受到它的襲擊。它已凝成氣丹,實力高深莫測。包括衆位族老在內,都對它毫無辦法!”拓峰的語氣很是沉重。
北野玄好奇的問道:“大凶險是指什麼?比白玉龍鯉王還要可怕?”
拓峰點點頭,說道:“白玉龍鯉王之所以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卻是與那大凶險有關。我們身處低下暗河之中,能夠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恐懼。這恐懼來的莫名其妙,與龍鯉王無關,而是來自暗河深處。由於有龍鯉王阻擋,我們不能深入去探索。因此,暗河深處成了一個謎!”
“族老們也沒能衝破阻攔,進入暗河深處嗎?”北野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