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玄心動了。但又不放心零霄爲人。遂將那強大的神識瞬間擴散,把零霄手中那張略顯陳舊的獸皮反覆探查數遍,認定並無問題之後,他才終於接過來。
若是所料不錯的話,這上記載着的應該是五行遁術。此秘術神奇異常。一旦掌握,天上地下,大可去得!北野玄不能不激動,若他掌握了這五行遁術,生存的機率將大增!未來,可以輕鬆應對各種危局!任誰面對這等秘術,都不可能還保持一顆平常之心。
北野玄將其展開,神情一震,開頭有兩個古字與下面的文字迥異,竟是太古妖文!
他曾得阿蘇傳授,剛好認識這兩字,前面一個古字有多種含義,用“五行遁”來解釋最爲恰當。後面一個古字更易理解,其含義正是“術”字。
北野玄心中激動,兩個太古妖文合在一起,果然是五行遁術!
突然,似是感應到了什麼,他驀地擡頭。卻發現原本還躺臥在古樹前的零霄,不見了!
北野玄呆了!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那零霄竟是如此狡猾。明明奄奄一息,已到瀕死邊緣,卻仍不肯放棄。利用講故事的時間來默默恢復,又用五行遁術來吸引他的注意力,以獲得瞬息的喘息之機,從而藉機逃遁。當真是狡詐如斯!
就在這時,有族人搜尋而來。見到北野玄的身影,紛紛圍上來。
“十三族老,情況如何?”有族人恭敬的詢問。
北野玄收起獸皮,沉思半晌,認爲零霄已是重傷之身,尤其傷了靈魂,就算能再次施展土遁之術,也絕逃不了太遠。他心中一定,說道:“那人應該就在這附近,大家繼續尋找!”
陸續趕到的族人們擴散開來,將幽谷搜尋一遍,未曾發現零霄的身影。幽谷往北,是一片茂密的山林,更易潛藏。族人們穿過幽谷之後,繼續向那片山林搜索。
北野玄來到幽谷一角,見有起伏的山丘坍塌,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想來應該是地下暗河的進出之地。他曾記得族老說過,爲了防範暗河深處那未知的恐懼,他們將此處轟塌,將地下暗河截流。而返祖暴猿王也曾說過,那地底的兇物招惹不得。想來絕非虛言。
他如今踏入先天,實力暴漲。僕一出關,便先擊殺了氣丹級別毒蟲八翼蜈蚣,又斬殺了本源境強者將岸。對於後者,雖說有出其不意的僥倖成分,但他到底有了與本源境強者對抗的實力!以先天之境,斬殺本源境強者,中間還隔着一個燃血境,越級殺敵不過如此。
但如此實力,與那頭返祖暴猿王相比,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蓋因那暴猿返祖之後,成長速度太過駭人!簡直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那是血脈的問題,有無窮奧妙,現如今已初露端倪,它日再相見,那暴猿的實力應該會更爲恐怖!
連那暴猿都以爲地下暗河的兇物招惹不得,北野玄也就沒了探查地下暗河的心思。
他騎乘赤火,繼續向北搜索。搜索路線不斷延長,北野玄穿過黃金獅子的領地,越過已成荒丘的青山,來到清水湖。清水湖的環境仍未有變化,也沒有修士闖入的跡象。他來到湖邊,伸手去觸摸,果然摸到了那層透明的壁障。
這次他沒有莽撞的去試探。如今他雖有突破,但仍不是太玄的對手。太玄是大能級別的人物,千萬個將岸也比不上,他揮手便可要了自己的小命。之所以會放過自己,肯定是看在阿蘇的情面上。
阿蘇身懷巨妖血脈,天賦驚人,既被太玄收爲關門弟子,傳承衣鉢。太玄自然要處處爲她考慮。先前兩次被太玄放過,應該正是基於此點。
北野玄認可太玄對阿蘇的栽培與照顧,但不認可對方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態度!他從未被人蔑視,那種如同對待螻蟻一般的態度,令他極其不爽!更加令人不爽的是,太玄老賊憑什麼要安排兩人的命運?憑什麼要將兩人分開?
阿蘇是這世間對北野玄最好的一位少女,兩人三年多時間的接觸,感情甚篤。尤其是阿蘇那種一心付出,不計回報的行爲,深深地感染了他。他沒經歷過愛情,不知道這種感情是否就是愛。但他永遠都知道,他不會辜負一個女孩子對自己的情誼,更不會放棄對一個女孩子的承諾……
望着湖心小島,北野玄目光深邃,他喃喃低語道:“阿蘇,你等着。我們很快就會見面。那太玄老賊執意將你我分開,我偏不遂他願!血脈好天賦就高嗎?我雖無妖之血脈,但炎黃血脈不輸於人。遲早有一天,我會走出一條舉世震撼的道!到那時,我們再牽手,妖也好,人也罷,我們都將成爲這世間的最強者。誰也不能再幹涉你我的自由!”
