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御檀的話如最鋒利的劍,直直刺進皇后櫺的心窩,疼得她渾身顫抖,只覺一顆心千瘡百孔,殘破不堪,連這裡的冷風都能穿過心裡那無數的破洞,不斷的凌虐着她早已疼到麻木的心臟。
“是啊……”她悽楚的一笑,“沒有我的位子,生前沒有,死後也沒有,從來就沒有過。我應該躺在哪?”
邊說着,她邊回眸,看着已守了三年半的陵寢,竟是凝噎着無語。
莊英一下子跪倒在地,哭着道:“鬼王大人,求您莫再說了,娘娘已經夠苦的了,您別再說了。”
冷御檀望着掛在自己身上幾乎哭到崩潰的女人,淡淡地道:“二十年了,鬼剎一直在等你。你若想守在這裡,直守到最後連死都沒地方葬,也是可以的。若不想守在這裡,便可去尋鬼剎。”
冷御檀一根一根用力掰開她抓着他抓得近乎痙攣的手指,面色淺淡地繼續道:“從現在起,你只需管好你自己即可,若真想老死在這裡,不旦連個躺的地方都沒有,更沒人會給你送終。”
他掰開她最後一根手指,將她推離自己,他的目光一直淡淡地注視着她,即使她已經淚流滿面,哆嗦着嘴脣說不出話來,即使她已經放下所有的身段,幾乎是哀求着看他,也不曾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自始至終,他都不曾看一眼旁邊的莊英,但口中,卻輕聲道:“照顧好夫人。”
說完,他轉身就走。
突然,一陣凜冽的寒風襲來,揚起他華貴飄飛的衣袂,令他看去如乘風而去的謫仙,彷彿下一瞬就會失去蹤跡。
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泣不成聲的道:“爲什麼?爲什麼?”
冷御檀回眸,平淡的眸子裡升出一抹波瀾,瞬間又逝去,他溫潤一笑,開口問道:“你不知道麼?我還以爲,你比誰都更懂。”
櫺怔住,是,她是知道,她比誰都更懂,那是情殤,是殤!
“不,不!”她仍是不願放手,急切地道,“你只是在勸我是不是?你只是不想讓我在這裡是不是?我聽你的話,跟你回去,我立刻去找羅剎!”
冷御檀眉峰微蹙,看着她慌亂瘋狂的模樣,眸中神色越發的複雜。
“我只是在嚇我的,對不對?我馬上跟你回去,我會和羅剎好好的過。你也不要去,你不要去找她,別再管她,你忘記她,好不好?”櫺彷彿失了心,一對美麗的鳳眸空洞的望着他,彷彿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點頭應允之上。
冷御檀輕輕地,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推開了她,看着她每退一寸,臉上的絕望就增加一分,他心底早已燃成灰燼的飛灰,稍稍有了些暖意。
“我說過,我只是來看看你。”冷御檀語氣仍是淡漠的很,“至於你怎麼選擇,與我無關。”
“檀兒……”滾燙的淚一遍又一遍的溼了臉頰,皇后櫺崩潰的看着他,又撲上前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襟,彷彿手裡抓住的是她的生命。
冷御檀嘆了口氣,望着周圍煙霧飄渺中帶着蕭索的山巒,淡淡地道:“放手吧,明明阻止不了,何必逞強?就像當初,明明不是自己的,何必非要用盡手段去奪取?強得的,也不過是滿眼的心碎、慘淡的光景罷了。”