又待了片刻,北野玄騎乘赤火,原路返回。他清楚零霄不可能逃這麼遠,之所以到這裡,卻是因爲他終於踏入先天境,忍不住來此看看。雖然見不到阿蘇,但這裡距離她最近。能夠近距離的靠近她,也是好的。
回返途中,他仍讓赤火保持十丈高的最佳高度,利用強大的神識再次將沿途搜索了一遍。直到穿過幽谷,他仍沒有發現零霄的蹤跡。而幽谷附近,還有爲數衆多的族人在搜尋。
北野玄眉頭一皺,零霄詭詐多端,所選擇的逃跑方向很可能與衆人相左!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難道零霄逃回部落躲藏了起來?
不管這個思路是否正確,他都有必要回部落搜尋一番!想到這裡,北野玄再不猶豫,騎乘赤火,飛天而起。
他永遠都不知道,其實零霄靈魂重創,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根本就沒有逃走,而是遁入到了地下!這地下,正是那未知兇物的活動之地——那條地下暗河之中。
零霄遁入地下,發現地下暗河,正自欣喜。突然一陣心驚肉跳,竟感受到一種大恐懼!
隨即他釋然,將死之人,能得喘息之機便是僥倖,又有什麼可懼怕的呢?他拖動身體,亦步亦趨的走向暗河深處。
這條暗河寬六七丈,微有波瀾,略顯平靜。灰暗的光線下,會看到河水呈淺藍色,有若隱若現的水汽散發,寒意襲人。河邊有較窄的小路,僅一丈寬,幾乎與河面相平。這裡非常安靜,看不到有生靈活動的跡象。整個空間都給人以死寂的感覺。
零霄心思一轉,這片空間倒是個絕佳的葬身之地。只是不知這暗河深處到底有何古怪?竟讓人心驚肉跳!他自知必死,便無所恐懼,臨死之前,只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大約走了兩個時辰,零霄精力不濟,終於癱倒在地。靈魂重創,能拖到現在實屬不易。零霄體力猶存,但靈魂已接近崩潰邊緣,再也無法掌控身體。
他慢慢的閉上眼睛,趁着靈魂還未崩潰,將數十年的人生匆匆回顧一遍,卻發現美好的事物早已消散,天地間竟再也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只是他心底始終存在一絲遺憾。對於雙親的死亡,他還耿耿於懷。
零霄的靈魂終於開始崩潰,速度雖緩,但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他的記憶在一點點的消失,腦海中許多畫面都開始模糊。就像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間,靈魂崩潰的感覺竟是如此的神奇,如此的不可思議。
他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感嘆,只是隱約有些感知,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舔舐自己。他以爲是錯覺,不曾在意。就想這樣悄悄的離開人世也好,以前獨自求生的時候,死了也不會有人掛念。現在卻不同,他的消失必將會有數萬人在擔憂,在牽掛,呵呵……
零霄已沒有精力再睜開眼,若是他能睜開眼睛,就會發現那感知並非錯覺。確實有東西在舔舐他。那是一條牛舌,有成人手掌寬大,上面有大片令人噁心的小疙瘩,有些正在流膿!
牛舌的主人,是一頭類牛的怪物,頭部爲白色,但是卻長着蛇的尾巴,而且只有一隻眼睛!它渾身上下黑氣繚繞,外形極其兇悍。
但若只觀其外形卻並不能令人恐懼,真正令人恐懼的是它那周身繚繞着的黑氣!這黑色氣體十分古怪,似有劇毒,似有大凶,更似有詛咒,令人惶恐不安,心驚肉跳,真正的大恐怖!
怪獸舔舐着零霄的頭部。零霄已在恬淡中走向死亡。但卻有一縷縷黑色的靈魂溢出,被這怪獸吞食。當零霄徹底死亡之後,這怪獸嘶吼一聲,轉身離去。
零霄的身軀迅速變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腫脹,在潰爛,在腐蝕,很快便消失不見。
地下暗河恢復平靜,那頭離去的怪獸突然停下,額前唯一的眼睛一轉,竟口吐人語!
“奇怪,我不是死了嗎?爲何……啊!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